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疹

第5章


 
 “我也认为没有必要。” 
 “……”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小晨。刚才她还有我,而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你叫她去哪里?”京子拉起卢烨,把他推向门外。 
 卢烨一听,急忙冲了出去。京子一下失去重量,扑倒在地。卢烨已经跑下楼去了。 
 京子爬起来,关好门。靠着门缓缓蹲下,随手拿起身边的抱枕,把脸埋在里面,痛哭起来。哭声被阻挡在抱枕里。 
 两下的敲门声停止了京子的哭声。 
 门外响起卢烨的声音:“京子,我走了,你怎么办?” 
不知走了多久,严晨只觉得走了好远好远。她想她前世一定是个坏女人。每天都抢别人的老公。是众人唾弃的第三者,所以她今世要受惩罚,每一段感情都有别人破坏。 
 不,京子不是。京子和卢烨是认识在先,两情相悦的。也许,那个第三者还是她。好可笑哦,她觉得自己太好笑了。她不想停下来,停下来会不会又遇到一个“卢烨”?她要一直走一直走,看看能不能走到路的尽头,走到自己的尽头。 
 天微微亮的时候,严晨终于跪倒在油泊路上。原来她还会累,她还有感觉!尽头是走不到了。 
 一辆客车在她身边停下。售票的小伙子探出脑袋,挂着阳光似的微笑:“小姐,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严晨抬起头,看了看客车的挂牌:N城→F城。 
 尽头走不到,那么就回到起点吧!踏上客车,地平线升起的太阳刺得她睁不开眼。售票员的笑也很刺眼,刺眼的还包括她自己的笑。 
 “严姐!你回来了呀!都一年没见到你了。” 
 严晨虚弱地看了一眼说话人,是邻居的小保姆。礼貌性地点了一下头,开门走了进去。 
 用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再将自己丢进床。一裹被子,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终于回来了。这个家是她自己的。她并不喜欢装饰自己,所以比其他女人多一点资产。清素淡雅的她靠自己买了一套商品房。别的女人用来装饰自己的钱,她都用在装饰房子上。这个家,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是冰冷的。是她心里惟一温暖的地方。 
 起码,现在就是。 
 虽然一年没有回来,家里仍然很干净。她要离开的时候,就请邻居的小保姆每个月清少一次。房子的钥匙放在她那里,严晨十分放心,对她总有亲切感。那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她离开的时候,女孩应该只有19岁。她叫耿月梅。 
 月梅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十分清纯的女孩。她是从农村来的孩子,一张清秀的脸,丰满的身材,有一点胖。严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月梅很害羞,说话如蚊子般细,干起活来却十分利索。 
 邻居是一对中年夫妇,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孩子。听月梅说男主人是个知识分子,待人温柔。女主人却十分懒惰,在家什么都不干,还常常彻夜不归,是去搓麻将。 
 月梅刚来的时候,女人每天都呆在家里。想必是忌讳年轻女孩的魅力。可过了一段时间,见两人都安守本分,认为一向斯文的丈夫不会做越轨的事,便又应了狐朋狗友的约。 
 月梅很喜欢大自己几岁的严晨,没事的时候,常常独自和严晨说话。 
 “今天先生多给了我工资,太太发火了。” 
 “先生又偷偷给我钱了,他真是好人。” 
 “罡说,他会帮我。” 
 “罡说他会好好照顾我。” 
 严晨总是默默地听,隐隐感到一点点不对劲。 
 一日晚,严晨加班回来,听见邻居家传出打骂声。一个女人在哭,一个女人在叫。 
 女人叫:“狐狸精,狗男女。还有什么话说?都在床上被我抓到了,还有什么话说?林罡,我怎么说也是大学毕业生,哪点比不上这个婊子?我的不孕症也是你害的!当初要不是你说要先发展事业,要我把五个月的身孕打掉,我会留下这个后遗症吗?” 
 男人终于出声:“你小点声。” 
 “哟!你还要脸呀!都跟小保姆搞在一起了,还要什么脸呀?” 
 严晨本来不想管。夫妻的戏码不都如此吗?但事情居然和那清纯的小丫头有关?她犹豫了一下,按了按门铃。 
 “好!我就让你看看,我就是要把你的老脸往外搁。”女人尖叫着打开门。 
 月梅怯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太太,等一下,我……我还没有穿衣服。” 
 严晨看到的开门一幕,便是女人狰狞的面孔,男人随手抓起一件地上的衣服,为一丝不挂的月梅披上。 
 严晨开始后悔按了门铃,她为什么要管别人的闲事?尴尬地欠了一下身:“对不起,打扰了。”转身逃回自己的小屋。月梅既然没事,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个叫林罡的男人会保护她吧。 
 也就是那个时候,严晨亲眼看见了两个背叛者。她没有大吵大闹,她想起了那个尖叫着的女人。她失望地离开了这个城市。 
 爱有什么错呢?也许大家都没有错。林何维没有,简叶没有,卢烨没有。京子更没有。 
 被一阵门铃声吵醒,严晨诧异自己居然梦见从前发生的事,也许是因为一回到这个地方,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月梅吧。可是她才刚回来,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穿好衣服,疑惑地去开门。熟悉的身影闯进来,抱住了她。她挣扎着:“林何维,你滚,滚!” 
 “小晨,原谅我!你知道吗?这一年里我每天都来这里找你,我就知道你一会回来。” 
 严晨清醒了,马上放松。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一年前的她:“你先放开我。” 
 “好,好。但是你不可以赶我走。” 
 严晨点了点头,这个男人,她已经不恨了。因为不爱,所以不恨。 
 林何维放开她,严晨对他笑了笑:“要喝什么吗?” 
 “小晨,你原谅我了?”林何维兴奋地问。 
 严晨开了他一眼。一年不见,他更瘦了,头发却仍然打得发亮,西装笔挺,似乎过得不错。她又笑了笑:“现在不恨你,但并不代表原谅你。如果你来是为了破镜重圆,那么就别再多说一个字。” 
 林何维一听,马上又变成了苦瓜:“你变了。” 
 “也许吧。” 
 “她结婚了,前不久。”林何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 
 “哦!” 
 “你知道我在说简叶的。” 
 “是,我知道!”严晨把冰箱里的牛奶全装进一个袋子里。 
 “小晨……” 
 “请你闭嘴好吗?”严晨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将他推出门,“你走吧。以后别来烦我!”轻轻关上门。她知道林何维自尊心极强,不会对她死缠烂打。 
 门外的林何维低沉着说:“看来你还是没变,一样的冷漠。”然后是远离的脚步声。 
  
 严晨一连几天都呆在家里,林何维果真没有再来。她不想动,不想做任何事。每天都躺在床上瞪天花板。几天下来,都无人打扰。她的头开始昏沉沉。她想就这样死在家里也不错。 
 这么想着的时候,门铃大作。严晨没有去理会。门铃响了很久,门外之人不见动静,便开始大力敲门。严晨皱了皱眉,看来来者不善。 
 顶着昏昏的头开了门,门外居然站了一堆警察。邻居的门大敞着,里面也有好多人走来走去。严晨疑惑了。 
 “严小姐,昨天晚上,你有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声音吗?” 
 “没有。” 
 “案发当时是凌晨一点十分左右,当时你在做什么?” 
 “睡觉。” 
 “你睡得真熟,连对门发生杀人案都不知道。怪不得刚才我们敲了那么久的门,你才开呢。”警察言中有嘲讽之意。 
 “什么?”杀人案?她以为只是普通的盗窃案,“死者是谁?”千万不要是月梅。 
 “一位叫林罡的男性,是个情杀案。” 
 “凶手是谁?”千万不要是月梅。 
 “是他老婆。这女人真凶狠,连捅了好几刀呢!血流了一地。我们只是做个笔录,你别担心。但是知情不报可不是良民的做法。”警察以为严晨是害怕惹祸上身才没报警。 
 严晨更加头痛欲裂了。不久又看见他们抬着林罡的尸体出来。尸体被塑胶布盖着,塑胶布上沾满快要干涸的血迹。严晨一阵干呕。这时月梅也在后跟了出来,一脸茫然,身上也带着血。 
 “你们要带她去哪里?”严晨出声。 
“回警局。她是目击证人。严小姐,在家睡得太熟 了可不好。”瞥了眼神情模糊的严晨,这位警察也随后走了,只剩下小部分的人留下清理现场。 
 严晨锁好门,想起林罡的尸体,又是一阵干呕。冲进浴室洗热水澡,想让自己再清醒一点,冲掉自己的寒意。人的生命太脆弱,死亡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不敢再想到死。
第二天报纸便登出了这场情杀案。严晨想知道月梅如今怎么了,特地到报摊买了一份报纸。 
 报纸上所说的大意是:林某(被害者)与陈某在一年前便以不和,原因是农村来的小保姆与其发生感情。林某于是提出与陈某离婚的要求,陈某迟迟不肯答应。与陈某分居后,林某与小保姆在家中过了好一段如火如荼的日子。而陈某却因赌场失意,将林某给她的所有分居财产全数输光。她心有不甘,于昨日凌晨手持水果刀,到林某家中,将其连捅数刀。林某当场死亡。幸亏邻家及时报警,才保住小保姆一命。小保姆亦被划过几刀,但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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