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短文八篇

第9章


  时间在走。
  我和她的联系一天比一天更牢固,越发斩不断,我也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希望不曾经历
  昨天。
  每次从她的房子里出来,颧骨被酒精烧得火烫。冷风迎面吹来,我总是想起我的妻子和
  孩子。
  在悔恨中做着会使自己更加悔恨的事情--旧时的噩梦好像又回来了,或者是我一直没有
  醒过?
  摆脱她?不是没想过。可是怎么办?找不到方法!或者找到了也不去做。因为周围没有
  任何变化,可以激发我的动力去实施它。
  跳出一个陷阱谈何容易?除非你一开始就没有掉进去。
  电视里经常演一个人失去了记忆,他身边的人动用各种方法帮他恢复,似乎很感人的样
  子。我看到这种情节时,总是不知是该嘲笑那些人的愚蠢,还是该羡慕主人公的好运。
  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和过去完全脱节,不存在昨天,记忆是一张白纸,那……多幸福
  !
  她逼我娶她。
  我终于等来了改变的契机,因为到非抉择不可的时候了。
  我成功了,不再受她控制,以为从此生活有了变化,可是,我错了。
  终日提心吊胆,不能信任任何人,只能相信自己,有时连自己也不能相信,绝望到令人
  想哭。不知道还要东躲西藏多久,全副心思盼望着能早日脱离这种状况,有时候甚至想去自首
  。在这种心情下,却不遗余力地伪装,看见制服和大沿帽拼命回避。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彻底解脱了,再也不用这样了,该多好。可是每次睁开眼睛,又要
  继续逃亡生涯。
  警察找到我时,我笑了。那是我长大以后第一次真心地笑出来。
  现在站在法庭上,法官的嘴在动,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环视四周,这里很大,很宽敞,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感觉有点像教堂。我几乎可以看
  到空中飞舞着唱圣歌的天使。
  忽然想起大学时,有一天,我睡醒,看见同学站在床边。他脸上的表情兴奋而跃跃欲试
  :“隔壁添置了新毛片,听说很刺激,怎么样?去看?”
  心里有个声音啐道:“堕落!色狼!变态!”却阻止不了我掀开被子,坐起来说:“好吧。
  ”
  ……
  “蓄意谋杀……死刑……”
  几个字眼划过我的耳朵,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我的嘴下意识地张开,说:“好吧。”
  谋杀快餐
  “您可要救救我呀,我快被这个案子逼疯了!”
  “看看你,当个警察也这么狼狈。什么事天大地大呀?”
  “一条半人命,够大了吧?”
  “一条半?怎么算的?”
  “毒杀,一个已经挺了,另一个抢救中。”
  “一下子毒两个,有点意思。”
  “说得也是呀。如果只有一个中毒,我就按目标明确的杀人案查,偏毒倒两个。”
  “你怎么不怀疑是无差别杀人呢?”
  “无差别?如果随便下个毒,就能把所有可能中毒的人中,最让人讨厌的那个毒死,我也下毒试试看了。”
  “听起来涉案人员不少呀,乱!”
  “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个案子里一共有八个女人……差点没把我乱死。”
  “除了两个受害者,还有其他六个人?哪里女人这么扎堆呀?宿舍?”
  “您说对了。大学女生宿舍。”
  “一个屋八个人?”
  “不是,她们两个屋子的,因为一个班,往一块凑呗。”
  “别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行吗?说一段整点儿的。”
  “我想想,从哪儿开始说。对,先说电视。”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像任何一个学校配备的电视一样,个儿大,放在屋里特占地,样子难看得要死。打开一看,满打满算三个台,一个有声没影,一个有影没声,好容易最后一个‘有声有色’了,你定在这台甭干别的,看新闻去吧。”
  “您怎么知道的?”
  “我也上过大学呀。”
  “不过她们学校还好点,有一个校电视台,当然也状态不好,屏幕里经常是满天飞雪呀。她们平时也不开,除了星期四。每周的那天校电视台要放个艺术片,她们八个一起看,顺便改善伙食,来个聚餐。这算是一项固定的娱乐活动。”
  “这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感情不错的表示。”
  “什么呀?大学的人际关系只能用‘错综复杂’来形容。而且她们大四了,好公司就那么几家,保研名额就那么几个,奖学金人人想要。还有的想利用最后的机会来段‘夕阳红’,四处出击找男朋友,这目标难免有交叉……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再坚固点的友情都不一定经得起考验,何况是脆弱的同住关系?一起看电影的规矩,是她们以前关系稍好的时候定下来的,现在作为习惯沿袭而已。”
  “这就是女人的可敬与可怕。男人大多藏不住心事,讨厌谁一目了然,恨透了还能拉出去打一架。可是,你见过女人拳脚相向吗?一群呆在一起的女生,你能从表面上看出谁和谁关系怎样吗?女人之间有了隔阂,通常不动声色,就是两个人的友情‘咯啦啦’裂开一条缝,以后又处得好了,这条缝就补上。如果再不行……就像这个案子了。”
  “是啊。案发那天,星期四。按照轮班,打发出两个人,去离学校两站地的快餐店采办食品。其他人呆在宿舍里,早早就把电视打开,一边干自己的事,一边等着电影开演。”
  “她们都在干什么?”
  “她们八个不是住两个宿舍吗?除了现场以外,还有另一个屋。有一个呆在那边,说等开始了叫她;现场嘛,里面的下铺睡着一个,她上面有一个看书的;靠外的上铺,趴着个写日记的;现在住院的那个,正在桌子边做作业;而死者的男朋友每天那个时候都会打电话给她,所以她正在情话绵绵。还有……我算算……已经八个了。”
  “然后呢?”
  “那两个买快餐的回来了,打开纸袋,鸡块、薯条、饮料、冰激凌,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所有人都过来吃呀。然后吃着吃着,就倒了两个。”
  “毒性检验呢?”
  “最让我怒的就是这个。没有,绝对没有,那屋子里我想到要检查的东西,统统没有。那个过程呀,折磨死我了。一次次有想法,一次次的失望。想听听我处处碰壁的悲惨经历吗?”
  “这个怎么能错过?我想想,你最先检查的,肯定是那些食物。”
  “是呀。它们都绝对安全可食用,而且那些东西,实在是不好下毒。”
  “站在凶手的立场,如果认准了要杀某个人,这些确实不是好道具。鸡块好几盒,大家随便拿;薯条也一样;各人喝的饮料倒可能不同,可是快餐店的饮料,上面都有个盖子,开个十字口插吸管。要想往里面放点什么必须开盖子,在吸管动手脚也不太容易……”
  “我开始还特别注意冰激凌呢,如果固定目标杀人,用它简直太合适了。她们吃的口味各不相同……”
  “哈哈!不对,不对呀,女生才不会那么下毒呢。”
  “这和性别有关?”
  “当然,你知道她们是怎么吃东西的吗?女生吃零食,就像男人敬酒一样。比如在宿舍里打开一包饼干,作为主人的,必须拿着转一圈,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让到了。如果人家不吃,反而觉得这人不给面子。吃的东西只要一进宿舍,就‘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了。而且就算她们口味不一样,就真的不一样到八个人吃八种?冰激凌这种东西,女生们都喜欢搭着买,一个人买一种,大家一起吃,好一下把所有口味都尝遍,所以在一个里面下毒不知道会毒死几个。说起来,这些食物好像都是用来杀群体的,而你好像不赞同无差别杀人。”
  “难道我应该想,凶手在某两根薯条或某两块鸡肉中下毒,正好被两个受害者吃光?这也太玄了吧。退一步说,真的是这样,什么时候下的毒呢?快餐是两个人去买的。在宿舍打开的时候,纸袋的摆放和折痕都非常整齐,根本不像有人动过。如果在吃的过程中下毒,那么多人看着呢,就算有电视的吸引力,也太冒险了。”
  “然后你一定想到,她们吃的东西需要手抓,所以是……”
  “所以是凶手让受害人去接触某种有毒的东西,先把手沾上毒。”
  “比如通常用拇指按的电视机按钮?”
  “我立刻去查……没有。后来又想,那个中毒较轻的,之前不是写过作业吗?如果是笔……当然,笔上也没有。门把手什么的,只要是平时摸的,我都看了,都没有。”
  “死者不是打过电话吗?”
  “我验了,还是没有。如果她通电话的时候,手上已经有毒,应该会沾在电话上吧?所以,我特别问了她挂电话之后,到吃东西之前,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没有。那六个目击者都说她放下电话就过来吃东西啦,中间没出什么事呀。”
  “你还问什么了?”
  “我把我的推测说出来,让她们努力回忆,吃东西中途,有没有谁命令受害人去做点什么,类似开电视这种事。结果这些小丫头嘲笑我,说住院的那个就算了,死的那个,谁支使得动她呀?比如宿舍里开个电视,通常是几个人坐在屋子里,你看我,我看你,太无聊了,一个说‘咱们看电视吧’。另一个附和‘也好,打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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