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狱中仰望天堂

第11章


  进市看后的第三天,警方再次提审了我。和提审的警察一打照面我就乐了,原来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老警察。
  “姓名?”
  “上次不是问过了嘛?”
  “姓名!?”老警察提高了声音。
  “廖七月。”
  “年龄?”
  “二十七。”
  “家庭住址?”
  ……
  例行的问话笔录做完后,老警察居然扔了支烟给我。点上烟,我笑道:“您这可是行贿啊。”老警察也不生气,自顾自也点上一根烟,在青蓝色的缭绕烟雾中盯着我一言不发。我低着头抽烟,也不去看他。这当口绝非是逞强的时候,我要是特大义凛然地回盯他,倒显得我心虚了。还是低头抽烟比较合适,看上去象意识到自己捅人的错误了。
  抽了半支烟,老警察发话了:“廖七月,知道那天捅你的人是谁么?”我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我也捅回去了,不吃什么亏。”老警察又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捅你么?” 我说:“还不是为了替他兄弟出气呗。”老警察说:“错,他捅你是因为他要替他老大报仇。” 我竖了竖眉毛:“替他老大报仇?他是谁我都不认识,更别说他什么老大了。”老警察道:“你又错了,他的老大你认识,就是和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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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panyuan     时间: 2004-6-16 11:35 PM
             (四十一)
  我一听老警察的话顿时醒悟了,原来把我招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K房拿军刺捅我的疤脸。这么一来我倒也放心了,至少良哥这边没有出什么内贼,暂时是安全的。想到这一点,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问老警察讨了根烟。
  老警察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扔给我,说道:“廖七月,和尚东是怎么死的,你心里一定比我们清楚。你只要配合警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相关涉及人员跟我们交代清楚了,我保证你没有什么大事。至少,可以按投案自首和揭发重大案情来处理。”
  我心定气闲地抽着烟,心想滚你妈个蛋吧。政府向来就是坦白从严,抗拒从宽的。你就别在这儿跟我玩这套了,我今儿一松口,明天跟着就是一张逮捕纸。你们要是掌握充分证据了,还会就拘留我那么简单么?
  老警察看我不说话,和颜悦色地又问了一句:“怎么样?廖七月,考虑清楚没有?考虑清楚了就好好跟警方配合吧?” 我把烟头往地下一扔,用脚碾了几下,抬头对老警察说:“您要一定认为和尚东是我干掉的,我也没话说。可我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上回在医院里我也跟您说了,我一共才见过和尚东没几次。停了一下,我接着道:”我听说和尚东是被他姘头的男人干掉的,要不您顺着这根线去打听打听?“我把良哥唬范胡子的话也拿了出来。
  老警察和做笔录的那个警察对望了一眼,说道:“好,你要死抗着也没问题,我们再给多点时间你,你好好跟这儿思量思量,等想好了再和我们谈问题。”
  我心里再骂了一遍操蛋,笑着答道:“您一定要拘着我不放是您的本事,但和尚东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再问也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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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panyuan     时间: 2004-6-16 11:35 PM
            (四十二)
  回到号子里黑皮就凑上来询问案情。我还是答说没什么大事,只字不提警方之所以拘我是因为同和尚东的案子有关。刚进来那天黑皮就问过和尚东是不是我做掉的。我反问他是听谁说的。黑皮说江湖上都这么传着,说良哥与和尚东不和,派人下了手,而良哥手下能抗住这件事的也只有七子了。
  黑皮也是老官司了,我因为打架而进市看他是绝对不信的。但不管他信不信,我一口咬死了这么说。看守所里大部分都是未逮未判的人,都憋着劲找机会想来个揭发有功。而同处一个号子里的人正是最好的出卖对象,一不小心漏出点风声就等着被密报吧。这么说倒不是因为怀疑黑皮会卖了我,他的案子辩好了也就五,六年。但号子里人多耳杂,我这又是背着人命的案子,没理由自己把自己给卖掉的。
  晚上躺下后不久,我轻轻推了推睡在旁边的黑皮。黑皮睡得正香,嘟囔道:“啥事呀七子?我刚他妈睡着。” 我压低了声音说:“黑皮,白天说话不方便,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黑皮说:“谁?你说。” 我抬起身子,看看四周,值班的那个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其他人似乎都睡着了。我继续对黑皮说:“以前和尚东手下是不是有个弟兄左边额头上有条刀疤的?”黑皮想了想说:“有好几个呢,你说的那个长什么样?” 我答道:“比我矮点,身体挺壮的,岁数约莫三张左右。哦对了,出手挺快的。黑皮又想了想,说:”你说的那人多半是毅子了。“
  一听黑皮提到毅子这个名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就是良哥一直吩咐我找的人么?居然是这么让我遇上的。看来和尚东的事让他恨的我不行,捅了我不算,还跟警方那儿报了我。我又推了推黑皮道:“这人跟和尚东特铁么?”黑皮嘁了一声答道:“铁个屁呀,听说东哥出了二万来块钱帮他老娘做了个手术,这小子就跟自个卖了一样,只差没喊东哥叫爹了。对了,你说他出手快,难不成你是被他捅的?” 我嘿嘿苦笑了一下,没有吭声。黑皮接着说:“七子你也厉害啊,东哥手下能打的毅子算是头牌了。”我暗骂了声操,心想那天要不是没防备,说什么都不会被捅成这样。
  黑皮翻了个身接着睡了,我却睡不着,爬起来靠着墙点了棵烟。躺着的人堆里站起个人,摇摇晃晃往蹲坑走去。我一看,是小夏。我说:“小夏,怎么,睡不着哇?”小夏回头笑笑,说:“没,七哥,给尿憋醒了。”我冲他挥挥手,继续抽我的烟。透过高处的气窗可以看见二指宽的一丝天,黑沉如铁,郁郁地压住这间寂静无声的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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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panyuan     时间: 2004-6-16 11:36 PM
             (四十三)
  从我住院的那天起良哥就一直在忙着尽早把我弄出去。先是派了四哥去医院看我。四哥也算灵醒,到了医院一看我门口戳两便衣回头就走。四哥回去把情况一说,良哥就明白这事没那么简单了。普通的斗殴警方不可能特地派人看着的,最多伤好了自己去派出所报到。动了点关系良哥才知道我被和尚东的案子挂上了。良哥也是个聪明人,把那天动手的几个兄弟,连上大军一起问了个透,确信没有人往外漏过风。之后良哥便分头把阿宝等一一散去广东乡下,让他们等风头过了才回南江。良哥在那里很有些肝胆相照的朋友,只要良哥言语一声,什么事都肯出面抗。于是,阿宝他们便象几粒芝麻一样融入到汪洋人海中去了。
  我让朱静带回的口信其实并没什么价值,良哥通过关系已经得知警方只是在怀疑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我与和尚东的死有关。警方的消息来源也只是传闻,而不是我们自己人把事情捅出去的。这么一来事情就比较好办了,良哥一方面加紧疏通,一方面帮我请了律师,因为新出的刑法规定律师可以进入看守所面见嫌疑人并给于帮助。
  朱静倒是挺把这事当自个儿事的,又是磨着四哥让她去给我爸爸寄东西,又是跑来看守所里给我上钱。良哥和四哥也有点糊涂了,搞不明白朱静到底和我什么关系。但既然之前是由她作为我女朋友去医院看过我,加上他们自己又不方便出面,所以也就让着朱静忙前忙后的了。良哥拿了一万给朱静,让她分三次给我上,但朱静死活都不肯拿,一个劲地说她有钱,还说如果良哥一定要跟她结帐的话,就等我出去后才结。我在账户单上签字时,看见朱静的名字,还以为是良哥特意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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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panyuan     时间: 2004-6-16 11:40 PM
            (四十四)
  虽然大部分时候我都能明白良哥做事的意图,但有时也难免迷糊一下。就象这次,良哥居然给我找了两个律师。
  我对律师的印象一直没怎么好过,以前爸的公司里也有两个常年聘请着的律师。本省的业务纠纷爸一般都能自己搞定,而一些跨省的经济纠纷往往就派那两个律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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