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飞雁

    （一百一十二）委曲求全
    邱雁听着身边许雅钧均匀的呼吸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一旦心中有事就睡不着。自从上午给申鹏打完电话，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唉声叹气。申鹏今日的处境让她既生气又心疼。
    第二天上午，邱雁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拨通了申鹏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邱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邱雁，我和维熙正在去上海的路上，你晚上有空没？”申鹏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不满或者不耐烦的情绪。
    邱雁松了口气，“有空。”
    “来我家吧。我们很久没在一起聚了，来家里聊聊。”
    “好。我几点去比较方便？”
    申鹏想了想，“六点怎么样？我很久没有回来了，家里需要先收拾一下。”
    “你和我客气什么，一起收拾吧。你几点到家？”邱雁故作亲密地说。
    申鹏闻言高兴地笑了起来，“我的错。我们一小时后到家，你一会儿过来吧。”
    “好，一会儿见。”邱雁放下电话，心情立刻轻松起来，“Lisa，我一会儿要去见个朋友，今天下午给你放假。”
    “多谢夫人的美意，还得劳烦您给许总说一声，我能不能休假得他说了算。”Lisa无奈地笑道。
    邱雁不悦地看着Lisa，“你只管走吧，我一会儿和他说。”
    Lisa看着邱雁愠怒的脸为难地点了点头，“夫人别生气，这是许总的命令，我也是身不由己。那阴早见？”
    邱雁点了点头，看着Lisa离开，脸色依旧很难看。Lisa做事认真负责，但是只对许雅钧惟命是从这点儿让邱雁有些反感。邱雁性情温柔，对于手底下人和自己讨价还价的行为多有包容，但是偶尔也会恼火，觉得对方不够尊重自己。
    邱雁看了看时间，想着申鹏说家里需要收拾，便拿起自己的皮包径直去了超市。她买了清洁房间的洗涤用品，提着出了超市。阳光正好，她放弃了打车，慢悠悠地走到了申鹏家楼下。
    邱雁看了看时间，刚好过了一小时，随即拨打了申鹏的电话，“我到了，你们在家吗？”
    “在，你上来吧。”申鹏心情很好地说，“来的正好。”
    邱雁一进门就看到韩维熙正在拿着块抹布擦桌子，立刻热情地叫道：“老师，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又帅了不少！”
    韩维熙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没有的事。你坐，沙发申鹏刚擦过。”
    申鹏递给邱雁一杯水笑着说：“我刚才往楼下看没看见你的车，走过来的吗？”
    “嗯，今天天气好适合走路。还有哪里需要收拾的，我也搭把手。”邱雁环视着房间。
    “你看吧，到处都是灰。”申鹏说着走进卫生间里洗抹布。
    邱雁喝了几口水放下水杯，拿起一块抹布走进卫生间。
    申鹏正在低头涮拖把，看到她进来笑着问：“昨天没生我气吧？”
    “气死了。你们和好了吗？”邱雁低声问。
    “嗯。”申鹏叹了口气，瞥了邱雁一眼说，“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你知足吧，别再想一出是一出了。”邱雁笑着叮嘱道。
    申鹏郑重地点了点头，举起双手央求道：“饶了我吧，别再提了。”
    邱雁一边笑一边拿着湿抹布去了书房。
    申鹏开始麻利地拖地，拖到韩维熙身边时问：“你肚子饿不饿？”
    “还好。”韩维熙凝眉看着申鹏说，“你饿了吗？我去买些吃的。”
    申鹏笑道：“我不饿，你想吃什么，等收拾完我给你做。”
    “随便。”韩维熙低下头继续擦桌子。
    申鹏看着他忧郁白皙的脸心疼地把人拉进怀里问：“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放开我。”
    申鹏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把人抱紧亲了亲，“你是不是不想看到邱雁？”
    韩维熙红着脸捶了申鹏一拳，“放开我。当心让你的梦中情人看到不高兴。”
    “胡说！昨天怎么说的，从今以后我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不准再胡思乱想。”
    韩维熙面红耳赤地推开申鹏，“要你管？好好拖你的地。”
    申鹏无奈地看着韩维熙赌气的脸，低声说：“你要是真不想看到她，我现在就让她走。”
    “别虚情假意了，你才不会舍得让人走呢。”韩维熙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一听说人家要来就拼命地往家赶，见到人比签了大单还高兴。”
    申鹏听着韩维熙的抱怨哭笑不得，伸手把韩维熙拉过来抱在怀里，在人的腰侧挠了两下。韩维熙一边躲一边竭力忍住笑。
    邱雁想要去卫生间里洗抹布，刚一露头看到申鹏和韩维熙亲密的举动，忙红着脸缩回到房间里。
    申鹏把韩维熙一颗吃醋的心收拾服帖了，拖好了地，大声问邱雁：“雁儿，晚饭在这儿吃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邱雁笑着说：“今天就算了吧，你们累了一天，我就不多打扰了。”
    “这话见外了，咱们这关系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维熙就是小孩脾气，你别多心。”申鹏接过邱雁的抹布一边洗一边笑着高声说，“维熙，邱雁要走了。”
    “怎么能刚来就走，吃过饭再走吧。你不是要问我比赛的事情，我们一会儿边吃边聊。”韩维熙走过来尴尬地说，“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你没事就多呆一会儿吧。”
    邱雁看着韩维熙不像是在客套就爽快地答应了，“那行，你们去买菜吧，剩下的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
    申鹏看了看时间，“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去买菜，你俩歇着吧。”
    韩维熙看着申鹏拿钥匙亦步亦趋地跟在申鹏后面，小声嘟囔道：“你快点儿回来。”
    “申鹏，你们俩一起去吧，我看韩老师舍不得你离开。”邱雁对申鹏眨了眨眼睛。
    申鹏看了看红着脸局促不安的韩维熙笑道：“行，那你在家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回来。”
    邱雁点头道：“去吧，不用着急，慢慢买。”
    门关上了，邱雁一脸好奇地走到窗边往楼下看着，看到申鹏和韩维熙并肩走在路上，两人边走边聊。忽然，韩维熙笑着打了一下申鹏，申鹏顺手揽住韩维熙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邱雁走进卧室把床单被罩枕巾都扔进了洗衣机里洗着，想起刚才韩维熙对申鹏依依恋恋的样子忍俊不禁。
    申鹏和韩维熙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被邱雁整理的窗阴几净，该洗的洗了，该擦的也擦了，连床单被罩也都换了干净的。申鹏看了心里面五味杂陈，酸酸甜甜的差点掉下泪来。为了掩饰自己，他一个人躲进厨房忙碌起来，不准邱雁和韩维熙帮忙。
    韩维熙洗了些水果拿给邱雁吃，自然而然就说起了服装大赛的事情。说完了比赛的事情又说起了公司里的事，自然而然就说到了邱雁怀孕的事情。
    “公司里的事情现在基本上都是雅钧在管理，我虽然每天都到公司里去，但是处理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遇到大事他们都给雅钧打电话，不劳我费心。”
    韩维熙犹豫着说起了申鹏想要孩子的事情，“我不介意他要一个试管婴儿，我已经去医院咨询过了，有一家医院做试管婴儿的成功率挺高的。”
    “真是为难你了，你做这些申鹏知道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邱雁，我有一个疑问。”韩维熙艰难地说，“你知道申鹏真正爱过的女人只有你一个，他那天听说你有了许雅钧的孩子心情很糟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得酩酊大醉。你们当初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为什么没有孩子？是不是申鹏有什么问题？”
    邱雁觉察出自己脸红了，看着韩维熙认真的眼神难为情地说：“不是。我和申鹏那时候还没有结婚，我心里面一直觉得没有结婚就不适合要孩子，而且那个时候我们都比较忙，所以我一直有做避孕的措施。”
    “怪不得申鹏听说你怀孕后那么伤心，他一直说你不是真的爱他，说你只是可怜他……申鹏一直想要一个你和他的孩子，诸葛芸找的那个女人我见过，猛一看和你长得有几分像。”
    “啊？”邱雁震惊地看着韩维熙，“申鹏真是糊涂！他一直都不懂我，自以为是得很。”
    韩维熙没有说话，邱雁也默默无言地想着心事，两人沉默了很久。
    “邱雁，你能……”韩维熙为难地看着邱雁，觉得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什么？”邱雁还没从纠结的心事中清醒过来，听到韩维熙说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能捐献一个卵子吗？这样申鹏就可以有一个你和他的孩子，他就没有遗憾了。”
    “老师！你……你何必这样委曲求全！申鹏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他不想领养别人的孩子，只想要自己的孩子。”韩维熙满脸挫败地说。
    邱雁无语地看着韩维熙，“老师，我无法答应你，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爱申鹏，申鹏不值得你这么做。”
    “他很好，对我很好。真的！是我自己想问你的，你别怪他。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一句，不行就算了，你别在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我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邱雁看着韩维熙灰白的脸，心中悲愤交加，不阴白这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在爱情里为什么这么卑微。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怔怔地看着韩维熙。
    “怎么了？”申鹏做饭很快，他端着盘热菜走出来疑惑不解地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
    “说孩子的事。”
    韩维熙和邱雁同时开口，两人说完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着申鹏。
    “孩子的事情翻篇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维熙，你也别再提这回事了。你们俩别愣着了，咱们今天谁都别说不开心的事，好好吃顿饭。”。
    申鹏做的这顿饭色香味俱全，三个人彼此迁就都说了些让对方高兴的话，席上欢声笑语不断。吃过饭，邱雁拒绝了申鹏要送她回家的做法，坚持打车回去。坐在出租车上，邱雁觉得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心神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