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木/吴小雾

第49章


陆领只是加速减速,绕小区验货,对他的话半搭不理。埋伏倒也不介意,忽然猛拍座椅:“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刚那人,不是你家这房子的开开发商吗?”眼珠转转着贼笑:“我说你咋买得着这、这片房子,还忽悠我说是翔子给弄的号。靠,给我说说,再搞一套。”
    陆领瞪他一眼:“我不认识他。不跟你说了吗,就是有一天在门口帮他换过辘轱。”
    埋伏翻愣翻愣眼:“那是……三五熟人?可能是,老吴他……们不就成天跟这些他妈搞房房地产的打交道吗。”
    陆领一脚刹车踩到底。
    埋伏毫无准备,要不是座缝太小,他就撞破风档射出去了:“妈的你是新手啊!”想了想又低啐一口:“连个新手都不配叫,根根本就没有驾照。”
    陆领很无辜地:“试试刹车。”
    “给给个音儿先……”埋伏揉着被撞疼的肩膀乱骂一气儿。
    陆领无意义地频繁挂档摘档。
    看得埋伏若有所思:“我说……敏感啊?”
    陆领严肃地点点头:“相当好使。”
    百年难见这小子受情伤啊,埋伏兴奋了:“没说车……”
    陆领回过头打断他:“不说车就他妈给我消停会儿!”
    埋伏知道虽然自己不是重犯,可这厮却选择拿他开铡。西北望青天,乌压压一团黑云罩顶。埋伏默了,心情不好的人他不惹,心情不好的六零更得躲远远的。
    陆领上楼来,车钥匙随手一丢,脱了外套重重坐上床沿。
    伍月笙缩在被子里,好不容易暖和过来,刚困出觉意,被这么剧烈一震,只觉五脏六腑颠翻,顾不得头晕眼花,胡乱推开陆领,冲着地板呕酸水。
    陆领憋一肚子火刚蹿出苗,生生被她这一招给吓灭了。转身拿水,却是半杯黑乎乎咖啡,气得狠狠往床头柜上一放,把她捞过来没好气地拍着背。
    伍月笙趴在他大腿干呕,本来她空着胃吐不出来什么东西的,这下被他一巴掌接一巴掌,拍得险些吐血。骂着推开他。他起身接一杯清水回来,伍月笙不肯喝:“要谁命啊?”
    陆领脸色不善:“可是有不要命的!什么好人灌一肚子这玩意儿不吐!”
    伍月笙看着被他冤枉的咖啡:“那是昨晚上喝剩的。”
    陆领词穷,勃然大怒:“还敢犟嘴!”
    伍月笙也怒,认定他是找借口干仗:“你有屁直接放!少憋着熏人。摆JB毛脸子?”
    陆领死咬着牙:“我脸色儿好着呢,不像某些人,快死了还得损着人。”绕到床另一边,扑通躺下去。
    伍月笙翻白眼,也是被震得也是被气得。“你们他妈是不是以为我搞破鞋呢?”他半天不回家,不知道在楼下跟那刚跑了女人的死埋伏取什么歪经呢。
    陆领噌地坐起来:“说什么了吗?”
    “真他妈新鲜!”伍月笙撑起身子跟他面对面:“你有什么说什么,一声不吭啥意思?跟我玩沉默是金呐?”
    陆领皱着汹涌的两道眉:“欠擂了吧?”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把世界拍得平静,只剩下表针的行走声,机械冰冷,为两个混乱的心跳声做和弦。
    掌心微麻,伍月笙愣住了,她料定他躲得开。可他硬是挨了下来。
    陆领当然是躲得开,他想看看这母蝎子能狠到什么程度。
    偏偏就是有一种人,越亏心,作得越凶。脸颊火辣辣的疼起来了,以指轻触,疼得他没辙没辙。
    伍月笙攥了拳背过手去,梗着脖子与他僵峙。
    那戒备的眼神很打击人,他一个大男人,还能真暴捶她一顿不成?
    虽然很费劲才能控制住自己别去那么做。陆领翻身抓起烟来点了一根,一言不发地走出卧室。把身体丢进沙发里,于姿态袅袅的烟雾中,看着水族箱中横行的两条鱼。
    脸被扇得下了火一样,心里更窝火。要不是埋伏认出那小子是三号港湾的开发商,他还蒙着呢。难怪知道他买了这个楼的时候,程元元反应那么大。当时听着娘俩是在谈论某个人,久别重逢感慨良深的话,他听不懂就没多听。不好奇是个大毛病啊,现在也不能说伍月笙有意瞒他。真揪起来,他连她会怎么撅人都猜到了:早说有屁用,你买都买了。
    买房这事儿算是他自作聪明,知道伍月笙怕麻烦,通常情况下不会追究先斩后奏。于是想先把房子搞定再告诉她,会节省很多步骤。
    谁会想到一个玩刺青的会翻身成房产公司老总。
    陆领是人糙心不糙那种,埋伏一说出那男的是谁,他立马想到了这点。
    碎图本来就是完整的,只差拼接。
    伍月笙挫得他莫明其妙,但不可能无缘无故,陆领每次跟她吵得凶,然而心里到底还是气不起来。那么自恋的伍月笙,却固执地认为他做的都是为孩子妥协。她说:“喜欢我,等她发现我肚里没孩子呢?”她脸上的笑,一如既往地讽刺尖酸,却是针对她自己。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自己,只是因为需要一个交待,她就愿意结这个婚。他又不能低三下四告诉她,他要的是她。
    他去立北,知道了伍月笙对亲情悲观的原因,知道了她对男人蔑视的原因。陆领想知道,程元元就不怕讲给他听,只是有关伍月笙揉手腕的习惯动作,解释得白开水画画儿:以前邻居有个男孩儿,跟伍月笙玩得挺好的,后来他去了南方,临走时候给伍月笙纹的。
    说的人刻意求简,听的人也不想多琢磨。单从这片言只字已不难听出,伍月笙对给予她刺青的人,跟对别人不一样。至于这人对伍月笙有什么想法,他是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伍月笙生活中的,陆领倒不在意,他气的是那个暖昧的动作,那算什么?竟敢摸她头发……
    透过敞开的拉门,伍月笙眼看他一脚一个踢飞沙发上的全部抱枕,撇嘴评价:“野生动物。”
    陆领灵力很高的,一扭头就对上她的盯视:“你瞪着我干什么?离你这么远了还瞪!你就是再给我两嘴巴子我也不还手。”抬脚把已经落地的抱枕卷飞:“我他妈都快气死了……”
    根本没有说服力!伍月笙保持谨慎,她始终记得“你就是欠人揍一顿”那句恐吓性很高的话。
    电话铃骤然响起,她手一伸就接过来。
    陆领撒了一阵疯,正弯腰掐烟,顺手接得也很快。
    所以程元元那边只觉得号码发送出去,听筒里一个嘟音还没到头,就串线似的传来男女合声:“喂?”
    三个人同时愣了一秒钟,陆领和伍月笙整齐划一地扣上电话。
    程元元听着断线声欲哭无泪,想了想拨通了陆领的手机:“她怎么没上班?”
    陆领说:“在家干仗呢。”斜眼看看卧室,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捎带脚把门踢严。
    伍月笙被他这动作气得直骂,不堪侮辱的拉过被子,从头到脚盖成死尸状。
    程元元听着电话里的响动,直到又静下来才问:“看见小木了?”
    难怪伍月笙怀疑有外星人遗留下来的锌片在程元元脑子里面,这种说法显然充满了嫉妒的恶毒的钦佩,但程元元的反应速度确实太快了。陆领闷闷地唔一声,也不掩饰:“你不说他去南方了吗?”
    程元元不知道该说他度量大还是神经大:“那人也没死到南方……”
    掐了掐日子,盘算这两只也差不多该出事了,果然是一点都没让她失望。再这么杠下去,俩人迟早得死一个。细问了会师场面,还在人类接受范围内,唯一诡异的是她家那怪物反咬了人六零一口。
    她苦口婆心:“跟她一样的干啥?她要是个男的早让人打死到立北了。”
    陆领非常无力,趴在围台上,一口冷空气吸进来,抠抠咳嗽:“我不跟她一样的,这早答应过你了,吐不了扣儿啊。”俯视冬日的小区,心比园景更萧素:“我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丈母娘爱莫能助:“我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想什么。”
    陆领说:“那男的我不管。三五脑袋里装的是不是屎?我真想挖出来看看。”
    程元元不担心女儿被开瓢,反倒被女婿不太正常的声音吸引,沉吟地问:“你感冒了吧六零?”
    陆领切一声:“就你家姑娘风一出雨一出的,大冬天儿非趴阳台上仰个脖儿看星星看月亮,拽都拽不回来。”当然他根本没拽,还陪着疯来着。所以说到后来也含糊了,理不直气不壮。
    程元元窃笑,却做沉吟状:“病得不严重吧?还有心跟她吵吵呢?”
    陆领一时没领悟:“啥意思?”
    程元元叹啊:“那祖宗你跟她硬碰,有好果子吃吗?不抓就跑,一抓就碎。六零啊你怎么还没受够教训呢?你又舍不得下手揍她。”
    陆领嘴硬:“她要真把我惹急眼,你看我舍不舍得……”
    阳台门哗的一声被拉开,伍月笙暴走:“有话你问我,就知道跟别人瞎他妈打听!”
    程元元无比伤心地对着电话喃喃:“啥叫别人?我是你亲娘啊。”
    感冒病毒和愤怒火焰,烧得伍月笙颊比桃花妖,二目如闪电盯着手机。
    陆领几乎站不稳脚,脑中反复回放一句话:不跟她硬碰不跟她硬碰……
    程元元低语:“让她接电话……喂,我宝贝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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