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月

第46章


  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启娣不要,她不要以后的人生都活在黑暗里。
  “孩子,对不起,母亲放弃你是无奈啊!”
  半年后,窦夫人诞下代王长子。代王疼爱有加,欣然应许都夫人为长子取名“启”。
  ——这是启娣走后最大的愿望。
  八年后,代王登基为皇,大赦天下,广招宫女。启娣承受了八年的思儿之苦,带着幼女应征宫女。所幸,六岁的幼女也被选上成为小宫女,而自己成为洗衣间的洗衣女。
  但好景不长,启娣还是被刚刚封为皇后的窦夫人发现了。
  此时她的儿子已经被封为太子,窦皇后更是不能让她出现。但顾于自己毕竟夺了她的儿子,倒没有动灭口的心思。只是动些手脚,让人人以为长乐宫的魅室闹鬼,然后魅室被封,启娣被软禁在了里面。
  ……
  “您是启娣,是先帝的生身母亲,对不对?”
  我竟然听到了一个如此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是的,陛下就是我的儿子。但他和世人一样,都认为自己是太后的儿子。在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她、窦太后,还有……
  “您的女儿呢?”
  她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幼女后来的事情,但我却相信她的女儿没有死。
  她摇摇头,说道:“我的故事说完了,快回去吧。”
  这深宫之中,到底还藏匿着多少不幸的人?
  我不再追问什么,只留下一句“我以后还会来看婆婆的,我叫‘月儿’。”便离开了。
  慢慢的走了一小会儿,竟然看到了一个和我同时愣住的人——桐晚姑姑。
  她手里护着一支白蜡,走近我,有些警惕的问道:“翁主怎么会来这里?”
  我装无知的眨眨眼,冲她傻笑。——我可是“疯子”哦!
  桐晚姑姑又一愣,竟似乎有些悲凉的说:“您见过她了,是不是?”
  她?在这里,大概这个“她”专指婆婆吧?
  我依旧装傻充愣,想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同时,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猜想……
  “翁主无需再装了,奴婢不知翁主的病如何了,但相信翁主此时此刻是清醒明白的。”
  “我见过婆婆了。姑姑就是婆婆的女儿、,陛下同母异父的妹妹对吗?”
  她就是第三个知悉那个大秘密的人吧!
  桐晚姑姑没有我高,我此时微低着眼神看她。
  “奴婢可担当不起‘陛下同母异父的妹妹’。母亲把所有的都告诉你了?”
  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显震惊,就好像婆婆给我讲的真的只是一个故事。
  “并不是,只是一部分关于一位母亲的故事。”我突然想起了刚才一直没有闻婆婆的问题,“婆婆当初最害怕的就是像这样关起来。你后来成了太后娘娘的心腹,明明有能力让太后娘娘放过婆婆的,为什么没有?”
  “是母亲自己愿意的。四十年前太后娘娘就要母亲离开,可母亲死活不愿意。她说,她不想再忍受思念孩儿的痛苦了。她宁愿关在这个鬼地方,只要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
  “她这就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了吗?最终还不是失去了两个孩子!”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嚷了出来,不仅是桐晚姑姑,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笑得那么酸涩、那么悲凉,让人有一种自心底蔓延的痛楚。
  “她从没得到过陛下,也从没失去过我。”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给我,“翁主,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我接过火折子,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淡淡几乎冰冷语气的说道:“陛下已经被害死了,婆婆也了无牵挂,你若是真的孝敬婆婆就想办法让她逃离这里吧。”
  她语无波澜,回了我一句:“翁主还是忘掉一切吧,这些您都不该知道。”
  夜凉、心寒。突然觉得在这里的十多年里,我已经看遍了人间苍凉。我还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痛心呢?
  刘彻失踪
  母亲并没有亲自来接我我,只是让姒珣领了轿辇来。可是临上轿辇回府之时又不见姒珣的人,我随口问了问,却听到湫水表情凝重的说:“翁主少问为妙。”我觉得不对劲,却不好再问,只是一路上缄口不语。我在轿辇上假寐,时刻装演着“疯子”这个角色。出了未央宫,我暗中叫梓靥去成大叔那里问问这几日刘通他们是否去过。
  回府,我的第一件事情当然要去见母亲。我唤了母亲好几声,她却听若罔闻。直到我伸着食指在她面前晃动,她才回过神来。
  “母亲在想何时,竟然如此入神?”
  母亲出神发呆的样子可是难得一见的!
  “娇儿……”她似乎要说什么,却又觉不妥的止住了,最后只是淡淡的说,“这长安城里恐怕是要变天了。娇儿,这几日不要出门了。”
  我瞧瞧外面,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昨夜的寒冷今日早化作成了温暖。这时候肯定是没有天气预报的,那何来的“要变天”呢?想想方才回府的不对劲,大概有大事要发生了吧!
  回到自己的屋子时梓靥已经回来了,告诉刘通有大半个月没去了,倒是昨天李少卿去过一次,说要是我去就告诉我一声:“刘公子要出城,一时半会儿是会不来了。”
  听她说时,右眼皮就不停的跳,如何压都压不住。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老天保佑,在先帝去世、新皇登基这个磨合口子上,长安城里一定会很动荡,他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四天过去,母亲似乎阻隔了所有府外的消息,我完全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有一种人人都惶恐的熬过每天的感觉。
  我刻一个字错一个字,心里乱糟糟的,烦躁得很。见湫水进屋,我实在是按耐不住了,甩了刀笔,问道:“姑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湫水看了看竹片上那惨不忍睹的字,叹息:“我可怎么会有这样的徒儿啊?”
  我连忙用手覆住那些被我称之为“字”的东西,哀求的又问了一遍。
  她又是故作神秘的摇头,反问我:“下月就是新皇登基了,要是朝中无皇会怎么办?”
  无皇?没有新的皇帝登基?那刘彻呢?
  突然觉得不妙,忙问:“刘……太子失踪了?”
  “看来奴婢方才的抱怨错了。”
  那是真的了?刘彻失踪了,而且正好就在临近登基之时?是有人无心让他成为新皇,把他绑架了吧?
  “太子在陛下驾崩的第二日晌午后就不见了。”
  真搞不懂,景帝心仪的储君失踪了,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样的。虽然刘彻有可能就此就成不了皇帝了,对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他毕竟也是我儿时亲近的一个小弟弟,我多少是为他担心的。
  “姑姑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啊?”我试探的问道。
  “太子尚在宫中,平安无事。”
  她知道刘彻的下落?既然在宫中,怎么又说是“失踪了”呢?
  估计她是看到了我疑惑不解的神情,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奴婢不知道太子具体在哪里,但知道太子人尚安好的待在宫中。毕竟他们有着血亲,她是不会害死他的。”
  湫水果然不可小觑。十多年来连母亲都未曾怀疑过自己的心腹竟然是景帝的人,可见她隐藏得多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不是那天她已经在景帝面前发誓效忠于我,我或许会防着她的。听她的口气,大概已经猜出是谁拘禁了刘彻吧?
  血亲,或许我的猜测也是对的。
  “陛下也是她害死的吧。”
  疑问的内容却是笃定的语气。
  湫水愣了好久,从哀痛到憎恶再到怅然,最后年上只剩下恍惚。她缓缓的点点头,“是的……翁主果然聪慧过人。”
  我不是聪慧过人,只是比别人多知晓一个秘密罢了。
  又是三天,本来刘彻失踪的消息被封锁得很好,却不知怎么的又不径而走了,我甚至怀疑是那个人故意的,说不定这也是她的一步至关重要的棋。
  下午,听说平阳公主来拜访了母亲,但没聊几句就走了。再后来母亲又被王皇后请进了宫里。我猜平阳公主一定没有说什么,却告诉了母亲很多。这次她们母女俩儿大概是在向母亲求助吧?
  我还没开口问湫水,她已经自动向我“禀告”了:“平阳公主留下一张小笺……”
  我接过她手中烧得发黄的碎纸残片,上面隐约有四个字可辨:“孝王尚在”。
  “梁孝王不是三年前就……”
  我真的很疑惑,死人也可以复活吗?
  “梁国只是传来了消息,梁孝王的遗体并未入京,下葬之时也只是陛下亲派的使者看到了一口棺木罢了。”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梁王诈死。
  可是何必呢?难不成他死了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当皇帝了?
  湫水似乎明白我的疑惑,“陛下不会再去顾虑一个死了的人。”
  原来如此。
  我曾听说在景帝继位刚刚三年的时候,虽然分封了许多王,却没有立皇太子。寒冬十月,梁王刘武和楚王刘戊来朝。是夜,景帝和二位王欢饮达旦。景帝醉言对梁王说:“千秋万岁后传位于王。”其实谁都知道,那不过是景帝的醉言,当不得真。就算那时他有几分清醒,也不过是这样安慰梁王。因为那时候诸侯王都有欲反之势,梁王是他的亲弟弟,对他的威胁也就最大,所以景帝用这样半真半假的醉言安抚梁王,只是笼络人心的权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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