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宠物店

一早开店就有客人上门，这可不多见。
    与上次相比爱德华消瘦了一些，精神却很饱满，整个人焕发出洋洋喜气，遮掩不住的开心。“伯爵，多谢您的花，伊莎贝拉特别喜欢，心情也很好，连带她的病情都稳定了，说不定真能好起来。我一直期望有奇迹出现，也许真能如愿。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爱德华十分激动。
    “不用谢我，只要好好照顾那盆花就是了。”
    爱德华双手奉上礼物，诚恳道：“这是福满楼的红豆饼，伊莎贝拉很爱吃，所以我专门来中华街买。听店主说您是他们的常客，我就多买了一份，小小心意请您不要推辞。”
    “啊，刚出炉的红豆饼配雨花茶最好了。谢谢你，爱德华。你真是好人！”
    D伯爵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大变化，笑逐颜开，瞬间化身三岁孩童讨要馋嘴糖果的天真无邪甜蜜乖巧，令人无法拒绝，完全不复刚才的稳重深沉。
    “哦，哦。”爱德华有点被吓到。“不打扰您做生意，我先回去了，伊莎贝拉还等着我呢。再见，伯爵。”爱德华转身要走。
    “您真的很爱她啊。”D伯爵叹道。
    “是的，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即使付出我的生命。”爱德华一脸微笑，轻点下头，转身走了。
    D伯爵玉身挺立，逐渐模糊不清，身后的宠物店影影卓卓化为一片混沌背景。一声叹息幽幽传来，“那么，请好好照顾那盆花，它一定会实现您的愿望。”
    午后的阳光格外灿烂，正是午睡时间，病房少有的安静，值班室的小护士哈欠连连。病房外小花园树荫正盛，凉风习习鸣蝉声声，花香芬芳蜂飞蝶舞。
    爱德华五指紧扣着伊莎贝拉的手，肩并肩坐在藤椅上，享受难得的两人约会。自伊莎贝拉发病，他们基本都是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度过，疼痛剧烈时，整晚地睡不着觉，爱德华看着爱人受苦，自己心里也苦，常是避了没人的地方独自伤心。他还学会了抽烟，怕伊莎贝拉闻到身上烟味，洗两遍澡再过来。
    自从去过D伯爵的宠物店，伊莎贝拉这段时间没有再犯病了，也没有恶化，或许真像那个年轻店主说的，他的愿望不是梦，能跟伊莎贝拉携手共度余生。
    肩上的重量沉了，伊莎贝拉有点犯困。他轻声劝道：“回去睡会吧。”
    “再坐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伊莎贝拉抱紧他的胳膊，把头埋在他肩上，嗅着衬衣上的气息，满足地叹口气。“等我们老了，也能像这样坐在藤椅上乘凉就好了，身边有孩子们欢笑，有小狗奔跑，一定很幸福。”
    爱德华搂紧她，在额头上深深地吻着。“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有爱德华的精心照顾，同生莲长势很好，花苞膨胀饱满，含苞待放近在眼前。爱德华笑容虽明亮却一日日消瘦下去，身边的人只道他心里压力过大，拍拍肩膀安慰几句算了。
    病房走廊冰冷幽深，刺眼的灯光把墙壁照的更加惨白。
    “医生！快叫医生！”值夜护士慌乱大叫。一个男人栽倒地上，如死去一般毫无知觉，认识他的人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枯瘦如柴形销骨立的模样竟会是当初那个英俊挺拔羞涩温柔的爱德华。短短时日，何以憔悴至此？
    “心肌梗塞！准备急救！”医生赶紧吩咐。担架推车轮子转的飞快，医生护士拥簇着送入急救室。
    直射灯光炫白刺目，各种仪器设备警示灯闪烁，数据变动，模糊晃动的人影来来回回，耳边一片片嗡嗡声，喉咙发不出声响，胸腔里呼吸如破风箱的垂死挣扎哀鸣嘶哑。渐渐地人影不见了，混沌的嘈杂没有了，灯光熄灭了，一切归于黑暗。
    前方似有什么召唤自己，爱德华在黑暗中前行，清雅的花香越来越浓。
    “D伯爵！”爱德华吓一跳，“您怎么在这儿？我死了吗？”
    D伯爵嘴角轻挑，完美的脸庞淡漠的眼神，如看破世情斩断尘缘高高在上的神袛，默然俯视着挣扎哀鸣的蝼蚁般渺小人类。“我是来确认您的心意是否如当初一样？”
    “当初的心意？”
    “你说，为了爱人什么都愿意，哪怕是你的生命。”
    右手抚上心脏位置，波澜不兴，显示着强健生命机能的心跳声如深井死水般虚无寂静。爱德华艰难咽下心里的不圆满，圣洁殉道的*坚定。“她就是我的生命。若要一命换一命，我愿意。”
    爱德华恭敬地鞠躬，恳求道：“请您，这么做吧！”
    我的爱人啊，希望你健康快乐地活着，哪怕我再也看不见你羞红的的脸，听不到你温柔的话语。
    D伯爵微微一笑：“那么，我就拿走的你命好了。”
    夜色柔媚，夜风微凉。粉红色花苞微微颤动，莲瓣一片片绽开，层层叠叠绽放，不急不缓如莲步款款的美人在静谧夜色来临，绽出沁人香味。金黄色花蕊环绕拥簇中央浅绿色莲台，盈盈澄亮，晕晕光辉。
    D伯爵伸手转腕在莲花上轻轻一抚，莲台蹦出两个比蚕豆略大的莲子，通体碧绿，瑞气升腾烟蕴流转，泛出水晶般的光泽。
    “春华秋实，种因得果。同生莲汲取你全部生命力结出两颗莲子，每颗莲子有你一半的寿命。你和她同时服下，自此以后，两人同生共死牵绊终生，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爱德华傻愣愣不敢相信，“我不用死吗？我能跟她一起活下去？”
    D伯爵微挑的嘴角噙着狡黠的笑，打量着这个痴心人。“拿走你一半的寿命而已。”
    爱德华恍然大悟，立刻眼圈红了，抑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这真是，真是……太好了！我们能一直在一起了。”
    堂堂七尺男儿经不住乍惊还喜的突变，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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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迹啊！真是奇迹！明明是无药可救的的绝症，莫名其妙地好转了，康复指日可待啊。”
    “最神奇的是太平间跑出个活人，半夜值班的保安以为诈尸呢，吓得屁滚尿流！”
    “要我说啊，还是爱情的力量最伟大，化腐朽为神奇，叫有情人终成眷属。比电影《人鬼情未了》还感人呢。”
    小护士们叽叽喳喳八卦一通对浪漫爱情的憧憬，资深医生赶紧整理病案病证，看是不是有遗漏的细节，可能找出治疗癌症的新方法。其他病人深受鼓舞，人家癌症都好了，何况咱们这点毛病？
    和风徐徐，洁白窗纱被吹得翻卷，在天蓝色墙壁上映出朦胧的投影。爱德华和伊莎贝拉深情相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时间不能改变我对你的爱，改变的只会是我们老去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