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城市没有不朽的神话

第14章


  “你别”,她赶紧拿张纸巾给我,她眸子里泪光莹然。
  “快找个好姑娘成家吧,对她好点,别象我们似的错过了”,她的手盖在我按在桌上的手,那颗N 克拉的钻戒明晃晃地现出贵族气派,“你是个好男人,怪我以前太任性,其实我们不该错过的。”她的话使我很感动。
  “不,以前怪我,真的。”我说。
  她一摆手“我们别再追究什么责任了,晚了。我想求你件事。”她郑重其事地说。
  “是段老师吧?放心,我会一直去看他的。”我回答她,生怕她会塞给我一笔钱算什么酬劳。
  “我知道你会的,你是好人,我真的从心里感激你,不过我求你的不是这事。”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我的钱都存进银行里了,存折和别墅的产权证我都放在银行保管箱里了,这是保管箱钥匙。”她取出一个精致的钥匙包,我也有一个这种“沙驰”真皮钥匙包。
  “钥匙给你保管,以后我需要钱,你帮我处理,好吗?”
  我犹豫着,本想和她分手不再有任何联系。可没法开口拒绝,“好吧,放我这里好了。”
  “你如果缺钱用,尽管拿!”她真诚地说。
  我摇头“不会的,即使我缺钱,也不会用你的私房。”
  “你别不识好人心”,她恼火了,“我们这么多年,我和你客气过吗?算了不求你了,你真虚伪!”
  “好好”,我从不和女人争辩,“如果需要我会用的。”
  “这才对吗”,她满意了,“保管箱的帐号和密码都写在卡片上,卡片在钥匙包的夹层里,我开户时写了你的名字,你去的时候只要拿身份证就可以。”她塞过“沙驰”,我接过来放进我的包里,正好和我刚录的磁带一起放到保管箱里,我相信我永远不会查看这个帐号,我也永远不会用这笔钱。
  “我爸那里”,她说的是段老师,“我走以前再告诉他,以后就拜托你了。”提起养父她泪光闪闪。
  “放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会把他当父亲那样奉养。”这话没错,要是和她结婚了,段老师就是我的岳父。
  她终于哭了,大滴大滴的泪毁了她那精心修饰的脸。
  她起身冲到卫生间,我呆呆坐在那里,眼窝发热,心里一块什么东西飞走了,空落落的。
  过一会儿她素面回来,坐下不看我。我端详她的脸,想起过去和她度过的美好时光,看到她眼角处以前没见过的细密皱纹。
  陪她走到停车场,在她那辆黄色“凌志”跑车前停下,她回头对我说“再见,希望下辈子能再遇到你。”她那样盯着我,似乎要把我印在心里。
  我走过去紧紧地拥抱着她。
  五十四
  李新萍的车很快就消失在如潮的车流中,没想到本来以为和她分手后会很轻松的心情居然会是那样失落,我才知道即使是将破碎的情感从心里剥离开来,也会连带着血淋淋的皮和肉,也会感到椎心的痛。
  正午的阳光愤怒地向大地倾泻着一天里最大的热量,我的心却异常寒冷,站在停车场出口,周围是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人群。
  这座熟悉的城市是那样的冰冷。
  五十五
  我很烦躁,想和谁打一架或去个没人的地方大喊大骂一顿,我跳上车向游艺厅开去,那里有台“彩京”打斗机玩起来很发泄。
  等到了游艺厅,心已经平静下来。里面人很多,京生一定不在,没看到他的车。我不想进去了,也不知道该去哪。
  文化宫这座巨大的建筑耸立在一个平台上,四周是汉白玉栏杆。平台很高,四周的外侧下面凹进去,那是为了方便地下通风。在北侧有几排淘汰下来的电影院的椅子,我走到那里拣了张干净的坐下,点了支中南海,这里很凉爽。
  这会儿外面几乎没有人,只听见上面有脚步声向我这边走来。
  “你他妈快给我,别让人看见!”听声音是二刘,游艺厅的伙计,这里片儿警老刘的堂弟。
  “今儿先给你200 行吗?我一会儿要去找我马子,行吗?”这个声音好象没听过。
  我熄了烟,隐隐感到这俩家伙一定有什么猫腻,伸手到皮包里取出“三洋”,揿下录音键。
  “少他妈废话,你们这帮孙子就这德行,说好了一人一半,赶紧给我500.”印象里的二刘是彬彬有礼的,没想到背人的时候这么粗俗。
  “操,知道你哥是片儿警你丫牛B ,不过这事要是你哥知道了也不会饶了你吧?”我的耳朵忽地竖起来,一定和游艺厅有关系,我静下心继续偷听。
  “去你妈的,没见刚才老李一直看咱们,这活以后不能天天干,要不早晚给逮着。”老李是我一远亲,40多岁,在游艺厅做领班。
  上面俩人鼓捣一阵就分手了。
  把“三洋”放进包里,没关录音键。悄悄探头一看,一个黄头发个子不高的小子的背影很快转出了院门。
  我怒火中烧,生平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混蛋。
  黄毛这厮我见过,一个月前他还吊着右臂,听说是拦路向学生收保护费时跳起来挥手扇一个个子高他很多的学生耳光时不留神把自己的胳膊搞骨折了。他们一帮十七八的小流氓无恶不做,人渣是也。
  我小心跟在他后面,他在烟摊上买了盒希尔顿,然后四下看看蹩进普金达超市和茶叶店中间的一个死胡同里,我猜他是去小便。
  周围没什么人,我在胡同口往里张望,里面也就深个8 米的样子,黄毛正对着墙放水。我顺手抄起一根木棒冲了进去,他听见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我飞快地一脚踹在他的后腿弯,他猝不及防一下就跪在自己刚排泄出的液体中,脸“通”地撞到墙上,木棒狠狠地打在他的右肩,脚使劲踩住他的后脖子,突然的袭击使他惊惶失措,他的脸贴在墙上,咳嗽着。
  这一切很迅速,几秒钟的时间。
  他嘴里呜噜呜噜的,我脚上松了些劲道,“你刚才和二刘在说什么?你们是不是合伙在游艺厅扒分?快说,要不打残了你个王八蛋”我恶狠狠地单刀直入地问,这帮混蛋说瞎话比眨眼睛还快,不能给他思考的时间。
  “大哥饶命,我说我说。”他努力地想回头看看是谁,我给了他一脚他又老实了,“你他妈快说,扒走了多少钱?”
  他在犹豫,我马上又一棒,这下狠,打得他又撞在墙上,鼻子和嘴里有血流出来,“敢晃我,你他妈还嫩点,不照实说我碎了你个杂种操的!”对这种人渣你必须比他们还狠还混蛋。
  “我说我说,快一万了吧,我真记不清楚准数了,大爷饶了我,”他哭了。
  后面有响动,原来是几个看热闹的人,我举起木棒冲他们吼“看他妈什么看,滚一边去。”回过头来威胁黄毛“你小子要敢和我打埋伏,我让麻子潘生劈你!”
  麻子潘是附近一带很有名的混混,一脸大麻子以砍人没商量和一身刀疤闻名,不过现在他改斜归正了在三环边上开了家汽车修理部,我去他那里修过车和他很熟。他说如果这里有人敢乍刺就提他的名号,果然黄毛很憷麻子潘。
  “叔,叔,我不敢啊,我没一句瞎话。”
  妈的我先是大哥,后来是大爷,这会儿又改成叔了。
  我让他慢慢转过身来,抽出腰带扔在地上,他看见了我是谁。他一身尿水肮脏无比,脸上是血泪和在墙上蹭的土和成的泥汤,狼狈不堪。他仇视地盯着我,我作势要打,他赶紧求饶。
  带他到旁边的一个招待所的水房冲洗,京生接到电话后很快就过来了,他认识这家招待所的经理。他要了个带空调的房间,我去买了几罐冻可乐,妈的打完人居然很渴。我给蹲在屋角的黄毛一罐,他感激地喝着。
  京生审问坏蛋比我有经验,我倒在床上,想我都这岁数了居然还这么暴力,记忆里最后一次打架是中学时。小时候随父母搬迁到龙潭湖,那里多是老北京手艺人和苦力的后代,好勇斗狠经常群殴,在那种环境里我也学会三拳两脚,后来我也喜欢打架,直到中学后才收了心。
  我猜徐昆老徐白桦一定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副脸孔,尤其徐昆,一定会惊讶得把小嘴弯成一个大大的“O ”,想不到她未来老公居然还有这么一段。
  京生审完后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踢了黄毛一脚,黄毛惊恐地看着怒气勃发的京生,这小子今天倒霉,他兜儿里的500 块钱放在桌子上。
  京生很气愤有人搞到我们头上,同时我猜他也为自己的失察而懊悔,他是个很精明的人。他气得喃喃自语“我说呢,这几天流水下来了。”
  我的“三洋”一直在工作,放给京生听,他很满意,同时他也想不到我会打人,在听我打黄毛的片段时他惊奇地看着我。
  怎么处理二刘?京生有点踌躇,对二刘不能象对黄毛一样爆打一顿,毕竟老刘是片儿警,我说干脆把他叫来,把话说明让他滚蛋就可以了,老刘绝对不会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的。京生说“好,听你的。”
  我告诉京生以后最好用IC卡上分下分,一套系统不过1 万多,却可以杜绝这类扒分的事再出现,京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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