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月

一直到听到“嗯哼”的清咳声，我才回过神来。
  “你……你回来多久了？”
  看到籽烨一脸坏笑地看着我，她怀里的妍儿也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苦苦暗呼：“完了完了，这次糗大了！要是把妍儿教坏了，可怎么办？”
  “妈……妈……”
  妍儿突然张着手臂叫我，我狂喜不已，连忙去抱她。
  籽烨一边将妍儿递给我，一边邀功地说道：“我可是教了半天的哦！”
  我完全将她省略掉，直接对着妍儿说：“妍儿乖！来，叫‘父皇’：父——皇——”
  教了半天，可这小丫头还是只会叫“妈妈”，然后就是咿咿呀呀的外星语言。最后我只好放弃，退而求其次地让她叫“爸爸”。小家伙这次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学会了，叫起来比“妈妈”还标准。这下子我又郁闷了。
  籽烨这个隐形人在一旁笑了好半天，然后发现我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佯装气愤地说：“喂，我不是空气！”
  我笑而不语，自顾自地将妍儿哄睡着了。然后拉着这个还在郁闷的“隐形人”一起去准备我的“惊喜。”
  “陛下，不许偷看！”
  我拉着眼睛正被黑布蒙着的刘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望大殿中间的“惊喜”走去。
  所有的宫人都被我遣散了，现在大殿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陛下在这里站着不懂，不许偷偷拉开布条偷看！”
  我说着，松开刘彻的手，将饭几上的红蜡烛一根一根点燃。顿时我们被暖暖的橘黄色的光笼罩着。
  “好……”
  “了”字后没说出口，我的嘴唇就覆上了另一张柔软却有点冰凉的唇。
  该死！不是叫他不要偷看吗？不是让他不要拉掉布条吗？怎么不听呢？还好死不死，一声不吭地站在我后面。还……怎么一转头就亲到了他的嘴唇呢？
  刘彻抱住我的后脑勺，凉凉的嘴唇渐渐地变得火热。舌尖在我的嘴里挑弄着，我敏感地用自己的香舌去挡他的舌头，可是他的舌就如狡猾的蛇一般，总是能轻易躲闪。
  刘彻终于放开了我，换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啄，问道：“这是你给朕的礼物么？”
  我身后的饭几上有鱼有肉、有蔬菜也有甜食，还有每个人生日都不可缺少的长寿面和生日蛋糕。
  我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红晕，连忙转过身去，佯装生气地说：“真是的，陛下不守信用，怎么能自己偷偷拿下黑布呢？”
  刘彻从后面抱住我，亲吻我的耳垂，说：“朕没有自己偷偷拿下来，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我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说：“臣妾相信陛下。”
  刘彻扳过我的身子，俯身又是一吻。这个吻更热烈，我都快难以招架。
  “唔……”
  我被刘彻压在了地下，他的身体滚烫地灼热着我。他抱着我纤纤细腰的那只手不断地收紧，我们之间已经毫无间隙。我的身体也跟着他身上的热度而热起来。
  看到他更加幽黑的眸子深情地凝视着我，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大脑里想到的是——推开他、阻止他，可手臂却不自觉地抚上他宽阔而结实的背，收紧、收紧……
  他突然松开了我，微微喘着粗气地看着身下的我，情欲一点一点地褪去……
  “对……对不起，朕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摇摇头，垂下眼睑，说：“没关系。”
  为什么——心底会有一丝丝失落呢？
  他的吻在我的眉心停留了片刻，温柔地轻声道：“朕会等，等你身体好的那一天，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朕会议只等下去……”
  我有些不适应，喏喏地说：“臣妾辛苦了整个下午，陛下即使看不上眼也好歹要吃点儿。”
  想到下午在食室……
  在以各种理由遣散了所有宫人的食室里——
  “现在的山楂还没有完全成熟，应该还很酸。”
  我接过籽烨弄来的新鲜山楂，说：“没关系。”
  反正我是喜欢吃酸的，至于某人……他只能“娶妻随妻”了！
  因为国库一直亏虚，所以自汉文帝以来太后皇帝过生日一直从简。刘彻有时候甚至根本没有如何特别地度过，仿佛就像平常日子一样，最多只是到长乐宫和两位太后一起吃一餐。
  今天我要为刘彻做一顿丰盛的生日大餐，也好弥补多年没有为他过生日的遗憾。
  “你会做饭吗？”
  籽烨满脸都写着“我对你——没信心”。
  我撅着嘴，狠狠地瞪她了一眼，厚脸皮地说：“我知道很多菜谱，记得滚瓜烂熟，只是没有实践过而已。”
  觉得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粘着，我把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下，完全没有去理会籽烨在后面是滴汗还是吐血的表情。突然她大笑了起来，笑得好像随时都会岔气一样。
  “哈哈……你，你的脸……哈哈……”
  我这才想起来，手上沾满了面粉呢！看来我肯定变成大白猫了。
  ……
  “吃，当然要吃。”
  刘彻笑笑，翻身，然后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将长寿面递到了他面前，面已经有些冷了，不过还好没有变成面糊。
  “这是‘长寿面’。长寿面只有一根面条，寿星吃的时候不能咬断，要一直吃下去，这样才能长命百岁。陛下快尝尝。”想了一下，我又故意补上一句，“就算不好吃也不许咬断！”
  我心里偷。这么一来，只要面入了口，就算味道让人生不如死，他也得撑着脖子吃下去。不过这味道应该没有那么可怕，毕竟我是很用心地按籽烨教的做的，而且也没有突发奇想地加一些创意。
  ……
  “喂，你会煮面吗？”
  面条是抻好了，是我学着电视里做的“长寿一根面”，可是面好抻，不会煮啊！
  籽烨哭笑不得，白了我一眼，接过我手中的木质锅铲，准备代我煮。
  “不用了，你说，我照做就好。”
  每一道菜，我都要自己做，这才是我的心意。
  “水不要太热，现在就好了！先放点食盐和醋进去，食盐可以使面条不糊，醋会让面条更白。然后把面条放进去，慢慢地，不然会断掉……诶，用筷子把面条挑一下，免得粘锅……差不多了，把面捞出来在凉水里浸一下，面会更有韧性、不容易烂。再把面放进去接着煮，把配菜放进去……要鸡蛋吗？快把鸡蛋也下进去……”
  我按籽烨说的，一一照做，觉得她好像我妈啊！
  “我已经把调料调好了，把面盛出来吧。”
  我接过籽烨手里的碗，小心翼翼地将面条一圈一圈地盛在碗里。
  整体感觉还不错！
  看来籽烨的东方夫人当得很好诶，东方朔有福气了！
  ……
  等我想完了，刘彻也正好把面条吃完了，连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我紧张兮兮地盯着他，心里一直在问“怎么样，怎么样”，可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
  “阿娇……”
  “啊？”
  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以后经常做面给朕吃，好不好？”
  吓？
  过了三秒，我才反应过来，连忙笑呵呵地连连回答：“好好好。”
  食果思情
  “这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是我最爱最爱的糖葫芦！
  我连忙拿了一串递给他，介绍道：“这个叫‘糖葫芦’。”
  “朕记得，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刘彻接过糖葫芦，咬了一颗。
  “臣妾也记得，陛下原来总是送臣妾这个。无论一年四季，好像陛下总是能弄到秋日才成熟的棠棣子。”
  刘彻一愣，对我笑了笑。
  “好吃么？”
  我问得依旧小心翼翼。
  刘彻笑着点点头。他掩饰得很好，可我是一直很认真地观察着他的，怎么可能看不到他刚才一瞬间的皱眉？
  我也拿了一串，味道还不错。甜中又夹杂着丝丝的酸。这是刚刚落树的山楂，要是再等些时候山楂更加成熟，或许这酸味会淡些。
  “唔……”我捂住右边的腮帮，嘟着嘴说，“臣妾觉得有些酸，陛下以为如何呢？”
  刘彻望着手中的山楂串儿，迟疑了片刻，还是又吃了一颗。然后点点头。
  原来，他怕酸啊！
  ……
  面煮好的同时，另一个锅里的糖浆也熬得差不多了。
  我连忙让籽烨用竹签将洗净的山楂三颗一组、两大夹着一小的串起来，然后在糖浆里滚了一圈，放在一边凉凉。
  “没想到你会做糖葫芦！”
  籽烨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我十分熟练地为一串又一串的山楂裹上甜腻的糖外衣。
  “你忘了我最喜欢吃的是什么了吗？”
  我最喜欢吃糖葫芦！虽然自己没亲手，可是妈妈老是这么做着给我吃，看也总看熟了吧？
  在糖快要完全干的时候，我在上面洒上了一层白芝麻……大功告成！
  我打下籽烨的手，呵道：“不许偷吃！”
  籽烨讪讪地笑。
  “看她的样子，刘彻应该也会喜欢吧？”我乐呵呵地暗自想着。
  ……
  想到籽烨还说我做的好……真是失败啊！
  要是那个时候让籽烨先尝一串就好了。我是不怕酸的，而且越酸越喜欢，对酸的喜好程度完全堪称“非常人哉”。可是刘彻毕竟不是我，他的口味或许和籽烨这种“常人”更相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