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才当道

第46章


该书记载,尧禅让于舜并非其本意,丹朱也非不肖之徒。是舜发动了一场政变,囚禁了尧,逼着他禅让王位。
  西汉末年,此书并未出土,王莽应该并不知情。
  管、蔡即历史上有名的管叔(名鲜)和蔡叔(名度)。二人与周公均为周文王的儿子、周武王的弟弟。周武王死后,传位于年幼的儿子周成王,周公辅政。管蔡二人不服,遂挟持商纣王之子武庚一起作乱。周公举兵东征平定之。管叔、武庚被诛杀,蔡叔被放逐。
  有了王太后的诏书,肃清活动便具备了合法性。王莽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这一次共诛杀了数百人,令天下震动。其中最有影响的人物如下:
  其一,帝舅卫宝和卫玄兄弟。
  其二,王莽自己的六叔、红阳侯王立和堂弟平阿侯王仁(三叔王谭之子,性格刚直)。
  其三,曾与王莽暗中较劲的何武。
  其四,邛成王氏外戚集团的王商之子王安。
  其五,辛氏家族。
  元、成二朝名臣辛庆忌的三个儿子,护羌校尉辛通、函谷都尉辛遵和水衡都尉辛茂,均有其父的将帅遗风,是当时有名的能臣。
  王莽本来是很看好他们的,准备发展为自己的中坚力量。但他们自以为是名臣之后,不愿讨好王莽的两位心腹爱将甄丰和鄄邯。辛通的长子辛次兄和平帝的堂舅卫子伯是好朋友,二人均为游侠,门下宾客甚多。
  吕宽事件后,二甄便诬陷说辛氏家族与卫子伯相互勾结,不满王莽专政。大司徒司直又举报说,辛氏宗亲辛兴(时为官府巡捕)横行乡里。
  王莽便将上述人等悉数诛杀。
  可能王莽并也没有察觉到,辛氏家族此次遭难,完全是二甄“操作”的结果。一生以“玩人”见长的王莽,不知不觉也被别人“玩”了一把,并且有可能到死都不明白,辛氏三兄弟本不是反对王莽,而是受了二甄的陷害。
  其六,鲍宣。
  在诛杀辛兴时,捎带着把曾经得罪过孔光,并激起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学运”的鲍宣(本书前文已有交待)及其女婿许钳也一并拿下。
  鲍宣当年被流放到上党后,看到当地的水土比较适合于农耕和放牧,而且没有豪强大户横行,就把家安在了上党郡的长子县(今山西长子西南)。
  辛兴与鲍宣的女婿许钳一起路过鲍宣家,进门去吃了顿便饭,饭后便离开了。而在辛氏一案中,辛兴正是那位被诬称为“横行乡里”的恶吏,离开鲍宣家不久便被抓捕归案。
  按照西汉刑法,犯罪嫌疑人案发后,与其私下相处3天以上者,才能算作知情人,应当受到牵连。鲍宣和辛兴在一起,虽然只呆了一顿饭的功夫,根本构不上“知情人”的要件,但也和女婿一起被抓了起来。鲍宣自杀身亡。
  这位可怜的鲍宣,原本以为隐居在这个穷乡僻壤中,便可以躲过官场的凶险。如此看来,还不如在长安,至少那里会有一群学生为他鸣冤。
  其八,敬武长公主。
  敬武长公主是宣帝的长女。她最初嫁给营平侯赵钦为妻,无子。赵钦死后,成帝做主把她嫁给了丧妻不久的薛宣。薛宣晚年被免为庶人并遣送回山东郯城老家时,敬武公主并没有跟他一起回去,而是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长安城。薛宣死后,他那个被流放敦煌的儿子薛况私自跑回了长安,正好遇到天下大赦,他便留下了来,和继母敬武公主长期私通。
  在哀帝朝,敬武公主依附于丁、傅二族外戚,疏远王氏外戚。
  元始元年(公元1年),王莽已经当上了安汉公,但敬武公主还是到处说他的坏话;而她的继子兼情人薛况却与吕宽私交甚厚。在这次吕宽事件中,王莽便借机将薛况抓了起来,把他和敬武公主的丑事公诸于众,然后派人以王太后的名义赐给她毒药。
  敬武公主一见毒药便大怒道:如今我们刘家孤儿寡母的,他王家专擅了朝政大权,还要进而排挤宗室,我和谁私通与她做嫂子的(指王太后)有什么相干?她凭什么找这个理由来杀我?
  但无论她怎样说,朝廷的使者便一直在旁边监督着她,想逃过一死是不可能的,最终还是服药自尽了。薛况也被公开斩首示众。
  王莽事先骗王太后说,敬武长公主得暴病死了。王太后想去吊孝。王莽担心矫诏赐药之事败露,费了很大的劲再把她劝阻下来。
  只要有权力的地方,便会有层出不穷的马屁精。在权倾朝野的王莽身边更不会例外,何况此时,他在劳苦大众的心目中还全然一副“救世主”的光辉形象。
  吕宽事件之后,很快便有王莽的一位幕僚上书说:安汉公不幸,自己的儿子(王宇)不法。他虽然爱子之情至深,但为了皇室及社稷的大义,只好忍痛牺牲亲情。王宇被正法后,安汉公“喟然愤发作书八篇,以戒子孙”。应当把安汉公的八篇大作颁发给全国的在职官员,让官府的教官(时称“学官”)们讲解教授,组织大家认真学习、深刻领会。
  王太后批准了这份奏书,交给朝中公卿落实具体的执行措施。
  最后形成一项决议:把这八篇大作与儒家经典《孝经》一起作为全国官员的必修课;有能背诵者,将作为重要成绩记入个人档案(时称“官簿”)。
  王莽以“吕宽事件”为借口大开杀戒,显然有小题大做之嫌。
  当时便有“高人”逢萌觉察出了王莽必将篡位之端倪,于是迫不及待地挂冠归田,以避其祸。
  据《后汉书》卷八十三 “逸民列传”之“逢萌传”记载,他不但是位“高人”,更是为怪人。
  逢萌是北海郡都昌县人(今山东潍坊市昌邑县),因家里很穷,便在县里谋了个“亭长”的差事,成天拿着一副盾牌四处捉拿盗贼。
  某日,县尉公出,经过逢萌的亭所,他便依礼前去迎候拜谒。大概人家也没有把他这个小小的亭长放在眼里,让他感觉“很受伤”。回到亭所后,逢萌生气地把盾牌摔在地上说,大丈夫怎能给别人当这样的马仔!
  逢萌辞职前往长安求学,很快便因精通《春秋》经义而小有名气。
  “吕宽事件”发生时,逢萌正好在长安。他对朋友说:如今三纲(即君臣、夫妇、父子)已绝,如果再不离开,说不定哪天就会招来大祸。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挂在东都门的城楼上,赶回都昌老家,带着家眷乘船出海,逃到了辽东半岛。这便是典故“挂冠归田”的由来。
  逢萌最大的本事还不在精通《春秋》经义,而是擅长于阴阳五行之学。据说他早就算出了王莽篡位后必称“新室”。于是头戴瓦盆,在闹市中哭丧:“新啊!新啊!”然后就躲了起来。
  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光武帝)即位后,逢萌搬到了琅邪郡劳山上(今山东即墨县之崂山),“养志修道,人皆化其德”,拥有不少的信徒。
  当时的北海太守早就听说他是位高人,便派属下官员带着见面礼去拜访他,可逢萌却不予理睬。
  太守很生气,马上命令这位刚刚吃了闭门羹的官员去逮捕他。可这位官员却吓得叩头求情道:逢萌是当今的大贤人,闻名于天下,他所到之处,老百姓对他礼敬如父,我们如果去抓他,不但抓不到,还会自取其辱。
  太守大怒,便把这位官员关到监狱中,另派其他官员去逮捕逢萌。新派的官员到达劳山后,当地百姓果然成群结队地拿着兵器出来保护逢萌。为首的官员也被打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
  后来连光武帝也对他产生了兴趣,派使者带着天子诏书去召他,应该算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可是,这位逢萌还是不买账,借口说自己年纪大了,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根本不中用了。
  他左磨右蹭,就是不应召。
  光武帝后来又连召了他好几次,他还是不来,便也只好作罢。
  王莽自己拿“吕宽事件”作借口来肃清政治对手,生怕别人看出来,便想从逻辑上自圆其说:他首先要让世人以为,自己是因为非常看重“孝行”,才亲自下令杀了不孝的儿子和儿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尚且不会姑息,诛杀其他的“不肖之徒”,便更是理所当然了。
  为此,他决定在满朝官员中大兴学习“孝行”之风,并且专门为此组织了一次讲座。
  讲师是明礼少府(负责纠正皇室成员生活作风)宗伯凤。讲座的主题是“为人后之义”。朝中公卿、将军、侍中及其他朝臣悉数到场听讲。临朝称制的王太后也亲自坐镇。
  就在这次讲座上,成都侯金钦一不小心成了反面教材。
  金钦是金日磾的弟弟金伦的曾孙——关于金日磾兄弟,本书前文已有简单的交待。
  平帝即位之初,王莽为他选置了两人为“师”、“友”:孔光以学问通透、情操高尚当选为“师”;金钦以世代忠孝当选为“友”,并封为成都侯。同时被封侯的还有金日磾的曾孙金当(为秺侯)。金氏二人的封号均与金日磾兄弟相同。
  金当向朝廷提出要求,想把母亲封为“太夫人”。
  按照西汉的制度,被封为太夫人必须有两个条件:
  其一,她自己的丈夫被封过侯,也就是说,她首先要是“侯夫人”。
  其二,丈夫去世后,她的儿子也是侯(继承父爵或新封侯爵都可以)。
  问题是,金钦和金当二人祖上获封的侯爵都早已经在他们的祖父被撤销了。因此,二人的父亲均没有侯爵。按制度,金当的母亲并不具备被封为“太夫人”的第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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