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凌天

第60章


  风雷少主,若是与主上超越了主仆关系的你,此刻定会默默站在这个男人的身后,追随他至死吧?
  而对我们来说,这个男人,这等的天人风姿,这般的王者霸气,无论他要走怎样的路,纵使荆棘丛生,尸横遍野,也终究让人热血沸腾,誓死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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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溽暑将至,太子复朝。
  大殿里,四角处都搁置了极北之地取下的冰砖,配着殿堂内铺陈的冰凉大理石,使得举朝大臣皆享受到一股股清凉之气。
  当朝太子高高在上,薄唇清抿,带出一丝丝狠绝,眼神一扫全场,鸦雀无声。
  众臣悚然念想:那个果决阴戾的太子殿下,终于还是回来了。
  这样的太子殿下,再加上一旁太子太傅沈青的得意神色,天凌知道——事成了。
  太子的目光停留在站在左列第一的昭亲王身上,不由得蹙紧了眉,不满道,“许久不见你上朝,这才今日强把你叫来,可怎么会憔悴成这样?”
  天凌低下尖尖的下巴,小扇子一般的睫毛轻轻盖住泛着青色的眼眶,恭声道,“臣弟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近日天气闷热,臣弟食欲不盛罢了。”
  太子点头,关切的目光缕缕不绝,“你是我朝唯一的亲王,父皇亲封的一品议政王,乃国之栋梁,近日来临近岛国不安分,又两河汛期将至,正是皇兄要依靠你的时候,自个儿的身体可千万要放在心上。”思索片刻又嘱咐:“正好刚到两株天山雪莲,你拿去好生用了养身!”
  昭亲王微抬眼帘,睫翼轻轻颤动,复又低头,一鞠到底,“谢皇兄恩赐!”
  睿王立在他身边,垂眸掩下满目怜惜,宽袖中攥紧了双拳。
  重臣连忙吹赞天恩浩荡,太子亲王兄弟情深,云云总总。
  少数几个头脑灵活的心中默念:莫说两株天山雪莲,即便是一千株又有何用?!!近日来太子党不但与五皇子,睿王爷尉迟沂然争锋相对,更是加大火力打压昭亲王,入京半年来昭亲王凭借个人才干聚集的人脉,几乎被太子破坏了个干净,甚至是昭亲王早早安插,平时从不显山露水的好几个内臣,也被连根拔起,贬职的贬职,远迁的远迁……如今,就连平时有意偏向昭亲王的户部尚书等朝廷大臣,也不再声响,采取了明哲保身的姿态。
  论朝中根基,昭亲王远不如做太子近四年的二皇子,也没有睿王爷手中的军队势力,被这般打压,如何还能精神得起来?
  可叹昭亲王少年英才,比起太子的老辣,终究还是气短不敌……
  太子伸出一手虚抬,殿内倏然静默。
  “左相,父皇委托与你的昭亲王立妃一事,如今怎样了?”
  魏成中出列,抹一抹冷汗,瞥一眼一旁纤纤弱质的昭亲王,心中唉叹一声道,“回太子殿下,此事关系良多,易三思而后……”
  “三思三思,就是你们这般拖沓,才使得堂堂亲王年满十八还未立妃!难道要他像老五一般收场才好么??”
  不少大臣有意无意地向同在左列的睿王看去。
  睿王不肯娶正妃,现今府中只有一干侍妾侧妃的事,显然满京城都知道,尉迟沂然抿嘴苦笑,抬头看向自己左边站着的人,默然无语。
  “……也罢,今日就我做主,把李尚书的嫡生二小姐李如晴配给老三,过几日就下聘,皇弟看可好?”
  天凌上前一步,不怒反笑,好个屁!吏部尚书是你太子党的人,我若答应了不是明里加入你的阵营,暗里被处处牵制?
  “太子殿下。”他重重跪下,发丝垂落,神色不辨,复又唤道,“……二哥。”
  太子全身一震。
  “臣弟不才,近来实在体弱难为,为二哥分忧且无能,如何去想立妃之事?何况父皇身体每况愈下,臣弟只想常伴他身旁,聊尽孝道……”
  隐隐然颤抖的,带着软软鼻音的声音,闻之让人心酸怜惜,太子默然良久,最终起身扶起他的身子,点头道,“也好,二哥不强求你,此事就由了你罢了……”
  转瞬反应过来,隔着层层衣料还是能感受到,手中托着的人,竟然变得这般清减!
  阴冷的声音,一字字地爬入耳际……
  “别忘了,你是我的东西,好好照顾自己……”
  天凌接到他警告,抬起因为瘦削愈发水样的双眸,挣开双臂,不忘最后留给他一个满面涩然。
  哼,这出苦肉计,似乎是开始成效了……
  伪装
  太子党羽遍布朝廷,根基雄厚,以昭亲王为首的势力受到狂轰滥炸般的打击,一夜之间几近凋零;好在天凌身为得宠的三皇子,至少还是圣上亲封第一个皇子亲王,就算势力被削弱,九千岁的至高地位还在。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日,专职机密的文渊阁众翰林学士交予当朝右丞相杜德深一份厚厚的书册,里面详细记载了昭亲王在消失的四年间藏匿于江南第一世家,也是蕊淑妃娘家——安家的详细人证物证,右相为之狂喜,连夜起了奏折次日在朝廷上大肆指控昭亲王隐瞒行踪,秘密笼络外戚,意图不轨,应立时夺其亲王头衔,投入大牢!
  如此致命的把柄,不但是太子党,就连五皇子党与中立派人士都纷纷群起而攻讦,四年间天凌站在安家的立场上办的很多事,都被说成是与朝廷对立,甚至一些做大笔买卖的书信,都被从不知道哪个旮旯挖了出来,如此一面倒的形式,饶是皇帝怕也难力挽狂澜了。
  连续几日早朝,太子面对一封封攻击昭亲王的奏折,满面冷然,让人不知道他所思所想。
  最终在太子太傅与右丞相的催促下,太子微微抬头转向睿王的方向,目光中带着询问。
  举朝安静。
  众人皆知睿王爷从小待在昭亲王身边长大,二人私交甚密,虽然自从三皇子回来后,睿王爷从未有过亲近或拉拢的表示,然而这次可是关乎他的生死,难道睿王爷就真的不会求情??
  据当场的众人所言,睿王尉迟沂然与太子之间犹如绷了紧紧的弦,那气氛几乎能让人憋出气喘来……
  可最终,睿王爷却只是恭敬地点头道,“三皇兄欺君罔上,臣弟相信太子殿下如何惩戒都不为过。”
  太子闻之愉悦地笑了。
  最终裁决如下:暂撤昭亲王议政王头衔,保留亲王王爵,往后不再上朝,闭门思过,期限不定。
  保住了性命和王爵,已是手下留情,至于议政王职,虽说是期限不定,可大部分人心中有数,昭亲王,很可能是永远离开凤舞的权力中心了。
  虽然最后一切暂时归于风平浪静,却也让一干朝臣都看了个清楚:原来先前昭亲王的风光,都是太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渊熙帝封郡王封亲王,太子是默许,昭亲王培育自己的势力,太子是故意放纵以便将来有的放矢,斩草除根……
  累年重病在床的渊熙帝,手下势力原来早已被太子超越!
  月余来,处在风暴中心的昭亲王,事件发生后便抱病在床,从开始直至尘埃落定,没有任何反击与申辩,安然接受了结局,守着诺大空旷的长秋山庄,默然看着门庭冷落,冷暖人情。
  时值今日,虽不像往常一般热络,却仍旧能够不时关心他的人,有四个——睿王爷尉迟沂然,户部尚书刘谦,大皇子尉迟承飞,及其外祖父左丞相魏成中。
  ——只有右督御史杜斐则,平时虽然没个正经,这个时候却犹如一只护着鸡仔的母鸡,成日里跟在他身后,看他一日日消瘦下去,面上虽然仍旧嬉皮笑脸,一对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不时透着沉默的担忧。
  被朝廷放逐,权力被架空后,昭亲王若是出门,便只有两个地方——去皇帝寝宫,默默看几眼近来常常昏迷的渊熙帝,或是伙同一帮子京城纨绔,熟门熟路地拐进京城内夜夜笙歌的——烟花巷。
  月上柳梢,华灯初上,烟花巷内俱是七宝楼台,莺声燕语,绮罗缀玉,令人目眩神迷。
  一个摇着纸面题字扇的华衣公子懒懒散散地走上彩珏楼的台阶,擅扇子上只两个大字:风流。
  字体狂肆潦草,似要飞天而去。
  他的长发黑得赛过了浓重的夜色,松松挽在一侧,眼睑低垂,漫不经心地瞟过门口的迎客舞娘,立刻召来热情的尖叫,抱了个温香满怀。
  走到里门,果然撞上一对满含幽怨的桃花眼。
  华衣公子在左拥右簇下耸肩无奈道,“每次来寻乐子杜大人都要跟来,叫少爷我怎么尽兴?
  杜斐则咬着袖子,做委屈小媳妇状,含泪道,“子乐,遥之那帮小混蛋可以和你一起来销金,何故你就独独嫌弃我一个?”
  舞娘们掩嘴笑成一片,中间的华衣公子也笑,暧昧地凑近他耳朵道,“你是我相好的,哪有和相好的一起来逛妓院的道理?”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杜斐则笑骂一声,也屁颠屁颠跟着上去了。
  只有细心的人,才能看到,面对前面华服下越发瘦削的背影,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拉开镶着金粉的纸面门,里面一片奢华淫靡,五六个官家子弟被衣着露骨的莺莺燕燕环绕,酒香扑鼻,娇声不断。
  见他二人,边上搂着两个姑娘的青衣公子嚷嚷道,“昭亲王今日来晚了,害我们几个提不起劲,该罚!!”
  场中央面色白皙的白衣公子狡黠地看了看后面跟进来的杜斐则,起哄道,“杜大人一起来了,便是同罪,罚你们二人互相以嘴灌酒!!”
  其他人早就对两人的关系诸多猜测,此时出于好奇,也纷纷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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