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红莲

第15章


对着半晦的月,可见几条细如蚕丝的东西交织在半空,两端分缠在三皇子府和四皇子府的墙面上。鬼影正坐在这东西上呢。
        再仔细看,原来这鬼影还是故人。
        "月,月,月......"
        这白森森有鬼气没人气的人,不是那日清晨在河边见到的月鹏,还能是谁?
        黄翎羽见势不妙,也嵬嵬缩缩地缩到府门里去了。
        月鹏从身旁拿起酒坛,往嘴里囫囵灌了几口,倒有一小半顺着下拔下地面来。黄翎羽看着就觉心疼,长得这么仙气的人,偏偏饮酒没点文化,这哪是品酒,分明是饮驴。
        月鹏又把那酒坛放在丝上,一手按弦取调,一手执着块刮板在琴弦上挛。咣咣咣,弹棉似的。不多一会,月鹏又停了,牛饮了几口,顺带漏了半条小溪的酒水下地,才有些飘忽地问道:"他回来了,怎没来见我?"
        "大半的这搞什么鬼?鬼枕?"黄翎羽低声向旁边问。
        "嘘!"莫槐运在他耳边悄悄地答,"隔壁府上的四皇子来找咱们三皇子了,这人怪异,小心着些。"
        "什么?"黄翎羽不敢置信地又抬头看。
        咣咣咣的,月鹏又刮起弹棉弓来。
        正热闹呢,黄翎羽这边的西院忽然传出个尖细声音:"你个不男不的种,半三更的发什么疯,要发往你府里发去!"
        飞快伸出头去往西边一看又缩了回来,原来见到的是墙头上冒起一条肥肥白白的身影,衣服锦缎织就,在间也显得宝光四射,这种气派贵气,除了本府总管周扒皮还能是谁?连府门里当值的宦侍都往里退了退,不敢挡了周扒皮的风头。
        简直阴阳怪气,有谁见过太监敢这猛龙子龙孙说话的吗?黄翎羽以前没见过,现在算开了眼界。
        月鹏度量却出奇的大,毫不理会地苦刮不懈,越刮越快,催命似的卖力。看来是非把慕容泊涯逼出来见他不可,只可惜,慕容泊涯这两日不在。
        黄翎羽眼见着旁边几个宦侍被这弹棉魔音入脑催得东倒西歪,抱着脑袋叫唤。就在这时,月鹏忽然停了,抬起头来斜斜觑着西院墙周扒皮,慢悠悠道:"说起不男不,好像是你吧。"
        晕倒,哪里是度量大,分明是反应慢。
        第十八章王府隐事
        也不知道周扒皮听了这句话后有啥感想,毕竟月鹏只是看上去有些阴阳难定,而周扒皮是真真正正的没了子孙根。
        总之月鹏正常了回来。他慢慢地理顺了长发,平平稳稳站起身来,一手抱琴一手提酒,沿着那些丝线渡到了四皇子府的汉白玉墙头上。
        他回转身,朝这边嫣然一笑,刚才那阴风惨淡的气氛顿时消散不见。而后连后会有期也不来一句,倏忽一下在墙头消失了身影。
        黄翎羽身上那个冷啊。才见不过两面,每一次都这贸动人心--当然,不是正面意义的撼动。要说他视力是不好,但怎么也觉着月鹏那笑别有他意。
        要把心狠手辣的周扒皮,缥缈不定的月鹏,还由与他打打闹闹过来的慕容泊涯摆在一起,若是旁人看来,大约会认为周扒皮最不好惹。但是和他们同在一个水平线上的黄翎羽心底清楚得很--周扒皮,算小菜。
        "这就是皇宫内院的‘串门"?"他询问看上去还比较老实可靠的老宦侍莫槐运。
        "你会习惯的。"他拍拍黄翎羽的肩膀,"你会习惯的......"
        三皇子府里纪律好,外间咣了半天的棉,闹了大半的鬼,里间轮值回来的都睡得死猪一般甜,桶哥的鼾声还格外的大,也不知道是累坏了还是习惯了。
        黄翎羽打着呵欠也睡了下。一切又都恢复了昨日的安静。
        这一觉睡得连梦也没做,无知无觉地过了大概好久。直到慢慢觉得有物体在身上摸索。
        黄翎羽猛睁开眼,一把抓住身上的东西,才发现是只热烘烘的爪子。
        黑漆漆的房子里,四处传来鼻涕飞溅的呼噜声,轻微的呼吸声,还有翻身时衣服被褥摩擦的声音。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爪子动了,忽的抽了出来,揽上他肩膀,接着一张滚烫的脸就贴到他耳边。
        "陪我喝酒......"
        慕容泊涯的声音。
        黄翎羽愣了愣,想想明天也没什么需要动脑筋的活计,于是低声道:"先出去再说。"
        对了,酒?
        他后之后觉地耸耸鼻子,才注意到空气中果然流动着一股酒味。
        "靠--"也不知道慕容泊涯在这屋子里呆了多久,久到连他在睡梦中都习惯了这股气味。
        他摸索着找丢在铺尾的衣服,手上却一紧,接着头脑一阵晕眩,已经被慕容泊涯稼腋下出了门。
        "......"黄翎羽对贴着眼睛后退的地面无话可说。
        慕容泊涯掠了数丈,到一株雪松下终于停了。雪松树冠宽阔压低,最是适合隐藏,只是呆在里面就不得不蹲低了身子。黄翎羽双手撑着地面从慕容泊涯腋下挣扎了出来,里的冷风一吹,顿时就有鼻涕四溢的趋势。
        "自己拿。"慕容泊涯说道。
        "什么?"
        慕容泊涯腾出一只手来指指自己脖子。
        黄翎羽才看清楚,他脖子上围着几件厚衣服,为了防止滑落,还特地在脖前打了个可笑的结。
        他也不客气,七手八脚地取了下来,那衣服还留着慕容泊涯身上的温度,仅仅是握在手里也顿时觉得北风没那么冷了。
        慕容泊涯靠在树干上席地而坐,静静看着黄翎羽穿衣,从怀里掏出一个浅底的白瓷酒盏,提起酒坛倾了些许的酒浆出来,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饮。
        "什么酒?"
        "不知道。"
        "不知道?"
        "你喝的是酒还是酒的名字?"
        "说的也是,喝的是酒,自然不需要知道酒名。也不对,你不知道酒名下次怎么找到这种酒?"
        "他们给我什么我喝什么,哪有这么讲究的?"
        黄翎羽歪着头,往他手中酒盏蘸了半指头,在嘴中涮了口,味道不错,清冽浓稠的白酒,还是酱心。
        "你不是要我陪你喝的吗?酒盏呢?"黄翎羽被引上了酒虫。
        慕容泊涯的酒停在嘴边,反应了片刻,才放下地去,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两个半片的来:"不好意思,刚才跌了一跤。"
        --跌跤?跌跤偏偏就只跌碎一个?
        黄翎羽用怀疑的目光觑着他。
        "没事的,我练过铁布衫的功夫,区区破瓷,没那么容易就被伤到。"明显理解错误。
        慕容泊涯把酒凑到黄翎羽嘴边,让他就着小啜了一口。
        "周总管把你分哪儿去了?"
        黄翎羽鄙夷地哼了一声:"你没闻出来?"
        慕容泊涯喷笑:"我还以为你是便秘了才带这种味道。"
        "得了吧你,笑得这么难听,我还以为你是屁眼长脸上了。"
        慕容泊涯嘻嘻笑着又喝一口,然后毫不介意地看着黄翎羽抢了过去,道:"怎没求我给你换份工?"
        "你真当我白痴了?是你把我调过来的,那周扒皮居然还排我刷桶,分明是在给你不好看。听说昨还被罚跪?你在宫里其实也过得不怎么风光的吧。"
        "呵呵,这么简单就被发现了。来,多喝些。"
        黄翎羽最是能和男人们混在一起,现在有人请酒也不推托,也不询问,一口一口地就着。
        那坛酒原本只剩下小半,两人这么斯斯文文的品,也过了许久才终于喝干。慕容泊涯倒提酒坛舔了剩下的几滴,才怅怅然发起呆来。
        看起来,是被什么事给郁闷到了。黄翎羽暗自猜测,仅仅是小小的猜测,因为他没有习惯探索别人的心事。
        慕容泊涯忽然说道:"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黄翎羽没作声。
        "为什么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呢?"
        黄翎羽心里咯噔一下,迟疑了片刻,才终于问道:"你找我喝酒,就是为了探讨这事?"
        慕容泊涯秘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在里发出狼一样凶狠的光,声音越发低沉:"怎么?你也炕惯?"
        没等黄翎羽回答,他又收回了凶狠的目光:"若是你认识那样的人,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
        "他是丞相的独子,也是我大燕有名的才子,十分好十分好的一个人......"慕容泊涯想了半天,没能想出足以说明他人好的事情来,总之是叹了口气,"因为被人发现他喜欢男子,被亲人唾骂,朋友离散,就这么想不开割了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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