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录

    “其实A级以下，这个分级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其实是有些混乱的，所谓C级分上中下，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或许某一次大家觉得这个人很强，大家把他划为上级，但其实他很可能只是中级甚至是下级，更有甚者他可能连C级都不是，所以A级以下的评级，不可信。”
    这些东西大叔可从来没教过吕意，于是吕意好奇道：“那A级以上呢？”
    “从B级到A级是一个分水岭。”校长说道：“你应该知道现在妖怪都已经化为人形，有的妖怪甚至一生下来就是人类的样子，直到老死也不知道自己真实的相貌是如何的。”
    校长拿着蒲扇比划了一下说道：“妖怪变为人类的形态，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讲其实是一次完全变态发育。”
    这东西居然还能用所谓的科学来解释？吕意将信将疑，姑妄听之。
    校长也知道这很难接受，耐心说道：“既然如此，这个发育的过程，理论上是不可逆的。但是妖怪能花极大的代价来打破这个理论，所有的妖怪在变成人类形态之后都有一次机会变回妖怪的样子，但代价至少是寿命大大缩短，有的甚至直接死亡。”
    吕意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不觉心跳加速，问道：“这跟等级的划分有什么关系？”
    校长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发苦道：“因为A级的妖怪与B级及以下的妖怪不一样的是，他们从人类模样变成妖怪后，还能变回来，虽然代价依旧昂贵。”
    吕意大感不解问道：“既如此，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妖怪还要变成人类的样子，那样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得不偿失。”
    校长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说道：“第一，妖怪在变成人类形态后，寿命会大大增加，再差活过一百岁不成问题；第二......你能接受一只狼，一棵树，一具骷髅跟你做爱吗？”
    “不能。”吕意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但随即体会到了校长这句话的意思，心头微动。
    “所以啊。”校长大人放下了手，说道：“为了种族融合，他们不想变也要变。”
    “不。”吕意轻微地反驳道：“您这么说我不是很能同意，我承认妖怪可能为种族融合付出了很多，但是要知道寿命的延长是很具有诱惑力的，利弊权衡之下，我想不会有多少妖怪对此有抵触。”
    校长摇摇头，又点点头，没有去跟吕意辩论下去，只是继续道：“所以，A级妖怪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有一张可以保命的底牌，跟A级以下妖怪比起来，这种优势可以被无限放大。”
    吕意听完了校长的阐述，皱了皱眉，犹豫问道：“那......S级的呢？”
    ......
    ......
    “S级的妖怪啊......”校长轻声一叹道：“那是完全不讲规矩的存在了。
    “S级的妖怪的实力相对于其它妖怪来说原本就是遥不可及的，但S级之所以超然于其它等级的妖怪，就在于它们已经基本打破人与妖怪之间的界限了，虽然它们从人形完全变成原本的形态依旧会对自身造成很严重的伤害，但是......它们有一个很不讲道理的能力，它们能够进行部分身体的形态转化。”
    吕意一边听着问道：“部分转化？您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校长闻言，居然真的对吕意进行了解释：“就是字面的意思，将身体一部分从人类变为妖怪，并且代价极小，就像两个人正在打架拼拳，其中另外一个人的拳头忽然变成了锋利的狼爪，或者从嘴中喷出一股火焰，这种优势相对于其它妖怪是压倒性的。”
    吕意有些震撼，又有些疑惑，按这么解释的话，妖怪变成人形就相当于用强大的力量来换取更长的寿命，但A级的妖怪能够有一次的机会，用高昂的代价来使用那股力量，而S级的妖怪使用那原本的力量，代价却微乎其微。
    吕意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问道：“那，这还能用生物学来解释吗？”
    校长笑而不答。
    吕意无奈，只得换一个问题问道：“那么，您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我之前说过你那大叔帮过我一个忙吧。”
    “恩。”
    “他教了你这么多年，我也大概能知道他教了你些什么，今天说的这些是他没教给你，但是你应该知道的，你就当这是在银十字学院中的第一堂课吧。”
    吕意挠了挠后脑勺，像是一个有想法又不敢向老师开口的样子，很是窘迫。
    校长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吕意，说道：“有话就说吧。”
    “那我可说了。”吕意正襟危坐，认真道：“我很弱。”
    校长看着吕意，神情依然和蔼，但却不怒自威，说道：“你不弱，虽然人类一方的等级评价一直很冗杂，没有一个太准确的标准，但在我看来，A级，你当得起。”
    “不不。”吕意摇头道：“当不起，当不起。”
    “当得起。”校长沉声道，隐隐有着不可质疑的意思。
    吕意依旧说道：“即使您给我强加上了一个A级的头衔，其他人也不会认的。”
    “这个妖怪等级的标准是我设定的。”校长听罢，张嘴无声地笑道：“所以没有人会质疑。”
    不是不会，而是不敢。吕意背后冷汗直流，说道：“其实我跟大叔的关系不是很好，所以......我代表不了大叔的意思。”
    校长手中摇动的蒲扇微微一滞，惊讶于吕意居然已经从这些话中自己分析出了某些东西，旋即笑道：“你不用代表谁的意志，你代表你自己就行。”
    “我真没您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一个A级，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很重要的。”
    吕意忍不住身体紧张得有些发抖，拳头捏得指节发白，咬牙道：“我能考虑一下吗？”
    校长的神情依旧，点头微笑道：“可以。”
    ......
    ......
    艾米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广阔的地下室，这地下室中光线昏暗，却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放的居然全是自己在天宫书店中看到的残本。
    艾米先是兴奋，随即迅速冷静了下来，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思考着眼前这一幕发生的可能性，她最终遗憾地得出了一个答案：不可能。
    艾米走近了书架，随手取下一本书打开，果然里面的内容都是自己看过的。
    这果然是一个梦。
    在梦中还有清醒的意识这种事情艾米已经不奇怪了，或者说已经很熟悉这种感觉了，她从自己懂事后不久就发现了这个情况，刚开始还以为是魔导书中说的里世界之类的东西，后来才失望地发现，这只是梦而已。
    艾米失望地翻着书中已经滚瓜乱熟的内容，她之所以能够小小年纪便看那么多本书跟自己的梦境是很有关系的，所有看过的东西在梦境中都能复习到，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现在也早就厌烦了。
    艾米灵机一动，她一伸手，一本书从无数的书架上飞了出来落在手中。
    “居然说我不懂礼貌。”艾米自言自语地打开了手中的《孟子》，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
    ......
    “艾米小姐，艾米小姐。”
    艾米睡梦中听见了有人在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于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右手攥成拳头揉着朦胧的眼睛，看见吕意正站在沙发边，半梦半醒地嘟囔道：“好慢啊你，那老头跟你说什么了这么久。”
    吕意看着面前这个揉着惺忪睡眼的可爱女生，不停地朝她使着眼色。
    “恩？”艾米逐渐清醒了过来，看到了吕意的身后还站着一名面容慈祥老者和一名戴着兜帽，清秀无比的年轻人。
    老者拄着一根铁杵，身体有些佝偻，乍看上去平凡无奇，但样子再如何平凡也无法掩盖住老者那久居上位的气质。
    艾米马上反应了过来，一把从沙发上跳下，规规矩矩地朝着老者鞠了个躬道：“校长爷爷好。”
    校长温和地笑着，皱纹微舒，并没有在意艾米之前的不礼貌，反而非常喜欢她现在的称呼，微笑道：“小姑娘，君子当表里如一。”
    艾米抬起头来，仰视着校长，鼓着腮帮子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况且我正值豆蔻，童言无忌也。”
    吕意正担心这艾米这一句话要惹得校长不高兴，没想到校长听完后哈哈大笑，没有半点不快。
    校长伸出满是皱纹的左手，温柔地揉了揉艾米的小脑袋，随后又从身后周邰的手中接过一个金属的事物递给了艾米道：“从内院走过来也辛苦了，这个就当是爷爷送你的吧。”
    艾米受宠若惊，不知道该不该接，于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吕意，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未及吕意开口，校长便将那事物之间塞进了艾米的小手掌，说道：“天宫顶层有一个学院最大的藏书馆，虽然说也没有那个店里的残本，但藏书量比起你们宿舍楼中的图书多得多，这个是钥匙。”
    艾米一听大喜过望连忙将钥匙揣进怀中，嘴上也叫得更甜了：“谢谢爷爷。”
    校长摸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行了，你们应该还有事吧，就不要多耽误了。”
    “是是，校长大人再见。”吕意拉着艾米走到门边，微微鞠躬。
    “爷爷再见。”艾米脸上笑开了花，捂着胸口的钥匙像是小女孩护着最心爱的玩具一般。
    艾米想了想，又鞠了一躬，甜甜叫道：“姐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