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握住秋羽裳的手,她的手冰凉而颤抖,他深情地凝视着她,“我知道,你绝不会相信这些话,是吗?”
秋羽裳被他的目光注视着,一颗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这目光是这么炽热,这么真诚,几乎令人不容置疑,但一个声音却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他是属于我的,他这一生都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她的心开始颤抖,林祖儿是他的女人,他是未来的风云帮主,这一切本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她只是在欺骗自己。
她突然猛地甩开韦开的手,“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剑光如电,冰冷锋利的剑尖几乎刺进了韦开的咽喉,森冷的剑气刺得他喉头泛起一片寒栗。
萧天脸上已露出胜利的欣喜。
韦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失望,却一动也没有动,甚至连目光都一瞬不瞬,他就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她看着这双眸子,心里突然一颤,几乎不敢再看这双眼睛,她瞪着他,一字字问:“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良久,缓缓说:“不是真的。”
正文 二十九、哀莫大于心死
秋羽裳的手一松,剑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整个人像虚脱似的,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竟全是冷汗。
她又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甚至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自私和愚蠢,她忍不住为自己对他的怀疑感到羞耻和不安。
他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的考验,他为了她,流过血,流过汗,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帮助她。她对他即使有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是不可宽恕的,因为她从他眼中看到了这种痛苦和失望,她突然很想得到他的原谅,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惧,怕因为自己犯下的这个错误会永远地失去他。
但她却不敢抬头去看他,就在她觉得一阵眩晕的时候,韦开温暖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她抬起头,就看见他明亮的双眸,依旧暖如春水,荡漾着无限的关切和柔情,就像是冬天里最温暖的阳光。
她痴痴地看着他,喃喃说:“我相信你!”
韦开笑了,笑容坚定而自信。
这是胜利者的笑容!
“他在撒谎!”
一个人缓缓从回廊里走了出来,她的声音平静而略显得沙哑,脸色也苍白得没有血色。
秋羽裳全身一震,韦开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这个人赫然竟是风云帮的大小姐林祖儿。
林祖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韦开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林祖儿接下来说的话更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确是风云帮的继承人,我的未婚夫。”林祖儿一字字说。
秋羽裳一动不动,整个人似已呆住了,林祖儿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炸雷响在她的耳边,绝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韦开忍不住喝道:“祖儿,你胡说什么?”
林祖儿一直走到他的面前,目光哀怨而凄楚,幽幽说:“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度过了多少开心的日子,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韦开微微笑了笑,希望自己的表情可以尽量显得自然些,更想提醒林祖儿不要再说下去。他微笑着,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让她说,说下去。”秋羽裳却忽然说。
“羽裳,你相信我,祖儿一定是受他们所制,才会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
萧中玉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悠悠说:“韦开,我知道你一定很吃惊,你绝没有想到我们会抓住林大小姐,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出卖你,你应该不会用杀死杜铁山,秦阜和路小安的那种见血封喉的毒针来对付林大小姐吧。”
韦开的喉头发干,脸上的笑容很不自然——一个人要是发现自己被最信任的人完全出卖了,脸上就是这种表情。
林祖儿冷笑,“就算他想用,我也不怕,因为那本就是我父亲教给我的保命绝技,若不是他这一次执行的是特殊任务,我怕他有危险,也不会教给他。”
“特殊任务?”秋羽裳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不错。”林祖儿咬着牙,却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愤,“你真的以为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帮你报仇吗,那你全错了,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自作多情。”
“那是为了什么?”秋羽裳问。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风云帮对付刈鹿帮的一个计划,在这个计划里,你和雁心月只是被我们利用来对付刈鹿帮的两颗棋子。”
“我和雁心月?”
“因为你们是铲除刈鹿帮势力、打击诸葛擎天最有力的武器。”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杀杜铁山他们灭口,阻止我找到诸葛擎天?”
林祖儿冷笑,“因为你根本不是诸葛擎天的对手,更重要的是,风云帮要摧毁的是整个刈鹿帮,而不是一个诸葛擎天。”
秋羽裳讥诮地说:“我明白了,杀死一个诸葛擎天,还会有第二个诸葛擎天,摧毁了刈鹿帮,却只会有一个风云帮了。”
“所以,每次有人在说出诸葛擎天的名字时,他都会抢先一步杀人灭口,而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凶手竟然是他。”
“我是想不到,实在想不到。”秋羽裳冷冷说。
“这样你就会顺着我们的计划一步步走下去,替我们扫清所有的障碍。”
“可现在这个计划还没有完成,就已经被你破坏了。”
“不,这个计划应该说已经完成了,现在就是告诉你真相的时候。”
“他既然是你的未婚夫,你为什么要出卖他?”
“因为我觉得你很可怜,你的身世已经够不幸了,却还要被人欺骗,被人利用。”林祖儿的眼中充满了讥讽和嘲笑,“我也是个女人,我只是不想你痴心错付,自作多情,他绝不会爱上你,绝不会。”
“因为我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跟天下大多数男人一样,只有金钱和权力才能让他满足,而这一切,只有我才能给他。”
韦开终于忍不住喝道:“够了,祖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林祖儿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比任何时候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尖锐得像针,“你要的是风云帮,而我只不过是要一个我自己喜欢的男人。”
当一个女人敢当着别人的面说这种话,就证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而当一个女人下定了决心去做一件事,世上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她。
——感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它越伟大,也就越自私。
秋羽裳看着韦开,目光平静而空洞,声音也显得那么遥远,一字字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韦开的呼吸也局促起来,避开她的目光,“羽裳,你相信我。”
秋羽裳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要我相信你,却为什么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
韦开努力想笑一笑,只要他还能笑的时候,天下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但他发现自己竟然笑不出来,一种沉重的压抑使他觉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他甚至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祖儿却不放过他,冷笑着说:“他当然不敢看你,因为他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欺骗你,在你面前,他只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哀怨,看着韦开,几乎是在哀求:“韦开,你何苦到现在还要骗她,她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韦开的脸色也苍白起来,林祖儿说的每个字都像毒蛇在啃噬他的心,但他却不能否认,也不能申辩。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是被人出卖的愤怒,还是被人揭穿的羞辱,又或者都不是。
他握着秋羽裳的手却不知不觉松开了。
秋羽裳的手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连思想仿佛都变成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停顿了,生命仿佛也停顿了,她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韦开。这目光伤感,似哀怨,似绝望,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她可以接受世间所有人的欺骗和愚弄,只因为她身边还有韦开。
但现在她才发现,真正欺骗和愚弄她的人居然就是面前这个令她刻骨铭心的男人——这简直就是一种讽刺!
她的思想已痛苦得麻木,她整个人就要崩溃。
彻底的崩溃!
韦开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比她更痛苦,甚至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为什么等到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居然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莫非他一直不敢承认、不敢面对就是因为他也承受不起。
他的计划虽然成功了,但他却觉得自己是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
这莫非就是成功的代价?
风更大,云雾翻涌,星月无踪。
萧天的目光得意而阴险,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他发现他们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都太多情——一入情关,则不足观,一个人若是太多情实在不是件好事。
他的声音恶毒得像诅咒:“韦开,其实你比我更卑鄙,更无耻,我伤的不过是她的人,你伤的却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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