烟锁重楼

丰城·花魁劫五


    丰城,初九。自初八下了一夜冰雨后,丰城四处银装素裹,青砖长街冰雪凝结,晶莹剔透,虽以目视之,甚是美丽,只是着实地滑路湿,行人多有不便。故时未至,街边商贩,店铺小二,家府粗吏,纷纷执温水浇之,缓缓化矣。丰城,鬼王宫亦是如此。
    木梓湛一人在秦园长澜亭坐着,平日素爱碎碎念的他此时却面带严肃,一言不发,于他而言,昨日跟丢了公子本身就是他的一大失职,也正因为跟丢了公子,后面公子遭遇了一连串的事情他都没能帮上忙,他着实是自责不已。待得见得傍晚
    公子跟秦可一道回宫时他才知道,公子遇见事情了,不然不会周身气压低得可怕。可是问公子公子也不愿说详情,只大致说了些,昨天发生的事情,具体还是从秦可的抱怨中拼凑出来的,可饶是事情大致经过也能看出昨日之事的凶险。
    幸好...幸好那方郴认得公子,若方郴是个迂腐蠢笨的,怕是没能等秦可来了便将公子擒了去...这样的话,按照时间来说,方郴带着公子一出芙蓉苑大门,肯定就跟秦可等人撞上,届时黑混白白揉黑的一说,就怕连秦可也难堵住悠悠众口...不不不,接着想下去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再者,撇下方郴不说,昨日那白姜突得冒出来,张口便道公子的可疑,那些劳什子江湖人众居然顿时信了七八分!真是一群蠢蛋!怎得别人说话他们就信,公子开口他们就半信半疑呢!气煞我也!也幸得后面跳出来一个少年,将白姜嗤笑了一番后,说他在后苑闲晃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灰衣的大叔背着他家公子到青娥厢房的。
    不过,木梓湛并未对那少年有好感,反而心生警惕...因为...
    “哼!白姜啊白姜,你自己学艺不精,还好意思乱说话,啧,越活越过去了,苏公子明明就是被一个灰衣大汉背过来的,你没看到就算了,但也别乱说话吖,哈哈哈哈哈…”
    “哼!一群蠢蛋,苏公子怎可能是犯人,他估计连青娥是谁都不知道,略略略……”
    “真是气死我了,都说了苏公子是被人陷害的,是被人背过来的!背过来的!那个时候我在后苑偷……偷鸡吃……吃……吃呢……当……当然看得见!”
    “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苏公子,在下无蝉,愿协助公子调查此事,定会还公子公道!”
    “苏公子!苏公子怕甚,这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案子么,寻了线索破了就是,哼!定要好好扇扇他们自以为是的脸……”
    “苏公子……”
    “苏公子……”
    苏白钺坐得端直,双手端起一杯云雾茶定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饮一口,他此刻已是陷入沉思,昨日之事百转千折,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苏白钺反复思索着那因着不慎踩破屋顶摔下来的,自称是无蝉的少年。对于青娥一案,他本意是想要不动声色地推辞掉的,但白姜的一番指认将他置于一种被动的立场,原以为又要费多一番口舌时候,无蝉的出现又打破了白姜造成的局面,但却又将他摆在了看似主动实则无从选择的一方。尽管无论被动还是主动都不是他想要的,可是后面的发展他实在无法控制,因为从最开始,他就非常被动。
    “无蝉...白姜...”苏白钺无意识地放下茶杯,右手支着下巴,锁眉思考。以昨日白姜无蝉二人斗嘴的情况来讲,二人...应当是熟识的,并且二者针锋相对的气场绝是似友非敌。至于无蝉道出的灰衣大汉也已经被方郴证实,确实是一名着灰衣的莽汉一路引诱方郴到青娥房内的。
    “锦盒...”苏白钺又想起因白姜一句话而引人瞩目的锦玉盒,那盒子摔得七零八落的,金银珠宝,钗镯戒环,散落一地。但是,那盒旁边居然有一枚男子的玉扳指,包着扳指的丝绸上还有一道娟秀小字――“阿郎,明日,便是我们…一年前相识的日子,这玉扳指,是妾身一片心意,望阿郎莫要嫌弃,初六,青娥留。”苏白钺不解,既然初七是青娥与那“阿郎”约定的日子,那为何那“阿郎”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昨日回宫,秦可就派人去寻那“阿郎”的蛛丝马迹,但今天早上复命时居然无功而返――
    “白钺。”秦可推门而入,“查到了一点,那沈府公子哥儿曾见过青娥与一名男子私会,隐约听见青娥唤‘袁郎’二字。”
    “袁?”
    “公子!公子!”木梓湛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大,大事不好啦!那方郴过来找你,他…他…他说青…青娥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秦苏二人惊愕,“快将方郴请进来!”
    “好。”木梓湛慌忙跑去将方郴领进来。方郴进门亦是十分焦急的模样,气息紊乱,脸色亦是十分难看。
    “方郴,怎么回事?”秦可焦急问道,青娥一案能否破解,可是关乎苏白钺的清白的,且昨日回宫,苏白钺就将此案与云坛之事的怀疑跟她说了,现在青娥尸体失踪,必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方郴快步走到苏秦二人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禀报宫主,方郴今日按例巡街,在中途遇见前来寻属下的仵作及众多捕快,那仵作道他昨日将青娥尸体归置好后便回了家,但今日时,到了验尸房却发现青娥尸体不见了,将府衙寻遍了也未曾见到青娥的尸体。”
    “那可有什么人见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从府衙出入?”秦可皱眉,“总不可能一具尸体就平白失踪了吧,就算是烧了也还有灰呢。”
    “属下细细盘问了当天值班的衙役、仆役,具称今日并无任何不寻常之事,也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属下也询问了府衙周遭的商贩,他们亦言除了衙役,并没有什么人出入,而且出入的衙役都没有带什么东西出府。”方郴越说愈发觉得青娥一案自始至终都罩着重重迷雾,而且这雾不但不曾消去,反而像是要将丰城的所有人笼罩了去…至少…他自己、丰宫、苏白钺,也许,还有远镇,都已经被笼罩住了,等等,为何远镇至今未曾有过任何动作?
    “秦宫主,苏公子,不知振英派掌门远镇是否有来…寻…过?”
    “远镇?”苏白钺挑眉,“袁…远…秦可。”
    “嗯。”秦可了然,怪不得先前派出去的人都寻不到消息,原本以为青娥的情人只是普通的人,如果是远镇的话,那也行得通了,毕竟一派之主的行踪能让人轻移查得到?只是——“方郴,你为何会突然提到远镇。”
    方郴想到前来禀报前,大人说的话,应当…是要我如是说吧…“是属下当初回衙门禀报案情时,李大人告诉属下的。”
    “丰城衙门的李大人?徐大哥的人啊,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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