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怀念有限悲伤

第27章


青青也一样,你运气好,还没等她特绝情,她就死了,给你一个特美好特怀念的印象,你觉得你们一定还有未来,我告诉你,除非你上了福布斯中式排行榜,否则你一点戏都没有。生活对她的诱惑,远比你一个臭男人对她的诱惑要大得多。她直接着呢,你对她有利,她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反过来,你遇上什么麻烦了,还没等你张口,她早跑得没影了,快着呢,而且一点过度都没有,事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那人跟燕子似的,只要你是春光明媚,她立马嘴里叼着草呀泥呀飞到你家屋檐下筑窝,跟你混成一家人;可只要你这儿秋风一起,还没等到冬天呢,她迅速撤离,连个招呼都不打,如果你有能耐春回大地,她还有能耐再回到你那儿你侬我侬的,那就是一‘候鸟型’的姑娘,不值当的!” 
     那天,小西还跟我说了好多,不过我后来就油盐不进了,什么也听不进去,我也有点喝多了,头发晕眼皮发沉,我只记得恍恍惚惚中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女的,我问:“谁呀?”那女的说:“你认识。”我“啪”地把电话扣了,心说我认识的多了。过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还是刚才那个女的,上来劈头盖脸就问:“你在哪儿?”我说:“吕西安的酒吧。”“啪”,这回是对方把电话扣了。莫名其妙。我打过去,没人接。 
     “会是谁呢?”我心里琢磨,小西望着我,一脸坏笑。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87 
     十五分钟以后,一个戴着墨镜火红头发的姑娘姗姗而至――火红的颜色,微微上翘的发梢。 
     她一进吕西安的酒吧,就做了一些姿态高雅的环顾动作,当她发现我和王小西后,不动声色地走到吧台,挑了一个背对着我们的位置,款款落座。那真是优美的背影啊!尤其她还穿着一件绣花绑带背心。那一阵,好多妇女不分年龄,不分肤色,都喜欢穿那种背心,中式 
           的,露肩露背的,前后绑着几根细细的红绿绳子,使妖娆的愈发妖娆,贫瘠的愈发贫瘠。 
     “绑带背心”坐好以后,把一个古怪的手包放到吧台上,是那种最时髦的未来主义设计风格,她把手伸进去掏啊掏啊,最后掏出一个手机,闪闪发亮做过美容的手机,银灰色金属壳,两侧缀了各种小饰品,颜色鲜艳,花花绿绿。“绑带背心”像是在做手机广告――她双手捧着手机,两侧小手指微微翘起,呈兰花状;一双皓腕冰肌胜雪,但只有一只腕子上套着一款绘花木制手镯,随着她大拇指的运动,手镯轻轻颤动,好象在跳一种幅度很小的舞蹈,跳得孤零零的,说不出来的落寞。她在发短信,全酒吧的人都知道;但她发的是什么,则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请坐到我身边来,你一个人来。” 
     搞什么搞?! 
     优美的背影,火红的头发,单只手镯,我的身子不自觉的站起来,脚下面像踩了云似的,我忘记了走路,但我坐到了那“绑带背心”边上,她的胸起伏有致,别有一番风光。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88 
     “你找我?”我给自己点了一杯冰柠檬茶,我可不想醉醺醺的。 
     “你说呢?”“绑带背心”要了一杯金百利。 
     “我认识你吗?”我有的时候,也会像一个情场老手。这是一种品位。据说有品位的男人,跟女人耍贫嘴,那叫调情;而没品位的男人干同样的事,则叫调戏。一字之差,天壤之 
           别。其实,要我说,没什么大区别,不过是妇女的势利程度不同,势利的女人往往习惯于按品位区分男人,什么叫品位高?到品牌店转一圈就知道,品位越高价钱越高。男人的品位如果不跟他的年薪财富总量挂钩,至少也得跟社会地位个人声望有关系吧?就像一个女人,要是兜里没钱,但一古脑儿地去品牌店试人家的皮大衣,人家服务生难免会心里懊恼脸色不好看――因为她认为这个女人是在占便宜,买得起买不起?在购买力处在被怀疑状态下,即使强努着掏腰包买了一两款打折品,也很难逃掉遭人轻视的厄运;但倘若试衣服的这个女人是个阔太太,情况就又不同,即使试遍每一件,服务生依然笑容不减一丝一毫,反而你越抱怨她越谦卑,因为她认为这个阔太太之所以不肯买是因为她的货不够好;我们男人也一样,一个男人只要被贴上有品位的标签,还怕什么呢?兜里有钱家里有产业媒体上经常露脸,哪个女人不盼着你逗逗她们呢?你就放开手脚大胆调情去好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即使最后你试了衣服不肯买单,女人还是客客气气跟你说“欢迎下次再来”,因为她心里认为自己不够好,她巴望你能再次宠幸她照顾她生意。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之所以会有男人被女人骂做“臭流氓”,不过是这个男人自己还不够有品位,却学着电影上那些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跟女人耍贫嘴,结果被人家说“调戏妇女”。真是,妇女有什么好调戏的?逗她们玩还不如逗母猴子玩有趣。 
     “绑带背心”显然是懂得“调情”的,她浅浅地笑了,嘴唇边勾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我们现在就开始叙旧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花怒放。调情需要棋逢对手,否则遇上一个林娘子那样的烈女,你还在热身,她那边已经找了把剪子寻了短见,你说有什么劲? 
     “我不习惯和戴着墨镜的人叙旧。”我说。 
     “可是我不习惯摘了墨镜叙旧。”她说。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盯住她。 
     “我以为你知道。”她毫不示弱。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89 
     “丁蔓,是你吧?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小西不知什么时候踱步过来,一身烟酒味,夹在我和“绑带背心”中间,“你一进来我就觉得是你,可没敢认。多长时间没见了?后来我越瞅越像――我说怎么咱们的许一军一见你来,就蔫不出溜地坐你边上了。对了,青青出事了,你知道了吗?” 
     “跨哒”――“绑带背心”摘了墨镜;再一“呼啦”,红头发被扔到吧台上――齐耳短 
           发,额前有一缕头发落下来,遮住眉眼,是丁蔓,确实是,那个唱“哭砂”的姑娘。 
     “王小西,你怎么还混得这么落魄?青青不是和你拍电影去了吗?”丁蔓并不像我想得那么柔弱单薄。这是什么世道,怎么女人都跟白骨精似的,一忽儿翠堤春晓;一忽儿青面獠牙,现出原形来,不吓死你也恶心死你! 
     “她死了,出了车祸,艾伦开的车,俩人死一起了。” 
     “活该。”丁蔓做恶狠狠状,随即以揶揄地口气问小西:“你事先没帮他们买好保险?受益人写上自己的名字。” 
     “还真没有。” 
     “后悔吧?” 
     “我说丁蔓,你怎么变得这么尖酸刻薄?!听人说,你傍了一个大款?是不是‘商人重利轻别离’,你的雌性荷尔蒙没处平衡?没事儿,丁蔓,别不好意思,都成年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张口,我在这方面特助人为乐。对待女同志,咱不仅是像春天般温暖,夏天般火热,而且还能发扬连续作战敢打敢拼的硬骨头精神。” 
     “小西,我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吗?”丁蔓冷冰冰地杀住小西的话头,她的这种冷冰冰显然是从经典电影中模仿来的,不过模仿得很成功,分寸火候把握得恰倒好处,过犹不及,再过一点,就有点假正经了;再减一点,那等于在鼓励小西。惟有现在这样,才能叫“冷艳”――风月场上,这种作风仅限于比较抢手的姑娘,稍微二线一点的,玩这套把戏,就像普通的冰淇淋,自己把自己晾在太阳地里,外表冰冷,内心似火,可是只要一分钟之内没人理会,就不会再有人理会了――谁会喜欢化了的冰淇淋? 
     “你说什么?”如果脑子慢,一时遇到棘手的问题,最好的回答就是重复提问,小西显然擅长于此。 
     “我是否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丁蔓还真有耐心跟小西磨牙,看来她是真闲的慌。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是谁说过,女人说‘NO 
           ’的时候,往往是表示‘YES’。”小西针锋相对,看来二人算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双双都是深谙调情功夫的“业内中人”。 
     “那是你奶奶那一辈的女人,孙子哎!”丁蔓玩弄着手里的酒杯子,态度轻慢。 
     “怕了你了,姑奶奶。一起唱歌去吧?我买单。”小西提议――三十六计走为上,孙子兵法同样适用于情场――情场如战场嘛。 
     “你自己去唱吧,我和许先生有点事要谈。”丁蔓说得严肃认真。她确实是地地道倒的一个“白骨精”,而且是修炼500年以上的,从一种形象到另一种形象,跨度之大,人物性格之迥异,对于她都不是问题,她连“摇身”都不用,就能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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