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城市没有不朽的神话

第16章


  夏天在家里我喜欢就穿内裤,徐昆住进来后我很收敛了,现在又多个小姨子,难不成要我在家也西装笔挺吗。徐昆出国前一定要让徐仑回自己家去住。
  探头向外张望一下,没人,赶紧去卫生间早操。
  徐仑在厨房里准备早餐,鸡蛋在煎锅里滋滋拉拉,灶台上水快烧开了,茶杯和茶叶筒并排立着,一袋曼可顿面包片堆在多士炉边,
  我蹩进去坐在餐桌边,徐仑冲我一笑“早,”“早,你姐还在睡呢?”我问她。
  “今天我要去朝阳区公证处公证几份文件,怕起晚了搭公车来不及,我姐还睡呢,”她似乎不在意我刚才的卤莽,我惴惴的心稍微好了些,接过她递来的沏好的单枞。
  “正好我也出去,可以捎上你,”我对她说,这里进城虽说方便但路程较远,乘空调车要一个多小时才到国贸,开车有20分钟就到了,我上午去找白桦,正好路过朝阳区公证处。
  “太好了,早知道就不起这么早了,和我姐说了一夜的话,现在还困呢,”她娇憨地说。她们姐妹很多神态都酷似,尽管她比徐昆内向,可俩人毕竟是孪生。
  “没关系,你吃完早点可以再睡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多士炉里的面包片“怦”地弹出来,她递给我一片,我摇摇手,早晨不把茶喝够了,我什么都吃不下。
  “也睡不着了,早去早回,下午还要和我姐游泳呢,”她往面包片上涂着果酱,手边是杯冻牛奶,她们姐俩都不象我那样老气横秋地只喝茶,家里花样繁多的牛奶、果汁和速溶咖啡都不是给我准备的,徐仑知道在美国都喝冷的饮料,一直在锻炼自己去适应。
  “你在公证处等我,我和白桦谈完就回来,很快的,这么热的天搭公车多受罪啊,”滚热的茶水灌溉着我焦渴的喉咙,即使是夏天我也喝热茶,所以我去不了美国,没有开水喝我会发疯的。
  “好啊,不耽误你吗?”她很高兴,女孩子都娇气,有车坐当然舒服。
  趁徐仑慢吞吞地吃早餐,我潜进了她们的房间,徐昆睡的正香,毛巾被踢到地上,她的睡相象个小娃娃团着身子左手垫在脸下,嘴角亮晶晶的挂着一丝口水。
  我蹲在床边端详着她,摸摸她的头,顺手帮她抹去口水,然后在她脸上一吻,起来一回身差点撞到徐仑,她盯着我,目光复杂。
  五十八
  徐昆一直在睡,我留了个字条就带着徐仑上路了,路面湿润,我开得很小心。
  不知道别家的孪生姐妹是否很象,徐昆和徐仑给我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经常忘记她们是孪生的,能很容易地区分她俩。如果说徐昆象清澈的水那样容易见底,徐仑就象是牛奶或不透明液体,我总是搞不清这个和徐昆一模一样的女孩在想什么。
  她和夜总会到底有什么瓜葛?这个问题困绕着我。
  她还是那样静静的一言不发,我没话找话地说“按时间算,你要是还上学也该放假了吧?”
  “是啊,昨天给我一同学打电话,星期四北大就放假了,”她探询着看了我一眼,也许在猜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一喜,“放假”了她就没理由住我那儿了,除非再“开学”,那可是2 个月后了。
  “昨晚我姐说了,就和我爸说陪她住在你这里,我们姐妹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多了,”她的语气有点伤感,是啊,先是徐昆出去两个月,然后就是她了,这一去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
  我立刻释然,在心里责怪自己怎么不为姐俩想想。可徐昆出国时徐仑一定得回家住,住我这里算怎么回事呢。
  她出来时我提醒她带上徐昆的手机,她没有手机,徐昆常把那个折叠的摩托罗拉借给她,这个手机是我买给徐昆的,电话费由我付。
  徐昆住在我家,家用都由我提供,把钱放在写字台中间的抽屉里,随用随补。后来我发觉徐昆只把这钱用在我家,她自己例如买衣服等等还是用她自己的收入,这让我很感动,这年头这样单纯的女孩不多。
  把徐仑放在公证处,就直奔白桦那里。
  我一直琢磨怎么和白桦说检察院的事,说严重了他会神经衰弱,说轻了他不会在意。我实在清楚他这种书呆子本性,其实和这个社会并不合拍。我清楚万一有什么事发生,仅靠我和老徐的关系是不行的,即使我是老徐的女婿,他也轻易不会对白桦网开一面。
  五十九
  白桦兴高采烈地迎接我,我心怀叵测地揣度他昨晚一定是和那个我没见过的小姐度过的,坐在办公室北面窗子下的真皮沙发上,望着红木大班台后的他,突兀地问“你昨天晚饭在哪里啊?那时我给你打过电话,可你手机没开?”
  他有点不自然,“哦,我和一个以前的学生在郊区吃饭呢,那边没信号,所以我把手机关了。”
  “学生?我认识吗?”我故做天真地问。
  “大你三届,你也许没印象,罗美娟,”他大概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所以随口说出来了“你知道吗?”
  “哦?没印象,”我猛一机灵,罗美娟和白桦的关系在哦们大学里广为流传,传说他们已有婚约,可罗美娟毕业后嫁了个老外去了英国,后来白桦又和庄妍结婚了。
  他们怎么搭上线了?
  “就说你不清楚啊,她毕业后去国外和一老外结婚,现在离婚回国做生意,”白桦看我不知道罗美娟的事,就放心大胆地说。
  “她找你是要贷款吧?”
  “你怎么知道?”白桦有些惊诧。
  “找你的人10个里有9 个半是奔你手里的贷款权来的,我还不清楚!”
  “不说她了,说说咱们的事吧,”他岔开话题,“扎老板的2000万已经划过去,你往后还要往那边多跑跑,好好看着这笔钱,”说起工作来我们还是很正经的,“那个林静好象对你有点意思啊。”刚觉得他正经,他又拿我开涮。
  “呵呵,小姑娘吗,连他们省都没出来过,一门心思要来北京玩呢,”我还是嘀咕着怎么说检察院的事。
  “哦,好啊,让她来,我请她吃饭。”他兴致勃勃,看得出对林静充满好感。
  “扎老板回去了?”检察院的事不知怎样说,只好胡乱扯话题,“这回他满意了吧?”我对那个黑胖子很鄙夷,不知他怎么爬到老板的位置。
  “前天就回去了,”白桦显然也不屑扎老板,要不是扎胖子有2000万,没人正眼瞧他。
  “公司最近应收款太多,正想办法收呢,”和他说起公司的事,他一直很关心他占30% 股份的公司,“要不再找找那些专门收债的。”我也想再找京生帮忙呢。
  “游艺厅的生意怎样?”除了玩钱,白桦并不懂一个公司该怎样运做,他只懂钱的两种运动形式:现金和转帐。
  “不错,刨去支出,一个月下来十几万吧,”我们都清楚再没有流动资金,公司会被庞大的应收款给拖跨。我不想从他这里再贷款,检察院的事警告我,不能再和白桦的信用社发生来往,我甚至怀疑检察院有人在盯着这里。
  “也可以解决点问题了,”他显然很满意这个数字,“对了,扎老板的回扣到帐后,我想用在别处,好吗?”
  “随便你,”我很不悦,以前的回扣一般都打到我帐上,然后我们分成,这次本指望着这笔回扣能让公司先喘口气,没想到他居然要挪走,我猜一定是用在罗美娟那里。我生气地想我为公司为你如此费心,可一个多年前把你甩了的女人就让你这样,真他妈没劲。我想起庄妍,琢磨着一定找个机会在她那儿给白桦扎扎针。
  心情不快,话就少,我和白桦说了几句后就告辞,检察院的事也没提。
  很久以后一切该发生的都发生时我回想往事,发现这天非常重要。人总有些宿命的味道,这天因为我生白桦的气就没告诉他该警惕,在随后的几天,白桦将扎老板那笔交易中我们应得的近100 万回扣打到罗美娟的帐上。
  白桦的结局,竟是这样开始的。
  如果我提醒了他,我猜他会什么都不做,以后的一切不会发生或至少不象现在这样。
  再提起检察院的事,是一年半以后,一切已晚。
  六十
  小雨仍在下,还不到10点,给徐仑打电话她说事情马上办好,我告诉她马上过去。
  我很烦,想不到白桦把私人感情带到生意里,这是令人忌讳的。尽管对罗美娟没什么印象,但直觉她就是冲白桦手里的权来的,我相信她是白桦的灾星,“妈的,还好意思再找白桦呢,”我暗骂,“白桦也真他妈没出息,这女人要是碰上我,一准踢她出去。”
  过了嘴瘾,去接徐仑。本想给徐昆打个电话,又怕她还在睡,万一吵醒她我就惨了,可不敢惹她!
  接了徐仑,和她商量先跟我去找趟京生,她说无所谓,反正她没事。给京生打电话,他正在局里值班,让我直接去找他。
  我让徐仑去分局旁边的一个商场去逛,塞给她些钱让她帮我买条中南海和一套吉列剃刀,家里那个坏了。
  京生在办公室里人五人六地和电话里什么人打官腔,看见我进来赶紧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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