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月

第7章


  世界上还真有算命一说吗?能神机妙算断天命,那我们还谈什么“人定胜天”?
  “好了好了,天都黑了,我们回去吧!”
  梓靥突然转身就走。我怕鬼怕得要死,只有赶忙跟上。
  救人害人
  我回屋子里却不见谦珏、谨珏,就叫梓靥去找找看,担心她们会在母亲那边说些什么。可是梓靥却一脸慌张地回来说,谦珏、谨珏被母亲唤人带过去了,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要罚呢。
  我听后大惊,自然和梓靥都心知肚明:谦珏、谨珏今天都在我这里,能犯什么错啊?只有……
  我忙往大厅跑去。
  “长公主恕罪啊……恕罪……我们知道错了……”
  远远就听见重重闷闷的磕头声。
  “来人,杖法伺候!”母亲冷冷的声音足以见得她有多生气
  “母……母亲,她们……犯了……什么错?”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哎,我毕竟是小孩子啊,肺活量……
  “娇儿!”母亲似乎有些惊讶见到我,“——你太不像话了!”
  我不解,“娇儿做错了什么?”
  “楚莎,将你见到的再说一遍。”母亲望向跪在地上的谦珏、谨珏旁边站着的一个女孩,命令道。
  “是。”那女孩颔首,“奴婢今天早晨在厨房里正洗碗呢,梓靥就过来要些糕点和三副碗筷。她却就是不回答奴婢。奴婢知道她是翁主的人,也只有给她……”
  “你撒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楚莎的话。
  “梓靥,你来得正好,你也要罚!”母亲怒道。
  “长公主恕罪。”梓靥不卑不亢地在谨玉身边跪下,“她在撒……”
  “母亲,您先让楚莎说完。”我打断了梓靥的话。我知道这个楚莎一定会夸大其词或胡编乱造些什么,但我要听完。
  母亲向楚莎看了一眼,楚莎会意,继续说:“可是奴婢又不放心,怕有什么不好交代,就跟了过去。奴婢见梓靥进了翁主的闺阁,谨珏就……鬼鬼祟祟地将门关上了……”
  哼,好一个“不好交代”,又好一个“鬼鬼祟祟”。
  “奴婢逾越,将翁主的闺窗杵了一个小洞,看到……看到谦珏她们大口大口吃着翁主的早点,翁主却只在喝绿豆汤。”
  我轻咳了一声示意她们不要说话,走到母亲面前,笑道:“母亲,娇儿的脚麻了,可不可以让她给娇儿揉揉?”我手指着站在梓靥她们之中那个里柳叶凤眼、一脸精气的女孩。
  “楚莎,你给翁主揉揉脚吧!”母亲到底是疼我的。
  “长公主……”楚莎看到我转身歪着嘴巴冷笑,有些慌恐不安。
  “母亲……”我侧头,撒娇地冲母亲甩甩辫子。
  “楚莎,长公主吩咐的。”姒珣厉声道。
  母亲怎么会不知道我要整这个楚莎。她倒是巴不得呢?这正是她让女儿“实践”她往日里教授的一切的好机会。比起这个来,一个婢女何足矣?
  “是。”楚莎刚才叙述时的镇定自若早就无影了。
  哼,你不是很拽的吗?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怎么现在又怕了——怕一个六岁的小孩子。
  我坐到母亲座下的一个软垫上,伸直了腿让楚莎给我揉。
  哼,楚莎——你等着吧!
  她踌躇不定地走到我身边跪下,将我的小腿搁在她的膝头上,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揉捏起来。
  “母亲,您不是让梓靥她们陪娇儿玩么?这天太热了,不能‘躲猫猫’,我只能让她们陪我‘过家家’啊!”须叟,我用甜腻的声音理直气壮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过家家’?”母亲显然对这个新名词很感兴趣。
  “嗯,‘过家家’——是娇儿发明的一种新游戏哦!”我冲母亲骄傲地扬扬下巴,“就是让许多人陪我吃东西,我叫她们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吃什么就不能吃什么,不服从我的就要罚她们。”当然,小时候经常玩的“过家家”肯定不是这样的啦!只是这么说可以让母亲为她女儿作为主人表现出来的傲气而高兴罢了。
  “哦?”母亲没有了起初的不悦,倒有几分玩味的笑。
  “她们可听我的话呢!要他们吃什么就吃。”我咧咧嘴,露出一副满意而自豪的笑,“反正那些东西都吃厌了,就赏给了她们——母亲,您也该给娇儿换换新花样了!”
  “好好好。”母亲应着,侧头望向姒珣,姒珣明白地点头。
  “天儿又热,娇儿懒得吃也不想吃,就让梓靥盛了绿豆汤喝。”我一脸钦慕的表情望着母亲身后端跪的姒珣,“姒珣,告诉你哦——梓靥做的绿豆汤最好喝了!”
  说罢,我感到楚莎的手在一瞬间里稍稍收力了些。
  呵呵,正如我所料。好戏还在后头呢!
  姒珣恭敬地向我笑笑,不过免不了有主仆间的生疏。
  “姒珣,能告诉我吗,”单纯无邪的天使笑容,“你敢跑私自跑到主人的屋子去,还偷窥主人么?”
  楚莎刚刚放松的手又紧绷了。
  “奴婢当然不敢。”姒珣严肃地回答。她毕竟是母亲的心腹,机灵的很,能不明白我和母亲的心思么?
  “可是她敢!”我突然指着楚莎厉声嚷道,顺机将腿往前面轻轻一推……
  “啊!疼!母亲!呜呜——”我突然“哇”地哭了起来。
  本来安静得仿佛没有那些婢女们存在的大厅里沸腾了起来。
  “贱人!”姒珣的速度之快真可以和光速飞侠比了,还没有人看清楚她是如何起身就只见她重重地掴了楚莎一个响响的耳光。她会凌波微步吗?
  可怜楚莎粉嫩的脸蛋啊,顿时有了五个乌红指印,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我一边大哭大闹,一边不忘偷偷去瞟脸一半红肿一半惨白的楚莎,她的眼睛惊恐地瞪大了,死死地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心里那是一个爽啊!只是我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的啊!
  “翁主不哭了,奴婢给您教训了这个贱人了。”姒珣一边柔声安慰我,一边小心地帮我检查腿。
  “她……她……呜呜……”我抽咽地望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看着楚莎的母亲。
  奴婢……奴婢知罪……请长公主饶命啊……饶命……”半晌,楚莎才砰砰地磕起头来。
  “这个贱人,竟然把翁主的腿给掐乌了,真是活腻了。”姒珣狠狠地说。
  第一次见姒珣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后一直以为她是个软弱谦恭的人,现在我才愕然发现她才不是那样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我发觉她实际上有几分像母亲。
  “杖刑五十,关到夜室去三天不给茶饭。”母亲冷冷地吩咐道,起身让姒珣抱我回屋。
  众人听了母亲的话都倒吸一口凉气,都不敢吱声,整个大厅里只有楚莎呜咽的求饶声。
  “姒珣……”我在姒珣怀里对她皱了皱眉头示意。
  她头也不会,道:“是楚莎诬陷,梓靥、谦珏、谨珏你们起来回翁主的屋子那儿去吧!”
  “是。”三人应道。
  真是一边欢喜一边忧,在我被姒珣抱着远去时听到后面传来的重重的杖打声和楚莎尖锐的哭声、求饶声。
  我扭头听到我是如何去害一个人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无意地抓紧了姒珣的衣服。
  姒珣感觉到了,轻声安慰:“翁主不必害怕,您做得很好。”
  好么?
  我不知道。
  即使有些过分也是楚莎她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可是的确太过分了。
  姒珣将我抱回了我的屋子就会母亲那儿去了。母亲没有来看我,也没有捎什么话儿过来,我真不知她的心里是如何想的。如此的安静,隐约我的心里倒有几分莫名的不安——不知是对楚莎的愧疚还是怕母亲或别人发现了我异常。在二十一世纪,我这样六岁的孩子可还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要娃娃和零食,那这里的六龄儿童呢?
  其实,刚才在场的那些明眼的仆人们应该是看得出来:我是在整楚莎——还用了破绽百出、万人皆知的一个豪不高明的伎俩。他们既害怕母亲的威慑,也怕我像母亲一样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不敢言罢了。指不定他们现在背地里如何或是咒骂或是指点我这个“心毒”的小孩子呢。
  “你何必呢?”
  梓靥端了清水、拿了上好的药膏进来。
  “呵呵。你是说我做得太假明眼人一看便知,还是……”
  我坐到床上,脱去了袜子又挽起裤子,好让她帮我擦药。白日里还是雪白如瓷的皮肤,此时却有六道乌红的血印子,周围也肿得发亮,看起来真是恐怖。
  “你不怕刘嫖起疑心么——她那么精明。”梓靥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水给我敷腿。
  “真是的,小孩子的皮肤就是脆弱。就让她稍稍用了点儿劲就勒出了引子。”我自顾自地抱怨道。小时候因为顽皮,和男孩子打架、滑旱冰、捉蝴蝶、爬树掏鸟窝、翻墙逃幼儿园的学……免不了磕磕碰碰、跌跌打打,只是小时候不懂事又因为还没有女孩子的爱美之心而不在乎,臂上、腿上可以说是一年四季都是体无完肤,留下了疤子、印子也见怪不该没什么了。倒是现在大了,爱美又见到自己的皮肤这样的好,生生给勒出了六道难看的印子倒真是让我心疼。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啊!”梓靥郁闷地嘟噜道。
  “嗯哪。”我讪讪地笑笑,突然又敛起笑容正色道,“起码可以瞒过那些‘明眼的’下人。——正如你所说,母亲就像是‘千年人精’,就凭我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她的那双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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