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化红尘

  好不容易用黄豆挨过一晚，第二天一早起来看着大家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不得不说出思考了一夜的决定：我要开店。
［正文:第二十五章 卖豆腐］
  在经历这么多之后，我最大的改变就是决定下来的事就要坚持做下去。至于我的店，呵呵，不过是个比茶寮大不了多少的小摊子，卖的当然是与那袋黄豆有关的东西了。
  这几天，我当了我们这个家里所有能当的东西，勉强置办起了几付桌凳，再请石匠按我画的图样做了一只石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所以我的生意不能失败。
  晚上，一家人都围在石磨周围，默默盯着它不说话，就连平日里活泼的小丢儿也只是偎在我怀里认真地看着它。虽然了解他们的担心，因为他们不认识这个东西，但我仍不喜欢这种破釜沉舟的气氛，这样带来的压力太大。我呼了口气，起身走到屋后提出一桶泡了半天的黄豆。
  “小娘，我来帮你。”左耳跑到我跟前抢下沉重的木桶。对了，自从收留了左耳后，他就一直叫我小娘，一是说我给了他名字，二是说我感觉上像他娘。气也好，笑也好，我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有了个大儿子。
  “小玉，这个东西怎么用啊。”梵音也坐不住走了过来。
  嘻嘻，我朝他诡秘地一笑，把他拉到磨把边，将他白晰的手放在麿把上，从身后推着他向前走了几步，梵音很快就领悟到个中奥妙，随际推起空磨飞快地转着，好像对这累人的体力活很感兴趣，乐此不彼。
  梵音推着磨儿转着，笑着，逗得左耳和丢儿跟着他身后跑，就连躺在一旁的阿公看了也高兴得直流泪，仿若好日子就在眼前似的了。我怕他们用光了这股热情劲，拦下了梵音，让他清洁石磨，我再取来一只干净的麻袋捆在磨盘口，并在口袋下放了只木盆。好了，一切准备就绪，马上开动。
  我把泡好的黄豆和着少许的清水一勺一勺地倒进磨眼里，然后让梵音推着磨子转，眨眼的功夫一股雪白的浆水便从磨缝里流了出来。
  左耳淘气地用手指沾了点放在嘴里尝了尝，“小娘，真香真甜，我们就卖这个吗？”我摸着他的头笑，这样还不能卖哟。
  左耳怕我累着，执意让我换他来做事，而我则抱着小丢儿坐在一旁看。“咕，咕，咕……”原来磨盘转动的声音也这么好听，我很是惬意地观赏着那些洁白的浆汁如清泉般，沽沽从磨盘中流出来。其实，生活也跟磨豆腐是一样的，关键就在这个磨字上，只是磨豆腐可能需要更大的耐性，而生活有时只需要动一动嘴或眨一眨眼。嘴有不同，眼有千种，所以生活才有酸甜苦辣，才有万紫千红。
  豆子磨完，丢儿和阿公已经睡熟，我看梵音与左耳交替着磨磨也早就疲劳不堪了，安排他俩休息好后，我独自来到厨房做起事来。
  “噼噼叭叭”红红的火苗在炉灶中跳跃，它们像小丢儿一样欢快。我盯着这群火红的精灵入了迷，昏沉沉地靠着柴禾睡起觉来。
  “姐姐醒醒，快醒醒，外面好热闹。”
  我揉了揉眼，发现丢儿正扑在我身上乐呵呵地笑，见我醒来拉起我就想往外跑。很久没有什么事情让丢儿这么兴奋了，我也来不及洗漱抱起她就出了门。
  屋子外，梵音和左耳早早地就支起了小摊，这会儿摊上已经满座，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个个捧着碗津津有味地吃喝着。
  呃，是我的店开张了吗？看着这副热闹的场面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不对呀，我记得昨夜根本还没有做好豆腐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梵音他们是卖的什么东西啊。
  我赶紧放下丢儿，从左耳手中抢过碗来一看，原来是豆浆，尝了一口，浓浓的，滑滑的，不生涩，有点淡淡的豆香。
  我不解地看着左耳，他有些脸红，有些羞怕地说：“小娘，我不知道你想做的是不是这个东西，不过早晨我尝过了，感觉还可以。我想让你多休息一会，所以就和梵音一起，一起……”
  瞧他害怕的样，我也不想责备于他，虽然第一次当老板的兴奋和骄傲都被他两人抢了去，不过看到这红火的生意我还是欣慰地笑起来。我朝左耳一摊手，他竟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怎么连做老板娘的瘾也不让我过一过吗？当即我沉下脸色，继续把手摊在他面前——钱啊，我要的是钱呢。
  楞小子寻思了半天才想出答案，“小娘，今天我和梵音决定不收乡亲们的钱，让他们免费来尝尝这个东西。我想，我们也受了乡亲们不少恩惠总得找个机会报答他们吧。”
  听完他的话，我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辛苦一整夜竟然一分钱也收不到，接下来我们又吃什么啊？这两个小子，抢了我老板的头衔不说还断了我的财路。谁不爱吃免费的午餐啊，也许今天一过就不会再有什么人来光顾了，毕竟这都是些穷乡亲，何况没有放糖的豆浆并不是那么好吃。
  这时梵音满脸笑容地走过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一脸的阴霾。“小玉老板早啊。”说完与左耳一起站在我面前，“生意很好，我们很累。”他拍拍左耳的肩朝我抛来一个得意而灿烂的笑。
  我瞧了瞧老实的左耳，又看了看一脸白痴的梵音最后决定拿他开刀发泄愤怒。我把梵音拉到一边，在他手上迅速写道：你们忙活了半天收到一分钱没有，接下来我们吃什么。丢儿和阿公，你让他们吃什么。
  见我如此生气，梵音收起笑脸，温和地对我说：“我没考虑那么多，对不起。”
  我闷哼一声，噘起下巴。
  “不过，我想左耳做得对。及时地报恩者才不会在来世留下遗憾。”他好像在为我感到害羞一般，黯红着脸。
  我怔怔地望着他，不想与他讨论这个关于“生还是义”的问题，我首次在他面前妥协，今天就随他两人的心意去做，不过晚上他们得多加一倍地干活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梵音就在小摊前挂了个木牌"豆浆每碗一文"。这一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整整一个天都没有一个客人。
  收了摊后，全家人都喝豆浆充饥，只是不下两碗就觉首肚子胀得慌。余下的我让左耳倒掉，他却不肯，说天凉不会坏，执意要留着自己吃。
  这样下去完全不是办法，那袋子黄豆顶多只能再作七八次豆浆，如果还不能挣到钱我们一家就真得喝西北风去了。我哄着丢儿睡下后，再次来到厨房。
  “小玉，你怎么不睡，这里有我就行了。”
  看着梵音灰头土脸地从炉灶边站起，我竟有一丝丝的感动。想来他也是一国王子，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今天却不得不跟着我们一群老白姓过贫苦的日子。真的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我挨着他坐到炉火前，叨拾着堂火，他则在一旁捆着柴草。我不经意的一瞥才发现到他一手的血泡，于是摁住他的手，小心地写：手怎么弄成这样。
  “啊，这个没关系的。”他赶紧收回，藏在身后。
  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不想自讨没趣，不过长卿走时交待要“善待”这个印度王子，所以我还是取来清水给他洁了手，再用绣花针把那些血泡一个一个地刺破，将他的手包起来后又写：以后有重活让左耳来做，再怎么说你也是千金之躯，若有闪失小女子的性命恐怕又不保了。
  他尴尬地朝我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烧他的火。而我则从怀里拿出一团石膏开始点起豆腐来。
  不过这回再次证明了我做不成一名成功的商人，因为乡亲们连豆浆都是头一次喝到，这豆腐就更不知为何物，也不晓得该怎样吃。一整天，我都围着小摊转悠，因为说不出话，也不能给人做解释，眼看着小丢儿又饿得直哭，急得我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
  有位好心的渔民看着孩子可怜就切了一块鱼头给我们。忽然想起一道名菜，砂锅鱼头！随即让左耳就在屋外生了火，我开始在乡亲们面前操作起来。其实这砂锅鱼头真正好吃的就是和着煮在锅里的豆腐，我这么做不过是想打个广告而已。不一会儿，空气里就飘起了一阵谗人的香气，那些看热闹的乡邻早就伸长了脖子巴望着。
  鱼头做好，我叫来丢儿，故意只给她盛上几块豆腐，当大家看到这小家伙风卷殘云地吃完还要时，已经开始有人坐不住了。
  “娘，我也想吃。”
  “爹爹，咱买一块回去做来尝尝好不。”
  “相公，我们买一块吧，看那小家伙吃的样，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
  就这样，我的第一笔收入进了荷包。晚上一家人围在油灯旁，一结账，十五个铜钱。顿时我就兴奋得抱住梵音跳起来。
  一整晚我都辗转难眠，盘算着，计划着，想像着，憧憬着……
［正文:第二十六章 梵音与莲花］
  在我的规划中小店的生意日见起色，随着客源的增加，店里所卖的品种也丰富起来，豆浆，豆腐，豆花，豆腐脑，豆腐干，豆腐乳，只要是我会做的，能用豆子做的，我都统统将它搬上桌来，最后还给小店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豆香坊。
  因为渔村里的人们大都起早摸黑地干活，很少有休闲的地方，我这个小小的店铺很自然地就成了大家小憩闲聊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