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台弟子柳永纪事

第63章


!” 
  “柳七,是天下女儿的知音,是女儿们心中的神!”孙春说着饮一口茶。 
  “柳七官人现在何处?”符霞霞道。 
  安安:“孙先生,快将柳七召到敝楼来,我为他养老送终。” 
  “唉呀——”孙春垂泪道,“那柳七官人在润州一病不起,病床上吟出这思怀之词。” 
  师师悲泣而歌: 
  夜永对景,那堪屈指, 
  暗想从前。未名未禄, 
  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 
  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 
  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流连。 
  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 
  烟水程何限…… 
  “而后,”孙春掩面道,“去了……” 
  “去了哪里?”众人问。 
  “应玉帝敕旨,上天制词去了也……” 
  众人闻言大哭。 
  哭声稍止,孙春又道: 
  “柳七官人一生清贫,做官时连俸禄都送了各处名妓,他去了之后,竟无钱收葬尸骨,悲乎哉,悲也!” 
  安安道:“你们快取银子来,交给孙先生以便安葬柳七官人。” 
  黄小云也垂泪道:“我当楼主那阵子,欠着柳七官人许多笔润,也该还给他了。” 
  孙春道:“不啦,我带不方便。柳七官人尸骨现在润州一座寺庙里,待我将信儿通知了各处熟人,明年清明大家安葬柳七官人吧。” 
  孙春讲完,携了师师出来,沿柳七当年南游之路而去…… 
  宋仁宗皇祐六年清明,润州一座寺院门前集了数不清的歌妓艺人。当柳永的尸骨从里边抬出时,哀声震天。 
  人们拥着灵柩离开寺院,一片缟素缓缓北行。各处妓家争买坟地,要安葬这柳七官人,始葬润州郊野,柳永之侄柳淇(柳三接之子)篆写墓志铭。可不几日,江苏的妓家又将坟墓掘开,另备棺木,将他抬往仪征县西,安葬于仪征县西仙人掌上,也是不出一月,此坟又被掘开,而枣阳县花山又多一柳耆卿墓。   
  芳心是事可可八(3)   
  后来襄阳等地同时出现柳墓,实际上,柳永的尸骨又被从京城赶来的师师、冬冬、香香和谢玉英运到了乐游原上,并于皇祐七年的清明举行了盛大的法会,妓者千余人、僧者数百人为其超度亡灵,此日起一月内,各处妓者闭门谢客,缅怀柳七官人的好处。 
  从此,每年清明左右,春风骀荡,各处名妓不约而同前往柳永墓地,备祭礼上坟,挂纸拜扫,称作“吊柳七”或上“风流冢”,各处祭典盛况记于史书: 
  祝穆《方舆胜览》中说:“……卒于襄阳,死之日,家无余财,群妓合金葬之于南门外,每春月上冢,谓之吊柳七……” 
  曾敏行《独醒杂志》卷四说:“……既死,葬枣阳县花山,远近之人,每遇清明,载酒肴饮于耆卿墓侧,谓之吊柳会……” 
  王士祯在《池北偶谈》里说:“仪征县西,地名仙人掌,有柳耆卿墓。”并写诗道: 
  江乡春事最堪怜,寒食清明欲禁烟。 
  残月晓风仙掌路,何人为吊柳屯田。 
  几年后,仁宗皇帝闻说此事,派大臣往乐游原上采风,这位臣子录诗一首给他: 
  乐游原上妓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 
  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     
  附录   
  附录一:柳永事迹新证   
  唐圭璋 
  柳永是北宋杰出的词家。他适应着当时都市的繁荣和广大市民的需要,突破了唐五代以来花间、南唐词人所制小令的局限,继承了唐代民间乐曲的传统,发展了唐代民间的慢词(宋翔凤《乐府余论》,说慢词创始于柳永,这是不符合事实的。早在柳永以前,如《花间集》所载薛昭蕴的《离别难》就有八十七字,《尊前集》所载李存勖的《歌头》就有一百三十六字,杜牧的《八六子》就有九十字,锺辐的《卜算子慢》就有八十九字,尹鹗的《金浮图》就有九十四字;在敦煌所发现的《云谣集》里,《内家娇》就有一百四字,《倾杯乐》就有一百十字。可见慢词早有,并不始于柳永,柳永不过为适应市民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化多方,进一步发展了它。),奠定了宋词昌盛的基础。尽管宋代有好多著名的词家,如苏轼、秦观、贺铸、周邦彦、辛弃疾、姜NFDD3、吴文英、张炎、周密、王沂孙等,各标新境,各呈异彩;但溯流寻源,却不得不归功于柳永以毕生精力,开拓了词的疆土,替他们准备了有利的条件。 
  《宋史·乐志》卷一百四十二,记宋太宗曾因旧曲创新声,作了三百九十曲。所谓旧曲,就是唐代的乐曲。柳永深习于唐代乐曲和民间流传的令词、慢词(任二北《敦煌曲初探》中,认为柳词与《云谣集》里的慢词直接间接有关的有《玉女摇仙佩》,《斗百花》次首,《昼夜乐》前首,《大石调倾杯乐》,《凤街杯》次首,《傅花枝》,《慢卷细》,《征部乐》,《婆罗门令》,《法曲》第二,《古倾杯》次首,《少年游》八九两首等。),也可能受了宋太宗大创新声的影响,因而更进一步地运用当时民间的新声,为歌妓和乐工大量创制新词。他以明白如话的语言,宏伟的气魄,热烈地歌颂祖国都市的繁荣和祖国自然景物的秀丽;并尽情地铺叙他对歌妓的一往真挚、深厚的情谊和他自己漂泊天涯的苦闷心情。这就使得广大市民喜爱他的词,并同情他的遭遇。陈师道在《后山诗话》里,说他的词“天下咏之”;吴曾在《能改斋漫录》卷十六里,说他的词“传播四方”;叶梦得在《避暑录话》卷三里,记西夏的归朝官说:“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而《高丽史·乐志》里也多载柳词。这都可见他的词在当时流传之广与影响之大。又,王灼在《碧鸡漫志》卷二说,今少年十有八九不学柳耆卿,则学曹元宠。又说,当时沈公述、李景元、孔方平、处度叔侄、万俟雅言等作词源流都从柳氏来,这也可见宋人学柳的人之多。后来话本有“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众名妓春风吊柳七”;院本还有“变柳七”……都写的是柳永故事。在《醉翁谈录》丙集卷二里,也有有关柳永的“花衢实录”。 
  虽然他的词为广大市民所喜爱,流传很广,影响也很大;可是当时从皇帝、宰相到一般文人学士都以为他是“多游狎邪”的浪子,轻视他“无行”,鄙视他的词俚俗。宋仁宗曾深斥过他“浮艳虚华”,不取他为进士(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晏殊曾责备他作“针线慵拈伴伊坐”一类的情词(张舜民《画墁录》。);张先曾讥诮他的早行词“语意颠倒”( 阮阅《诗话总龟》卷三十二引《艺苑雌黄》。);苏轼曾怪秦观沾染柳词作风(黄升《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卷二,苏轼《永遇乐》词注。);李清照曾笑他“词语尘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三十三。);此外,如王灼、黄升、沈伯时等无不诋毁他的词俚俗,王灼甚至说他是“野狐涎之毒”(王灼语见《碧鸡漫志》卷二,黄升语见《唐宋诸贤绝妙词选》卷五,沈伯时语见《乐府指迷》。)。不过宋人也有称赞他的词的,如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引晁无咎的话说:“世言柳耆卿之曲俗,非也,如‘八声甘州’云:‘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此唐人语,不减高处矣(赵令时《侯鲭录》卷七作东坡语。)。”祝穆《方舆胜览》卷十引范缜的话说:“仁宗四十二年太平,缜在翰苑十余载,不能出一语咏歌,乃于耆柳词见之。”还有人以为柳词可比《离骚》的,如王灼《碧鸡漫志》卷二引前辈的诗说:“离骚寂寞千载后,戚氏凄凉一曲终。”戚氏,就是柳永的词;也有人以为柳词可比杜诗的,如张端义《贵耳集》卷上引项平斋的话说:“学诗当学杜诗,学词当学柳词,杜诗柳词皆无表德,只是实说。”可见宋人对柳永也有不同的看法。反对他的人并不能压倒一切,掩没他的词的真价。在宣和年间,刘季高因为反对柳词,竟遭到一位老宦者的攻击。当时老宦者拿了纸笔,跪在刘季高面前,请他作一首词看看,结果弄得刘季高无言可答。这也说明宋时人喜爱柳词情况(徐度《欲扫篇》。)。 
  可惜的是《宋史》没有柳永的传;当时文人学士的诗文集里也没有关于柳永的材料;宋人笔记里,偶有零星记载,但各书传闻异辞,也不完全一致。现在我主要从方志方面搜集他的事迹,并结合宋人笔记和他所作的《乐章集》来研究。   
  一 柳永的家世   
  在《福建通志》、《福建建宁府志》和《福建崇安县志》诸书中,都有柳永的家世和柳永事迹的记载,但诸书详略不一,事实也有出入。今参合诸书,叙述他的家世梗概: 
  柳永是福建崇安县五夫里人(朱彝尊《词综》卷五误作乐安人)。他的先世由河东移来,住在崇安五夫里的金鹅峰下,从此就为五夫里人了。他的祖父名崇,字子高,十岁丧父,母丁氏亲自抚养他、教育他,后来长成,以儒学著名。当王延政据福建时,闻他的名,召补沙县丞,他以母老辞谢,终身不仕。南唐灭福建王氏,子柳宜、柳宣都入仕南唐;他们迎崇到建康,但崇自己却不愿推恩受封。宋灭南唐,柳宜、柳宣入宋,服官山东。宋太宗太平兴国五年,柳崇渡江到济州去看柳宜、宣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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