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与荣誉-名人的异国恋

第62章


他们带来了毯子和食物,但是他们不愿意在屋里生火,生怕有人发现他们待在木屋里。他们冻得脸色发青,我可不想就这样和他们告别。我走到壁炉前,生起了一堆旺火。我这样做不仅没有让比阿特丽斯感到舒服,反而让她更加害怕。刚刚死里逃生,她认为再去冒险不吉利。“这是我们在俄国吃的最后一顿饭,”我对她说,“而且是和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们的朋友一起吃饭。所以我们吃这顿饭时一定要暖和。” 
  在外面放了一夜哨的佩奥特里冲着我笑了笑。 
  木头在炉膛里哔啪作响,戈尔洛夫站在木屋的角落里,时不时地隔着朦胧的云母窗户向外张望。他说,“我觉得我还应该再出去看一圈。” 
  我走到他身边,悄声问,“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要出去遛一圈。” 
  我跟着他走到屋外。“怎么回事?” 
  “我感觉我们似乎被人跟踪了,甚至在圣彼得堡就已经被人跟踪了。不过,我当时以为那是因为我们在城里的缘故,而且我当时一心想着我们的计策。可我现在仍然有这种感觉。甚至在离开营地后,我认为仍然有人在跟踪我们――在我们的前面、后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戈尔洛夫皱起眉头,望着木屋周围的树林。“我只是去周围随便看看,马上就回来。” 
  比阿特丽斯帮着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准备饭菜。我非常钦佩她,在经历了这种磨难之后,她仍然能镇定自若。我走到她身旁,想趁她把食物摆到桌子上时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但她碰了一下我的手就立刻走开了,就像她害怕停下来一样。我这时才知道她多么紧张,多么急于赶紧上路。我觉得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也非常紧张,她的嘴唇四周很苍白,显然不完全是因为寒冷。 
  戈尔洛夫回来了,绷着脸,默不作声。季孔问他究竟发现了什么,戈尔洛夫说,“道路上有骑兵,在我们以东一小时路程的地方;我刚才从那边的山顶上观望时,看到大道方向的鸟被惊飞了。” 
  “皇家骑兵,向错误的方向奔去,”我说。 
  “可能吧,”戈尔洛夫沉着脸说。 
  我们吃着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给我们带来的奶酪、干牛肉和水果。吃的东西非常可口,但大家的交谈却很不自然。我们想说话,可外面任何想象的动静都会让我们立刻闭嘴,甚至我们当中如果有谁不说话,也会使大家以为他或她准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这顿饭吃得非常紧张,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好了,就这样吧。”戈尔洛夫说。“我们可以动身了吗?” 
  “可以。”我说。“雪橇在那里吗?” 
  佩奥特里点点头。他一星期前从圣彼得堡把雪橇赶了出来,将它藏在森林深处,然后再悄悄把马带回来。 
  我们熄灭了炉火,将水泼到炉灰上。比阿特丽斯将炉灰扫到一起。 
  “不必了,”戈尔洛夫说,“走吧。” 
  “如果农民使用女皇的财产被抓住,他是要被判死刑的。”她说。 
  “农民!我们是贵族!”戈尔洛夫说。 
  “可下一次陪女皇来这里的人却不知道这是贵族干的,”比阿特丽斯说,“如果他们看到炉灰,一定会怪罪到某个农民身上。” 
  木屋收拾好后,我们一起走到了寒冷、寂静的森林中。佩奥特里非常聪明地将雪橇藏在了一堆灌木下,看上去像某个樵夫抛弃不要的碎树枝。我们搬开盖在上面的树枝,将佩奥特里前一天晚上赶着雪橇把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和季孔送到小木屋来时所用的两匹马套到我们的雪橇上。 
  比阿特丽斯停下来,摸了摸季孔的头,转过身来对着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一路平安,”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说,“愿上帝保佑你们。” 
  “也愿上帝保佑你们,”比阿特丽斯说。 
  她们互相拥抱。我没有料到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会如此感情冲动,直到我看到她眼睛里有泪花。她把比阿特丽斯扶上雪橇,用毯子把她裹好,然后递给我一个她从木屋里拿出来的包袱。“里面有厚披风,”她说,“有果仁,还有奶酪。你们在找到新鲜牛奶之前一定要吃奶酪。” 
  她紧紧抱着我的脖子,直到这时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佩奥特里飞快地把马套好,坐到车夫的座位上,驱动了雪橇。我转身望着戈尔洛夫,他手中握着我刚才骑着的那匹牝马的缰绳。 
  “好了,”我哽咽道,“我会给你们写信的,也许署名是英国的某个商人,或者法国的某个贵妇……可能会用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笔迹。但那些信都会是我写给你们的。如果我有了儿子,我一定会给他起你的名字。如果我有了女儿,我会给她起你的名字!” 
  “走吧,走吧,”戈尔洛夫说,“快走!” 
  我向他伸出手去,他紧紧拥抱着我,力气大得足以让一头熊感到骄傲。他冲着我的耳朵悄声说道,“你和她真是天生一对。”他松开我后,我们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季孔,”我说,握着男孩有力的嫩手,看着他一天天越来越像戈尔洛夫――他真正的父亲,不是血缘上的父亲,而是心中的父亲。“我将永远忘不了你,”我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爱情与荣誉》第四十三章(2)   
  我转过身,拍了拍佩奥特里的肩膀。他松开缰绳,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挥鞭,就惊呆了。 
  我们前面的树林里有一匹马,马背上坐着一个人。那匹马骨瘦如柴,骑马人的裤子破烂不堪,上面打了许多补丁,靴子裹在破布里。他的肩膀上披着已经成了碎片的毛皮围巾,头上戴着狼的头骨,狼的嘴被拉到了他的眼睛下。 
  “戈尔洛夫,”我大声说道,虽然他就在我身旁,“那是谁?” 
  “真正的‘狼头’,”戈尔洛夫悄声说,他那充满敬意的语气在表明:俄国是不能被糊弄的! 
  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我试着正视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骑在马背上的人,可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想有一只蝙蝠在我的脑子里扑腾着翅膀。俄国是不能被糊弄的! 
  我不记得我们盯着他看了多久。我们都默不作声,戈尔洛夫一定和我一样感到极为惊讶。在想出假扮成“狼头”的模样来营救我这个计策后,我们已经把真正的“狼头”忘到了脑后,仿佛他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再存在。可他这会儿就在那里,不是幽灵。 
  “准是个疯子!”我试图安慰大家。“是某个异想天开的农民……我……我来干掉他!”可我的手在发抖,看到我们的计划就像优美的音乐突然变成了噪音一样,我惊呆了,连自己的马刀都拔不出来。 
  其他人也都惊呆了。比阿特丽斯一手抓住毯子,另一只手抓住雪橇边,不眨眼,也不呼吸。戈尔洛夫半张着嘴,忘了呼吸,双手抓着他的马和我的马的缰绳呆在了那里。季孔和玛尔季娜·伊凡诺夫娜虽然站在戈尔洛夫身后,我看不见他们,但我知道他们一动不动;而坐在车夫座位上的佩奥特里就像一片弱不禁风的枯叶,似乎一阵轻风都可以将他刮走,将他摧毁。“狼头”――因为那无疑就是他――本能地感觉到了我们的恐惧。他策马向我们冲来,先是慢跑,然后疾驰而来。 
  他离我们越来越近,然后踢了一下马肚,尖叫着向我们冲来。他就像一个挂着笑容的恶魔,呲牙咧嘴,身上的破衣烂衫飘舞着。 
  他在离我们二十英尺远的地方勒住马。我们谁也没有拔刀,但我们谁也没有退缩。我后来才明白,他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我们没有逃跑。他本能地想试探一下我们,就像狼会试探自己的猎物害怕到什么程度一样。我们谁都没有采取行动,他从狼头空空的眼窝里呆呆地望着我们,看到我们和他一样疯狂地在看着他。他开口了,声音又尖又细,用的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俄国人所用词语,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懂他在说什么。我把他的话翻译如下:“你们现在为什么要追我?” 
  我们谁都没有回答。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开口说了话。我也无法听懂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所说的话,因为那只蝙蝠的翅膀还在我脑子里扑腾着。 
  “戈尔洛夫!”我小声说,“他一直活着,就像一只动物一样躲藏了起来。我们……我们……” 
  “我们把他从藏身处赶了出来,”戈尔洛夫替我把话说了出来。 
  我望着戈尔洛夫。“告诉他,我就是将一个哥萨克砍成两半的塞尔科克。” 
  戈尔洛夫大声把我的话翻译成了俄语。 
  “狼头”停顿了一下,接着便传来了他的回答。戈尔洛夫翻译道,“他说他知道你的传奇。我希望能喝你的血。” 
  “如果他真的就是‘狼头’,”我说,“我现在就和他较量,他可以尝一尝英雄的血――或者他自己的血。” 
  戈尔洛夫朝我皱起了眉头。“你不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头吗?” 
  我瞪了戈尔洛夫一眼,他耸耸肩,然后大声把我的话翻译给了对面的哥萨克。 
  “狼头”拔出了马刀。 
  我跳上马背,抓住缰绳,拔出了我的军刀。 
  “基兰!”比阿特丽斯的声音中带着恐惧,但我别无选择。我看了她一眼,尽量消除她的顾虑,然后调转马头,催马向“狼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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