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剑行

第55章


  秦不讳脸色发青,“我请他们就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他们居然敢不来?”
  青衫少年淡淡说:“七大门派向来和我们志向相违,不来倒也无足轻重。”
  秦不讳冷冷哼了一声,又问:“那其余的帖子呢?这一次,我希望能将全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让他们亲眼看着我将徐东海手刃刀下。
  “帖子下了不少,不过敢来的人却不多,武林中人现在虽然惧怕刈鹿、风云两帮,不过惹不起,他们总躲得起。”
  “他们究竟会来几个?”秦不讳强压着心头怒火,冷冷盯着他。
  青衫少年迎着他的目光,语气仍是不紧不慢,淡淡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不愿来,难道能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他们来吗?”
  秦不讳脸色铁青,双手按着书案,指尖因用力而苍白起来,他对这少年的态度极端不满,他一向惯于发号施令,而别人对他的回答通常也只有一个字:是。
  十几年来,在他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人敢对他稍有不敬,否则,立刻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他手中那柄金背降魔刀十几年前就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更何况现在他身为刈鹿帮执事六堂之天德堂堂主。
  刈鹿帮的一个伙夫都可能是曾经名动天下的高手,而能稳坐天德堂十年不倒的人自然更会有一种特殊的优越感。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人,心里忍不住想假如刚才这个回答是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来,现在会是什么结果。但他却不能发作,也不敢发作,这个少年人敢用这样态度对他说话,他的身份就让人绝不敢小觑。
  他叹了口气,强压下怒气,问:“萧天会不会来?”
  “他一定会来。”这次,他回答的很直接。
  “好,很好,只要一个萧天,就比来了十个百个都有用。”秦不讳精神一振,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心中的不快被冲淡了许多,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今天这一战的胜负,“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吗?”他又问。
  “一切都照你的吩咐安排妥当了,徐东海就算有机会走上青云阁,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秦不讳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好,你办的事,我绝对放心。”他很少用这种方法来表示对别人的赞赏,但现在,他突然想用赏识来改变这个倨傲的少年人对他的态度。
  如果一个人不屈于威武,往往是因为他比别人自负,而太自负的人通常都比较喜欢别人对他的赞赏。
  但这少年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的友善,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任何改变,仍淡淡说:“今日之战关乎堂主生死荣辱,堂主最好还是亲自督察为是。”
  秦不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却终于没有说话,对于这个深沉的少年人,他心里一直存着某种难以解释的畏惧。
  他畏惧的也许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带来的那张纸。
  那张纸现在就压在他面前的卷宗里,纸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此人协助潼关事宜,予以重用!
  没有姓名,也没有资历,却盖着令秦不讳望而生畏的紫微堂朱红的大印。
  刈鹿帮六大执事堂:太微、紫微、玄武、朱雀、青龙、天德,虽并称六大执事,但其实权力全集于太微、紫微两堂之中。
  太微、紫微两堂甚至掌握着其余四堂的生杀大权。
  在这个非常时候,紫微堂突然保荐来这样一位人物,既无任何资历可查,又未指定任何职务,从某个程度上,无疑就是来监视他的行动。
  秦不讳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十年来,他尽忠职守,苦心经营的一切,难道会因此毁于一旦?
  他来回不停地踱着步,想掩饰心中的不安,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案旁刀架上那柄金背降魔刀时,眼睛又复明亮起来。他应该集中全力,用徐东海的鲜血再次证明自己对刈鹿帮的忠诚,巩固天德堂这把交椅。
  他挥了挥手,让少年退了出去,他不愿意再让任何事来打扰他的情绪。
  他开始准备吃早饭,他要用十足的精力来应付今天午时的决斗,而且,他也有十足的信心,要让徐东海的鲜血染红青云阁的青石砖。
  青衫少年慢慢从屋子里退了出来,朝阳照在他脸上,更显得这张脸呆板得虚假。
  他手里握着一封书信。
  阳光下,他把书信再次展开,这就是张全快马加鞭了两个时辰带回来的风云帮的机密信函,信纸上,血迹仍未干透。
  信纸展开,却只有漆黑的四个字:“你上当了。”
  青衫少年眼里浮起一丝奇特的嘲讽之色,也不知他嘲笑的是张全,夹在板里的黑衣人,还是写这封信的人。
  他现在当然也明白,风云帮只用了一个第三流的小角色,就破坏了他们精心策划的暗杀计划,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去弥补。
  午时一到,徐东海一定会安然无恙地走上青云阁,如果秦不讳知道,是不是还会对自己充满信心?他轻轻撕掉手中的信纸,看着破碎的纸片在晨风中翻飞飘散,眼睛里嘲弄之意更浓。
  他根本不在乎今天秦不讳的生死成败,那徐东海呢?
  其实他的死活也不重要,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苦心营造的这一场决斗,主角却不是他们自己。
  他眼中充满了一种残酷的笑意,迎着朝阳大步走了出去。
 
  正文 二十五、忠诚·背叛
 
  韦开和秋羽裳赶到潼关,刚过辰时,一走进城门,秋羽裳就觉得今天的气氛很特别。
  街上行人很少,连潼关最热闹的大街都看不到几个人。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除了沉香茶社。
  韦开面带微笑,拉着秋羽裳走进了沉香茶社。
  茶社里坐了不少人,而且每一个都有刀剑在手,居然全都是江湖人。
  他们在一个靠窗僻静处坐了下来,要了一壶香茗,韦开轻轻呷了一口,舒了口气,说:“赶了整夜的路,总算是赶上了。”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我们一定要赶到潼关?”秋羽裳打量着周围的人问。
  “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哦?”
  “刈鹿帮天德堂堂主秦不讳和风云帮潼关分舵主徐东海今天要在青云阁一决生死,所以对潼关来说,今天就是个特殊的日子。”
  “你对风云帮的事倒是关心得很。”秋羽裳冷冷说。
  “你误会了,我来潼关不是为了风云帮,他们的事怎么说也轮不到我插手,我带你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找萧天。”
  “萧天?”
  “萧天应两帮之邀,做这一次决战的公证人,所以,他今天一定会到潼关。”
  秋羽裳秀眉微微一蹙,“公证人?”
  “自正气山庄被毁之后,金剑堂的地位就慢慢取代了正气山庄,萧天虽然没有撰写武林记史,但武林上无论有什么大事小事,江湖中人都习惯了请大侠萧天去主持公道。”
  秋羽裳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沉香茶社是潼关最出名的茶馆,也是风云帮的地方,只要我们在这里等,就一定会等到萧天
  “待会见到他,我应该怎么说?”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自有打算。”
  韦开说得不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萧天果然来到沉香茶社。
  他依然面带微笑,亲切随和,萧中玉却不在他身边,只有关铁诚和叶惊鸿两个人仍紧随其后。
  他一踏进茶社,四座江湖豪杰已齐身向他拱手施礼,言语之间都颇为尊敬。他含笑一一拱手还礼,当他看见窗下的韦开和秋羽裳时,眼睛突然一亮,走了过来,微笑说:“侄女,你竟然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秋羽裳坐着不动,也没有说话,韦开却已起身抱拳一揖,“萧大侠,久违了,请坐,请坐!”
  萧天也抱拳还礼,在旁边坐了下来,关铁诚和叶惊鸿也对韦开抱了抱拳,却没有跟过来,在一旁坐下。
  萧天看着秋羽裳,满眼都是关切之意,“侄女,郾城一别,就没有了你们的消息,倒让萧伯伯很是担心。”
  秋羽裳咬着嘴唇,表情漠然,冷冷说:“有心了。”
  萧天也不介意,问:“这几天你们上哪里去了?”
  韦开微微一笑,接口说:“那日得知林笑风可能是凶手,我们当然是去了风云帮。”
  “哦?你们可曾见到了林笑风?”
  韦开故作神秘在四下张望一眼,压低声音说:“此处人多耳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萧天会意地点了点头:“不错,那不如等今日之事结束后,我们再找个清静所在详谈如何?”
  “求之不得。”韦开微笑着说,他眨了眨眼,突然话题一转,“邓乾坤邓大侠呢?怎么未见与萧大侠同行?”
  “那日在郾城邓大侠就与我们作别了,韦公子问起他,莫非有什么事找他?”
  韦开不动声色,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只不过随口问问罢了。”他盯着萧天,忽然觉得他脸色略显得苍白,心念一转,问:“萧大侠脸色不太好,莫非受了伤?”
  “韦公子真是有心了,前几日不慎偶染风寒,已无大恙了。”萧天笑着说。
  “哦!那萧大侠应该小心身体,多多休息才是。”
  “多谢!多谢!”
  “萧大侠,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去一趟刈鹿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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