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化红尘

在长卿家，步惊云看到她孱弱地躺在床上，一脸写满痛苦与绝望，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沉在胸中。作为大夫，他厌恶那些轻生的人，但他却在这女孩的身上看到与自己一样的孤独和悲凉。“她真的是汉室的细作吗？”步惊云开始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得想法让她活下去。
  这丫头好像变得乖起来，将他口中的药汁顺从地吞了下去。呵呵，他有些欣慰，不禁睁开眼想看看她，谁知小丫头竟睁着双莹莹泛泪的眼盯着自己。这双眼睛是在埋怨还是在道谢？未得他多想口中尝到一丝血腥味。哈！这丫头竟咬破了他的嘴唇。步惊云忍下这丝痛憷不舍地离开她的双唇。“不舍？”这次他更是嘲笑着自己，直到笑得心头发疼。
  次日，步惊云还是将小玉的事情告诉了南越王。他能有什么办法，赵眛是他与母亲的救命恩人，也是他要用一生来效忠的国君。于私，这里他对赵昧的报恩，于公，这是他应尽的职责。也许就是那一刻的忠诚才令小玉今日身陷囹圄。就算是这样他仍然还不能确认小玉就是刘彻安排的细作。
  所以他想让小玉离王城远远的，甚至还设法将她送回刘彻那里。可是命运似乎总不眷顾这个可怜的丫头，不但让她进了太子府，还被心性失常的太子打了个半死。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如此单纯。
  医庐里，步惊云望着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小人儿，心头五味陈杂。他清楚凭借自己的医术能再次将她救活，懊悔中的他却开始害怕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这样的救赎他承受不起。他能制出各种各样的药，却造不出能医治自己后悔的药来。于是他举起指食点在小玉的额头，瞬间，那白晰的额上出现了一块花瓣状的伤痕，随际一口污血从小玉的口中喷出。步惊云紧紧抱住昏迷中的小玉，一滴泪划过他冷俊的脸庞。他知道拈花指的威力很强，这样的结果就是小玉苏醒过来也会非疯即傻，可他宁愿这样，宁愿花一辈子来照顾一个傻丫头，也不想让小玉再受到更多的伤害。
  接下来的日子是步惊云完全没有想到的。小玉不仅没疯没傻反而变得更伶俐更可爱了。只是，她失去了记忆。失忆了也好，失忆了也好。步惊云默默地念着，他的目光没有一刻不想停留在这小鸟般的人儿身上。玉丫头仿佛一道阳光，虽然光芒还很微弱，却能照得他心里暖暖的，然而，同样分享着这道阳光的还有自己的义兄，当朝太子赵婴齐。
  还记得那个湿漉漉的清晨，玉丫头突然从身后死死的抱住他，哭述着不想离开医庐。那一刻，步惊云的心都快碎开了，他明白小玉对自己的信赖和一分懵懂的情感，可他也知道太子对丫头的宠爱和怜惜。这束阳光注定了不会是他的，他宁愿永远以一个大夫，一个朋友，一个哥哥的身分留在丫头身边。
  深夜，一个魔鬼的身影出现在乐阳公主的床榻前，他泛着红光的双眼直勾勾地盯住乐阳娇美的身体。突然他低吼一声掀开被子，毫不怜惜地扒扯着公主那身单薄的衣衫。
  乐阳从沉睡中惊醒，惶恐地看着已然跨坐在她胴体之上的男人。
  “附马？你……”未等她说完，一剂猛烈的冲击令她娇容尽失。
  男人忘我地享受着乐阳的身体，他的眼里根本没有这个满面痛苦与反感的女人。一顿发泄过后，男人重重在倒下来压在乐阳香软的身躯上。
  “乐阳，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附马玩弄着公主的发丝，他那邪魅的声音震得乐阳浑身微颤。
  因为乐阳害怕这个男人，从心底恐惧着他。不管是阳光下的高贵还是黑夜里的懦弱，这个男人一直不放地操控着她。她无法选择，不能逃离，即使这样，今天她还是做了件在他操控以外的事情。
  “回答我乐阳，回答我。”附马抓着公主的发丝，开始慢慢收紧手上的力量，直到扯得乐阳头皮发麻，哭着求饶他才一把将她扔到冰冷的地上。
  “附马求你原谅我吧。我知道今天错了，不该瞒着你去玉丫头的房间。我也没想到那里有死人啊。”乐阳早已满面泪水，花容失色。她知道自己今天犯个大错，不该卷入到这场风波中，可她一直庆信的是好在没有人知道查房那晚是她在屋子里用仿音功在冒充玉丫头。可是这样的雕虫小技却不能瞒过传教她仿音功的男人。
  男人起身，缓缓地走到乐阳身边蹲下，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的掐在乐阳粉嫩的脖子上。
  “乐阳，你还想瞒我多久？”他使着力，一张脸变得扭曲狰狞。
  “附马，你，你说，什么？”凭乐阳的力量根本不能掰开这男人的手。
  “为什么要去那丫头的房间，是不是因为赵婴齐拒绝了你，你在妒嫉那丫头啊。是不是，是不是！”
  在乐阳就快晕过去那一秒，附马放开了她。
  “乐阳，你是爱上赵婴齐了吧。”他的脸一下变得温和起来，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公主颈项上血红的指印。
  附马的话如一击电波刺过乐阳的大脑，她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敢让他知道的事情就这样轻易地被揭穿。
  “没，没有。”她仍然希望能够掩藏住这分感情。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仅管乐阳很担心，但是附马好像早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了一样，他的目光因为乐阳娇媚的身躯已经变得虚幻迷离，手指也不停在乐阳身上来回游走。
  虽然不想，虽然厌恶，但是身体的反应总是轻易就将乐阳出卖。看着她轻柔地扭动着身躯，附马露出轻蔑却满意的微笑。
  “小骚货。”他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乐阳柔软的双唇。
  “既然这里出了麻烦，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公主扶住附马的肩，在他耳边呢喃。
  “哼，现在知道怕了。走可以，不过我要的东西你都办妥了吗？”男人将她推开。
  “附马，这次你要的太多，赵婴齐他一时拿不出来……”不等她说完，啪地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她脸上。
  “什么时候学会替赵婴齐说好话了？告诉你，这次就是要你死在这儿也得给我把那十万两黄金给我弄来。否则的话受苦的不只是你那没用的父王，还有你长沙国一国的子民。”男人愤然起身，狠狠地盯住跌坐在地上的乐阳公主。
  “附马，你听我说完好吗。”乐阳咽下屈辱的泪水，扑到男人脚下肯求着。
  “赵婴齐说黄金只有五万两，但是可以给我们身毒国送来的一船粮食和十箱身毒国最精良的武器。你看这样能行吗？”
  空气中又充满了暧昧的气息，男人再次将他那魔鬼一样的脸凑到乐阳面前。“这次我就放过你。不过我还是得警告你，如果没有我，没有我的滇国为你长沙撑腰，你们早就成了汉王脚下的臣民了。而他，赵婴齐若不能满足我的条件也休想让我们冒着灭国的危险来做他的前盾。听明白了吗，我的乐阳。”说完他将乐阳反身摁在地上再次沉醉于乐阳曼妙的身体中，“乐阳，你记住，你只是属于我尝羌的女人。”
  眼泪，眼泪。乐阳的身体虚脱到不能动弹，她恨自己没有用，恨自己眼泪太多，恨自己是君王的女儿，恨自己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婴齐，乐阳呼唤着这个世上她唯一爱着的男人，如果没有玉丫头或许她也能成为婴齐唯一爱着的女人。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吧。如果这世上没有尝羌，没有玉丫头她是不是就会得到幸福了呢？乐阳转过头看着睡在她身边却从没给过她幸福与快乐的丈夫，一阵痛憷使她又流下泪来。
  
［正文:第二十二章 死里逃生］
  我不知道太子府上还有如此骇人的地方:暗牢，在所有牢房的最后面，从这里到外面有九重牢门，而且每处都安排了岗哨。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里，我最渴望的是能点亮一盏油灯，可是这点渴望现在也变成了奢望。我应该明白自他们把我关进这里时起，我就该学着适应这种阴晦的环境，然而理智并不能克服人类最原始的恐惧，这样的黑暗让我觉得手足失措，只是本能地想要退缩，我害怕得直哭。
  可能是哭得累了，我蜷缩在墙角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要扔下我，妈，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爸，你为什么不要我？”
  “青儿，少爷，别留我一人在这里。我害怕，真的很怕！”
  ……
  猛然间一股令人窒息的腥味从我口鼻中喷出，我咳嗽着爬了起来，只觉得心口潮闷不堪，豆大汗珠顺着眉梢点点滴落。叭嗒，叭嗒，这声音混着我不安的心跳衬得牢房里更加的静谧可怖。
  他们是谁，我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我倒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真如云大夫所说失去过记忆？越是去想脑袋越是痛得厉害，我咬紧牙，使劲捂住头，不敢再作探寻。
  “丫头，丫头？”一个声音细小如风，轻轻呼唤着。
  我应声抬起头，看到点渴望已久的光亮。不管那是什么，我不顾一切地向它扑了过去。
  “丫头，你在这里啊。”
  胡子爷点着火摺，终于在这漆黑的暗牢里找到了我。
  “胡子爷？”我既兴奋又疑惑地看着跟前的老人。记得南越王好像说过不准任何人来探监，违令者是会被杀头的。
  “爷爷，你不该来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