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大师大结局

第8章


    
      不过,他与重庆诗人吴芳吉的生死情愫确为感人,很值得一提。二人共读清华园时,便订为生死之交,终生不渝,世称“两吴生”。吴芳吉死后,吴宓一直资助他的子女,视为家人。“大跃进”后期,神州大地发生了大饥荒,大多数人食难果腹。有一天,远在江津教书的吴芳吉公子忽然接到吴宓的一张明信片,叫他务必星期天赶去重庆市政协门前等他,有要事相告。吴公子不敢耽误,心中忐忑不安地按照吴伯伯约定的时间,准时在星期天午前赶到市政协门前,这时吴宓也从北碚匆匆赶了来。    
      吴公子忙迎上前问道:“吴伯伯,有什么事?”    
      吴宓一把抓住吴公子的手,边往里走边说:“你不要讲话,与我一同入内便知。”    
      原来,灾荒年间肉食奇缺,市里给高级知识分子发了特别餐券,凭券可以到政协餐厅享用油大(荤腥菜肴)。吴宓是省政协委员,名教授,自然也领到餐券。他想吴公子已久不食肉,故特地约他在星期天共享油大。    
      说起这餐油大,吴宓能以省政协委员的身份前来享用,已属不易。若非解放初小平同志坚持实事求是,他早被打入冷宫,划入了另类。    
      1952年,吴宓参加了中共中央西南局在文教系统组织的知识分子改造运动。这时,吴宓几经变故,成了历史系教授,随后又调整到中文系。    
      是尘埃落定,还是虎落平阳?从政治认同到思想改造,不足两年。运动一来,吴宓一份思想检查便在重庆的中共西南局机关报《新华日报》(1952年2月28日)上登出来了。这篇名为《改造思想,站稳立场,勉为人民教师》的文章长达数千字。吴宓对1949年以前的求学、教书、写作、办报刊以及生活行为进行了全面检讨、自我批判否定之后,开始转向谈对新社会的认识。在昔非今是的情感转换和理性认同中,实现个人身份和社会角色的重新设定。    
      然而,被迫接受了思想改造,能够写出一份精神炼狱的自白,对于已近60岁的吴宓而言,何等不易?但工作组,尤其是西师师生并不认同,他们认为吴宓那套知识和教学方法,已经过时了。尤其令吴宓百口莫辩的是,早年他因为带领“学衡派”人物与鲁迅论战,更为他打上了反动顽固的烙印。    
      所幸,一贯倡导并坚持实事求是的邓小平在最后关头保住了他。    
    
书生本色―吴宓本性浪漫
    吴宓迎来了第二次婚姻,却跌进了万劫不复的人生深渊,他抛妇别稚,引来一片唾骂;毛彦文一气之下,嫁给了足可以做她父亲的熊希龄。吴宓得知后,痛哭失声    
      1953年,“老房子着火”,年近60岁的吴宓陷入了黄昏恋,开始了他人生第二次具有法律意义上的短暂婚姻。    
      吴宓留给后人的是一个严谨的学术大师印象,但他的婚恋却如同一枚坚涩的青果,令后人不敢恭维。    
      有人说,他是一个地道的“好色之徒”,话虽偏激,却折射出了他在婚恋上不安分的一面。为此,陈寅恪看得颇为透彻,说他本性浪漫,不过为旧礼教道德所“拘系”,感情不得舒发,积久而濒于破裂,因此“犹壶水受热而沸腾,揭盖以出汽,比之任壶炸裂,殊为胜过”。    
      中国有句古老的名言“媒人跳进花轿里”,意指为人做媒的第三者与当事人中的一个相爱,反倒成了新郎或新娘,上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花轿。吴宓的婚恋悲剧便是这句名言的最好注脚。1918年11月,留学哈佛的吴宓,突然接到清华留美同学陈烈勋的来信,欲将自己的妹妹陈心一介绍给吴宓为妻。信中说陈心一毕业于杭州的浙江省女子师范学校完全科,现年24岁,为浙江定海县一位小学教员,心气很高,择婿特别苛严。陈烈勋在信中明确指出,其妹在家中曾多次听他谈及吴宓,后又阅读过《益智杂志》、《清华周刊》中吴宓的诗文,尤其是看到《清华周刊》上吴宓的照片,萌发爱慕之情,愿嫁吴宓,侍奉终身。吴宓接信后,怦然心动,立即回信认可,旋即收拾好行装,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国内。悲剧的帷幕徐徐拉开。    
      1921年8月,留美归来的吴宓没休息两天,便匆匆赶往杭州,相晤陈心一。然而,这次的相晤极富戏剧性,似乎从一开始便隐示着某种悲剧的意象。到了陈家,吴宓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一副海外学子的风采。陈心一被牵引出来,按吴宓日记的叙述,大家只是默默相对。不曾预想,一会儿工夫,另一位女主角翩然出场。    
      这便是吴宓人生悲剧中最为关键的另一中心人物―――毛彦文。事也凑巧,毛彦文本与陈心一是好友,这天,她神采飞扬地来访,准备别过闺中密友,去北京上学,不想与吴宓不期而遇。除却毛陈二女本是同学这层关系外,毛彦文的未婚夫朱君毅还是吴宓清华读书时的同桌好友。朱君毅长毛彦文4岁,为姑表兄妹,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但在毛彦文9岁时,由其父做主,把她许配给了方姓朋友之子。毛彦文浙江女子师范学校毕业时,方家怕生变故,催逼完婚,就在方家迎亲的大轿抬至毛家大门之际,不甘命运摆布的毛彦文从后门勇敢地逃离。此前,她和表哥朱君毅早已月下为盟,私订终身了。毛家在方家退婚后,由双方家长做主,毛彦文与朱君毅正式订婚。吴宓作为朱君毅的同桌好友,早在清华读书时,便知道了毛彦文。那时,朱君毅每次读完表妹的情书后,都会让吴宓过目。吴宓对毛彦文在信中流露出的才情敬佩不已,久而久之,心中便涌动出异样的情愫,碍于同学之谊,他不曾流露,而是深深隐藏在了心底。    
      吴宓在美留学时,收到陈烈勋欲将其妹说合给他的信时,曾委托朱君毅,让毛彦文打探陈心一的情况,彼此沟通二人的信息。从这个意义上讲,毛彦文实际上是吴宓与陈心一的媒人。这次,突然在陈心一家中不期而遇毛彦文,吴宓本就怀有好感,但见对方活泼雅趣,大方得体,一副新派淑女风范,吴宓顿时在心中暗生出一丝落寞,怎奈毛彦文名花有主,且是挚友之未婚妻。    
      下午,毛彦文告别他们回了上海。吴宓与陈心一一见如故,在陈父的安排下,双双泛舟西湖,吴宓心中殊为快活。第二天,二人再度早游西湖,其乐融融。吴宓在日记中这样记述道: 是日之游,较昨日之游尤乐。家国身世友朋之事,随意所倾,无所不谈……此日之清福,为十余年来所未数得者矣。    
      13天以后,吴宓和陈心一正式完婚。    
      随后,吴宓与同学朱君毅双双被南京东南大学聘为教授。事实证明,如此仓促的婚姻对吴宓和陈心一来讲,都是一个悲剧。本来,吴宓当初慎重地委托毛彦文在国内打探陈心一的情况,毛彦文并不因自己与陈心一是同窗好友,而一味溢美夸大。她认为,陈心一人品不错,交友可以,贸然订婚则无必要。吴宓与陈心一见面后,早忘了毛彦文在信中的忠告,好友陈寅恪劝他道:“一个男人,学问不如人,很是可耻;大丈夫娶妻不如人,何故难为情?” 吴宓遂与陈心一匆匆完婚。    
      不过,在东南大学,毛彦文真真实实地走入了吴宓的生活中。朱君毅这时候突然变卦,他以近亲结婚有害下一代为由,坚决提出与毛彦文解除婚约。守候6年,逃婚只为下嫁表哥的毛彦文始料不及,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转而求助吴宓夫妇。吴宓于是作为一个中间人,往返于两人之间,极力救火说和。怎奈朱君毅去意已决,坚决不肯与毛彦文缔结白首。结果,朱、毛之合未成,终致解除婚约。    
      本欲救火的吴宓却引火烧身,他居然在朱、毛二人分道扬镳后,不顾有妇之夫的身份,向毛彦文表白了自己的爱意。毛彦文断然拒绝。    
      令她不可容忍的是,撇开媒人身份、友情关系不说,吴宓的举措实在荒唐。他几乎在每次信中,都会不厌其烦地赘述自己从某年某月起,自朱君毅处读到她的信而渐渐萌生爱意,这令毛彦文大为反感,何况她与吴宓的结发之妻陈心一原本就是要好的朋友和同学。    
      细想起来,这也是吴宓情感旅程中的劫数。当初,两位女主角初次亮相,同时出场。陈心一和毛彦文都是在吴宓生命中占据重要地位的女人,陈是他结发之妻且育有三个女儿,毛则是他至死不渝的情人。    
      当然,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却是吴宓自己。    
      英国戏剧家萧伯纳曾说过:“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一是得不到想得到的东西。”    
      吴宓为毛彦文所拒后,并不甘心。他索性做得更加离经叛道。结婚7年后,陈心一不忍吴宓情感上的叛逆,最终仳离。这一石破天惊之举,让世人目瞪口呆。“学衡派”同仁几乎一致谴责,其父更是公开指斥他,“无情无礼无法无天,以维持旧礼教者而倒行逆施。”    
      毛彦文由默默不见经传的人物立时成为了“三人间的中心人物”,她心中叫苦不迭,但面对吴宓的求爱,仍是不愿就范。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