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城志

第12章


酱料在飞毛腿导弹基地的左边,香芹很有可能被乌代偷了去……总而言之,我们戴着口罩,目光凝重,尽量沉默寡言,以躲避很可能就是疑似病人的那个在前面冲锋陷阵、神情肃穆的师太。 
  “这样不好,”我的朋友温柔地说道,“你太紧张了,有的精神病人,在没有患上非典之前,就被关进了青山,除了每天为整座山消毒之外,逢周四还去山顶击碎战斧式巡航导弹。” 
  “为什么是星期四?”我问。 
  “因为星期四是幸运日。” 
  我决定自己研制夏天的饮料,并且从四月的某个星期四开始。由于放各种各样的长假,我有足够的时间做些简单的科学试验。这些科学试验都和食物有关,但又不完全是关于食物的。当我终于用冰糖加板蓝根加柠檬加薄荷加黑醋和少许食盐,研制出一种真正的抗癌饮料时,这一行为被提升到《日常生活和精神病理学》的高度。 
  我被告知不能轻举妄动,因为据说有一万多个人都被隔离起来了。而我从小有多动症,现在正在用牙齿咬着窗外的春光。我只好整理资料库,把电影按照国家、导演、年代、厂牌、类型等几个方面分类。在这项工作中我发掘出乐趣,也遇到了难题。因为我不知道《十二猴子》算不算科幻片,原来以为一支小小的针管的病毒,是不可能致世界于冰荒世纪的。但是现在,有的地区甚至挂出招牌,像拒绝狂犬症一样拒绝疫区来者,也有人一气之下捣毁“非典专门医院”的治疗器材。XX和XX不得入内,怎么看都有点像波兰斯基《钢琴师》里面那堵为犹太人设置的围墙。 
  到底是瘟疫可怕,还是人心可怕? 
  每次我经过立交桥,就会想起这些关于疾病的电影。立交桥上有各种形状的乞丐,有的像八爪鱼,有的像青蛙,有的像断了一条或者两条腿的像壁虎。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位像早产婴儿那样的女人,其实,像她那种体形的女人在立交桥上并不少见,但是这个女人怀里抱着一只粉嫩健康的孩子,如果那真的是她的孩子,那么她和他在做爱的时候,一定有过和任何女人一样的幸福和高潮,如果不只是一次,那么一定有过一段时间的幸福和高潮。一定也很High。对,这个词也叫“飞”,我是为了“飞”而活的人,我想,她也是。费城的艾滋病患者,也应该是。   
  怀旧的城市   
  《城南旧事》对我来说是一部很旧的电影。因为我永远也不晓得20世纪20年代的北京是什么样子。惠安馆的旧址、虎坊桥、新旧帘子胡同……电影的真实和生活的真实,总是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很多人都说,还是有大量的四合院、三合院以及跨院等建筑结构作为文物保存下来的。 
  是吗?那么残酒呢?余欢呢?当然,这样问有点了无生趣,新欢听了会不高兴。 
  天桥、东单小市儿和西四一条街,还有坐在自行车后面看斜阳的姑娘,所有的一切都在适应着新的法则,我想我也不例外。我来到那里,接着又离开,而且应该用脚走过的道路,我都坐在Bus或者出租汽车上。 
  据说,巴黎是经历了世界大战后保持得最完整的欧洲城市之一。你看《一条安达鲁狗》里面那个巴黎,一个男人在磨剃须刀,胸前挂着方盒子的人驶过来,云遮住月亮,昆虫在咬人—那是巴黎的1927年,显然和那位叫Gustave Caillebotte 的法国风景画家画的画很不一样,因为左岸右岸,根本看不到绅士淑女在雨中梦游。布努艾尔和达利,一定都有一颗不太怀旧的心,所以才会那么超现实吧! 
  幽默的是,现在这些超现实的先驱,大多和Gustave Caillebotte一样,是被人当做旧来怀的……   
  梁木的城市   
  环球电影公司上映艾米纳姆(Eminem)主演的电影《八英里》(8 Mile)之前,说句真心话,我是非常期待的,当然不是冲着曾持导《洛城机密》的柯蒂斯·汉森(Curtis Hanson),而是冲着阿姆。 
  阿姆,他长着一副无邪的天真容颜,他厌恶迈克尔·杰克逊的假鼻子,他不装模作样,却做出一场又一场惊世骇俗的“Show”。他在My Name Is录像带里恶毒地模仿美国总统;在 
  《有罪的良心》(Guilty Conscience)中,抢劫银行,骚扰市长,后来变成一个行为出轨的“妻子”;在Kill You中,他与恋人争吵后竟把她抛入湖中……他所演角色如此人神共愤,而他的2002年新单曲Without Me却依然火爆街头,原因是他先扮演蝙蝠侠罗宾,再扮演恐怖分子本·拉登。 
  “上帝遣我来痛恨世界”—这是阿姆的名言。幽默的是,人们像受虐狂一样热爱着他的“痛恨”。比如他攻击同性恋,美国同性恋反诽谤组织代言人斯科特却仍然赞美他说:“这是我们很久以来听到的最出语不俗的歌词,充满敌意,对仗工整。阿姆是个天才!” 而他在Kill You中,他“杀死”的恋人一年后嫁给了他。 
  在MTV制作的“最受欢迎现场演出”节目中,阿姆依然是最受欢迎,尽管他不怀好意地把猪血浇在舞会中的国王和皇后身上。 
  我相信期待《八英里》的心态,并不是变态。片名“八英里”取自底特律城的八英里街道。影片讲述了一个街区男孩的问题成长史。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人”,阿姆,本身就是一个在密歇根州长大的穷孩子。在遍布拖车房屋的公园和白色垃圾中,他和单身母亲经常搬家,流离失所,转校,领社会救济金,没有朋友,遭受恶少的欺凌。见惯了众多的恶,最后,他不得不找到这种充满咒语的Rap音乐。 
  在《路加福音》中,耶稣说道:“为什么你总是看到你兄弟眼中的刺,却看不到自己眼中的梁木呢?你必须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梁木,才能看得清楚,帮助你的兄弟去掉他眼中的刺。” 
  所以,阿姆的歌里有多少刺,必须那些人先摘掉自己的梁木,才能一一拔掉。 
  所以,他的支持者们仍称他为“Great White Hope”。   
  鬼之后的城市   
  赫尔措格《吸血鬼》剧照 
  《画皮》、《黑楼孤魂》、《阿姆斯特丹的水鬼》那几部20世纪80年代看的恐怖片,曾经伴我度过少年时代的许多不眠之夜,后来我好像“鬼附身”般的,越来越喜欢看鬼片,《倩女幽魂》、《千年魔咒》、《午夜凶铃》、《荒岛惊魂》、《恐怖电影》、《追魂骸骨》、《鬼水凶灵》、《鬼妻》、《三更》……我的左眼视野也越来越宽阔起来。对惊悚的追求也越来越挑剔、苛刻,甚至有点不切实际的完美主义。 
  所以,看了《双瞳》,感到失望,也在情理之中。 
  据说此片是好莱坞哥伦比亚电影公司继《卧虎藏龙》后的另一项大型投资,也是成本最高的台湾片,集合梁家辉、刘若英等帝后级人物,再加《绿色奇迹》的大卫·摩斯(David Morse),阵容强大,还入围金马奖最佳影片、影帝、最佳男配角、最佳音效与视觉效果等奖项的角逐。但我觉得此片除了的确圆了台湾电影的“好莱坞之梦”外,并没有多大的创意。 
  电影讲述一个有双瞳的少女,得了一场大病之后,按照一种古老罕见的道教图式来连环杀人,并将作恶的人送入五级残忍恐怖的地狱受刑,以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台湾外事部的警察黄火土和美国联邦调查局的专家凯文·莱特一起调查这起连环杀人案。相信古老迷信的黄火土和只相信现代科学的凯文各持己见,但统统丧了命。 
  在被害人身上出现神秘的“魔符”,早就是恐怖片中泛滥的素材。比如《X档案》中各种类似图腾的画符,《驱魔人》中的小说原型,马里兰州的14岁的小男孩约翰身上奇怪的红色记号……所以并不新鲜。“鬼画符”作为一种远离现代生活的视觉符号,已经逐渐脱离人们感同身受并为之感到恐惧的语境。在这一点上,《午夜凶铃》、《鬼水凶铃》、《情杀》、《电路》等日本鬼片,通过使用最普通、最具当代性的日常生活场景和道具,来营造恐怖气氛,用普通人内心深处缠绵叵测的相聚疏离作为匕首来勾魂摄魄,不得不说更为高明和深刻。设想今天对宗教信仰淡泊的大多数都市人,如何理解《双瞳》中的古老道教、长生不老、成仙等这类听上去陌生而诙谐的词语?尽管影片也力图强调都市人的精神恐慌,让男主角黄火土的灵魂,因揭发妻弟贪污,女儿被妻弟的一颗子弹致残而备受煎熬等等。但这颗受伤的灵魂,通过死于古老道教而获得解脱这个结局,就显得太虚弱了。影片中的五种酷刑让人联想到《七宗罪》,但《七宗罪》显然在人性之恶(而不是鬼神之恶)上挖掘得更为彻底和决绝。 
  关于理性科学和神秘邪教的争执,更是老调重弹。 
  不过影片也还是有可取之处,比如出色地解决了复杂场景和各种音效的录音,以及梁家辉不逊于《黑金》的“酷派”演技。 
  想起两部和神秘宗教或者鬼神无关的惊悚片,库布里克的《闪灵》和冢本晋也的《双生面人》(《双生儿》),这两部电影都以刻画人性的分裂和变异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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