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给了我疼爱给了谁

    “……”
    “安阳，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得正确，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是任何事哦。”我很有把握的，他是绝对回答不正确的。
    “什么问题？”
    “我最讨厌什么？”我轻笑。
    “你讨厌什么？”安阳做状在思考，“你什么都不喜欢，对不对？”
    真是……对了一半，因为相反的我什么也都是喜欢的，没有至厌也不有至爱。安阳不是我的至爱，代齐不是，我爸不是，我妈不是……习沙沙，我不确定，或者说我觉得也不是。
    “我最讨厌逛街了，那让我特别的难过。”
    “讨厌逛街？”安阳完全不解，并且一脸好奇的样子。
    “因为街上人太多了。”
    “……”他似是在等着我说下去。
    “太多太多的人了，我根本找不到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和那么多的人仰望同一片天空，呼吸相同的气息有什么意义。太多的人，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那些建立起来的自信心会被完全的击溃，安阳，那种感觉你了解吗？”
    “……”他依然没有说话。
    “呵呵，”我看着窗帘上自己的内衣，“因为不想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其实是渺小的，所以讨厌！”沉溺于在网上看世界各处的最新资讯，建立起自己虚幻的天地，很好的自我懦弱的防护法则。
    “这样……李莫丽，干嘛要那么悲观。”
    我看着雪白的墙壁，干嘛要那么悲观？又不是我想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用悲观的思维去思考，所以就悲观了。只是真的不喜欢逛街啊，特别是在一个人的时候，那样的确很自由，可是旁边没有自己熟悉的人，那些路人甲乙丙丁是不可能挥手向我问好的，没有谁会在乎你是否在路上走着，大家都顾着自己，没有人会注意到你是否摔了一跤，而且摔得还挺严重。
他在天国
一些无聊的谈话没有再继续，我去洗手间换了自己的衣服，看了一会儿无聊的电视节目。电视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8：00。并不晚的一个时间，我拉开窗帘看外面那暗无天日的淋漓下着的雨，郁闷得想一遍遍的自杀然后再自我重生（夸张）。
    突然一个闪电扯下来，天空一阵刹那的亮，没有惊雷，我再次郁闷了。哎，怎么不打雷呢，李莫丽可是最喜欢看老天爷发怒的时候下发到人间的霹雳雷声了。
    “把窗子关上。”
    “不用。”我感受着一些雨丝儿从窗口飘落到我脸上，那像是罪恶的洗礼。
    安阳的手伸过来，关了窗子，看着我，“会感冒。”
    我有点于安阳智商的不屑，“本来就感冒了，再感冒一次又没什么重要。”
    “我说我会感冒。”安阳。
    “那你感冒好了。”
    “李莫丽，才夸过你听话你又要和我唱反调吗？”
    听话？就是太听话了，如安青所说，到最后自己的思想都泯灭。
    “……”我看着安阳，没有说话，但是要推开窗子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难得固执一回。
    “李莫丽，真拿你没办法。”安阳叹一口气，不再拦着我去与那些雨水儿亲密接触。
    雨丝儿抚在我的脸上，一阵凉，我正感受着自己心底里某些变质的东西；突然一个雷霆，响彻长空，我脖子一缩，往后退去。
    我不怕打雷的，真的，我妈说我有一个与别人很不一样的爱好，喜欢听雷声，并且在打雷的夜晚会睡得特别的香。可这时的雷声，真的让我退缩了，我感受不到儿时的亲切。
    因为那个人吧，一定是因为那个人的，那个长得像王子但是智商特别低下的人吧。
    因为他特别喜欢在雨天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然后用他低下的智商想着一些我完全不懂的事，因为他有时候会说他觉得那些雷声是这个世界最美妙的声音，是因为他吧。是的。的确是。
    因为他叫我妹妹，因为他会每周来看我一次，但是从来不留宿，因为他会带我出去玩儿，但是常常会忘了把我带回家，然后他一个人在那儿一脸委屈的受着爸妈的骂。因为他笑着的时候特别的纯真，因为他的眼泪是这个世界最晶莹珠儿，因为他受着所以他自己并不知的委屈，用他低下的智商过活着。
    可是有时候他也会拿了糖果要剥给我吃，有时候他也会说要照顾我，永远都不抛弃我，有时候他也会说莫丽乖不要哭哦，有时候他也会像别的孩子那样牵起我的手把一件小礼物放在我的稚嫩的手心，有时候他也会为我写了很别扭的字而生气，有时候他也会唱五音不全的歌给我听，有时候他也会摘了花坛的花儿别在我的头上，有时候他也会画一家人在一起的温馨模样……
    有时候，我会想起他。比如伴随着雷声的下雨天。
    他在天国，大约7、8年前。
展了笑颜
安阳捏了他的手帕，擦着我眼边的泪水。
    “怎么哭了？难道是因为害怕打雷？”他温柔的问话。
    我的泪水就更多了，但绝不是怕打雷哦。绝不是的。
    “既然害怕就不要去听。”
    不是害怕，不是。只是不想想起那个长得像很王子但是智商很抱歉的人。
    因为不想恨自己爱的人，因为不想这个家庭支离破碎，因为不想再去介怀那些曾经，因为我是明白亡得已逝，生者还得受着折磨过活的道理。这……这才是李莫丽经常想到死亡的根本原因。
    他是我哥，正是安青1个月前所提到的她记忆最深的一件事的主角，李陌。因为小时候被抽了骨髓，智力很不济，他就是一个弱智。他是长得很好看，俊逸，但是在智商低下的前提下，一点也没有受到大家的关注。
    他分不清左右，什么都不懂，那些简单的作业对他来说比数清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还要难，他有时候还会进女厕所，因为他不懂得男女之别。他就是一个傻瓜！一个超级大傻瓜！可他是爸妈的儿子，是李莫丽惟一的哥哥。却没有得到李莫丽得到的疼爱，因为智力原因，明明可以在爸妈身边，却被爸妈打发到孤儿院了，完全的寄托了，从出生到死都被寄托了。
    他每周回一次家，很多时候都是站在窗台边看着外面的世界，他的表情呆若木鸡，有时候他像是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会擅自的笑。
    他死了。是放暑假的时候，他牵了李莫丽的手要带李莫丽出去玩，但是照常把李莫丽弄丢了。也许他是在到处的找李莫丽的时候死掉的，一定是那样的。他死于踩踏事故，因为小小的局部地震，大家都急着逃命而发生的踩踏事故。那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地震，可是那个像王子般的李陌死了。
    那年也许他初2，也许初3。他的死相是安祥的，他的眼睛是睁开的，不知道是死不瞑目还是对于那片蓝天白云的留恋。
    那个时候心里面的怨恨就有了吧，爸妈在哥哥在世的时候没有对他好过，哪怕一天也没有，他们甚至很少时候待在一起超过30分钟。他们就是把我哥的一生都寄托了！也许哥的死亡对于爸妈来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解脱吧！
    不想恨爸妈的，真的不想。可对李莫丽再好，也不可能忘了爸妈对哥哥的不管不顾。一辈子的寄托！不可以在爸妈的怀里撒娇，不可以像别的孩子那样挂了眼泪要玩具。
    他一个人，怎么过活？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死了。
    为什么不等李莫丽长大呢？真是……
    “真是奇怪，雨停了。”安阳笑着，“难道李莫丽你一掉眼泪，雨就会停吗？”他开着玩笑。
    我展了笑颜。
    我有时候真想你，哥。真的，就算李莫丽会欺骗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但是绝不欺骗哥。
一尸两命
10点钟的时候我们在车上了，车窗外依然有雨，天地间是朦胧的，那样的色彩不论怎么说都是让人难过的。
    “如果那个时候你自己没有办法去打掉肚子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办？”安阳突然问。
    真的太突然了，我满脑子都是爸妈对我哥的不好，可安阳突然这么问，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没有如果啊。”我说，因为我还在思考如果真是那样的如果我该怎么办。
    “那些如果成立，你会怎么办？”安阳还拽着这话题。
    “呵呵，”我笑着，“还能怎么办，一尸两命呗。”真的，如果那样的如果成立，我一定会闹个一尸两命出来。
    “一尸两命？”他蹙了眉头。
    “是啊，那是最简单的办法啊。”你细细的想来那的确是最为简单的办法。
    安阳特别认真的看着我，那样的眼神像是虑掉了所有的杂质，“不是应该缠着我，要我对你负责吗？”
    缠着他要他负责？吖，我没想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