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天王

刘恩娟在走廊上挡住了MJ。
    “让开。”MJ并不看自己眼前的少女，只是冷冷地说道。
    刘恩娟宛若做错了事的小孩般神色惊慌：“下午就要做手术了，我很怕……你陪我好不好？就陪我一下下。”
    “让开。”MJ仍旧不看刘恩娟，目光冷漠地落在墙上的贴画上。
    “对不起！”刘恩娟睁大眼睛看着MJ，“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
    “你真的没有策划杀死杨哲？”MJ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神色冷峻得像是对着一面墙壁，“你还要我相信你？你还要装多少次？”
    “我不是想骗你！”刘恩娟连连摇头，“的确是我找人去教训杨哲和今今。我只是嘱咐他们打得杨哲爬不起来，绝没有说要打死他！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死！”
    “爬不起来？”MJ讽刺地扬了扬嘴角，“现在正合你意啊。”
    “我没有想过会闹出人命！”刘恩娟焦急地强调道。
    “那你为什么拖住我？”MJ的声音冷漠得没有波澜，“那一路上拦住我的保镖也都是你的人吧？”
    “我……”刘恩娟的语气惶恐，“我嘱咐了他们不要伤害你……”
    “嗯，只是缠着我，不让我去找杨哲。”MJ冷笑道，“这是人命，人命你明白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刘恩娟难过得掉下泪来，“就这一次，我下次不敢了。”
    “就这一次？”MJ冷笑道，“之前那些打杨念萱的人是哪来的？不要告诉我不关你的事——杨哲全都查出来了。”
    “我……”刘恩娟羞愧地埋下头，“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MJ嘲讽地看着刘恩娟：“不管我原不原谅你，法律都不会放过你。”
    “就算判我死也没关系。”刘恩娟泪水盈盈地摇了摇头，“我不会逃走的，只要你别恨我就好。”
    “不恨你？”MJ的眼睛里平静无波，“我做不到。”
    “不要这样好不好……”刘恩娟的眼睛里闪着微弱的光芒，声音也变得怯怯的，“我怕。”
    “那你就让开。”MJ的声音依然冷漠得不带感情，“我一直以来陪在你身边，只是因为我答应了颖欣，而不是因为你。”
    刘恩娟不解地望着MJ。
    “颖欣曾经叮嘱过我，无论怎样都不要伤害你姐姐。”MJ说道，“她说，被人喜欢是很荣幸的事，应该心存感激。”
    ……
    那时，屈颖欣的面容清澈而真挚：“我不仅不准你伤害恩丽——以后如果她受到伤害，我也不准你袖手旁观。你应该把她当做相濡以沫的朋友，真心地照顾她。如果一个喜欢你的人受到了伤害却得不到你的帮助，我会觉得你很过分，我会很不开心。”
    ……
    那时颖欣是真心希望他像她一样友善地对待每一个人。
    如果她料到了如今的状况，也会觉得寒心吧？
    “如果她见证了你做的这些事，她也会推翻自己说过的话。”MJ淡淡地说道，“她会和我一样恨你。”
    “别这样……”刘恩娟的泪水滚滚落下，“我不想这样的，真的，真的。”
    MJ不耐再看刘恩娟哭哭啼啼，绕过她离开。
    “MJ！”刘恩娟转身望向MJ，大声唤道。
    MJ停住脚步。
    刘恩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哽咽：“你们六大高手之中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帮助我——我的每一步行动，那个人都参与了。”
    “是谁？”MJ问道。
    “我不知道。”刘恩娟说道，“但是你相信我，的确有那么一个人。之前是那个人教我欺骗你，我本来……”
    “我不会再相信你。”MJ冷冷地打断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该再告诉我。”
    刘恩娟如坠冰窟。
    她在原地伫立了好久好久，呆呆地望着MJ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渐渐地，悔恨的泪水在她的脸颊上干涸。
    校园广场上的空气沉重地凝住。
    一群高大的保镖挡住了杨念萱的去路。
    仿佛是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景，杨念萱并没有露出很诧异的表情。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一个保镖开口问道。
    杨念萱摇了摇头。
    “今天上午，MJ刚刚离开我们小姐，你一转眼就跑去找他。”那个保镖说道，“有没有这事？”
    “嗯。”杨念萱点头，“我只是想去安慰他，可是他没有理我，一个人走掉了。”
    “他理不理你是他的事。”另一个保镖嘲讽道，“你这么无耻地送上门，就是你的不对了。”
    “明明被人嫌弃还恬不知耻，一次拒绝还不够，还要倒贴上门。”又一个保镖侮辱道，“你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啊？”
    “我当然知道。”杨念萱的反应却是出奇的镇定，她不卑不亢地答道，“我不仅知道羞耻，还知道友善待人，还知道热心帮助。这些词，你们应该去教你们小姐。”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小姐？！”一个保镖愤怒得上前想给杨念萱一耳光。
    杨念萱根本不闪躲。
    领头的保镖却挥挥手拦了下来，笑道：“扇耳光太老套了，我想玩点儿有意思的。”
    杨念萱疑惑地望向那个领头的保镖。
    那保镖望着杨念萱笑道：“听说你要参加一场大型演奏会，对吧？”
    杨念萱惊疑地瞪大眼睛！
    “如果一个弹钢琴的人，双手都废了，你说会怎么样？”领头保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杨念萱听罢，转身想逃，却被保镖们迅速挡住了去路。
    “不敢吗？”领头保镖说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说什么为了MJ连挨打都不怕，却都比不上你一双手。”
    杨念萱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保镖。
    “被我说中了？”领头保镖嘲讽道，“说得比什么都好听，其实你最喜欢的只有你自己。”
    “这句话应该留给你们小姐。”杨念萱说道，“她永远只知道把自己的世界强加给MJ，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你还说？”领头保镖挑了挑眉毛，“弟兄们——”
    杨念萱避开上前捉住她的保镖们，主动把双手伸了出来。
    “不用钳住我，你们砸吧。”杨念萱的嘴角缓缓牵起一个笑容，“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该怎样去喜欢一个人。”
    领头保镖的眼里略过一丝诧异。
    一个保镖将石块递给他，他愣了几秒才接过去。
    “你别以为我只是说着玩玩。”领头保镖说道。
    “我明白。”杨念萱认真地说道，“今天你们可以在这里废了我的手，甚至可以像对杨哲那样，杀了我这个人。可是我们的意念是你们没办法左右的——杨哲厌恶刘恩娟，我爱MJ，谁也没办法改变。只懂得用这样的手段来强迫别人，我为你们感到遗憾。”
    领头保镖不耐听杨念萱继续说下去——他举起石块，直直地朝杨念萱的双手砸去！
    杨念萱闭上眼睛，等待着承受接下来那一刻的剧痛。
    她的双手却感觉被一阵温暖覆盖住。黏稠的血液慢慢覆盖在杨念萱的手背上，通过指缝蔓进她小小的手掌里。
    杨念萱诧异地睁开眼睛——
    MJ的面容依旧冷峻，目光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紧紧咬住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他极力想掩饰的疼痛。
    “你怎么会来？！”杨念萱不敢置信地惊叫道。
    MJ并未回答杨念萱，而是转而对那群保镖说道：“我这个样子也可以和你们打，信不信？”
    保镖们纷纷被MJ眼里的冷漠凌厉震慑住，征求地望向领头的保镖。
    领头保镖看了看MJ，又看了看杨念萱，终于转身挥了挥手，带着那群保镖离开。
    “很痛吧？”杨念萱动也不敢动，向MJ轻声问道。
    “干嘛这么蠢？”MJ却是质问的语气，“不是说了不喜欢你吗？干嘛要为我这么做？我不会感动的，我不会可怜你的，知道吗？”
    “……我知道。”杨念萱低低地说道，“我根本没想过你会出现，我更加没有想让你可怜我。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心。”
    MJ被杨念萱的话震慑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念萱缓缓把自己的手从MJ的手心里抽出来，轻轻地捧起MJ受伤的手。
    她低下头，温柔地向MJ受伤的双手呵气，想为他减轻痛楚。
    眼泪再也无法控制，汹涌而出，无法避免地落在MJ的手上，加重了伤口的疼痛。
    MJ痛得闭上眼。
    杨念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面慌乱地擦拭泪水，一面轻轻地往MJ的伤口上呵气。
    MJ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个狼狈的少女。
    阳光斜斜地照下来，少女的脸颊上未擦净的泪痕闪着浅浅的光芒，她低低的眼眸像星辰一样璀璨，她的面容像天使一样清澈美好。
    “有没有好一点？”杨念萱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轻声问道。
    “嗯。”MJ的声音有些沙哑。
    杨念萱仍然不敢抬头，保持着自己的动作。她怕自己一动，心疼的泪水便又无法控制地落下。
    MJ抽回了自己的手：“我自己去处理一下就好。”
    他转过身，平静地离开。
    杨念萱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背影，而是静静地望着自己双手上的血迹——泪水终于滚滚而下。
    刘恩娟在手机营业厅门口摁掉了N通电话之后，终于忍不住接起：“我说了不做手术了！不要再来烦我！”
    对方的语气十分认真：“小姐，如果不做手术，病情会越来越严重，你会……”
    “这是我自己的事！”刘恩娟不耐烦地吼道，“不用你们管！”
    挂断电话，刘恩娟重新抬起头望向手机营业厅的招牌，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我怎么一早没想到！”
    她便进了营业厅，径直走到缴费的机器面前，照着自己的电话簿，将那个帮助过她的人的手机号码输进去。
    营业厅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屏幕上只会显示用户名的最后一个字。
    不过，看到这个字，对刘恩娟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冥”。
    “原来不是廖天奇……”刘恩娟的神情从诧异逐渐归为平静，“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