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木/吴小雾

第64章


有本事回家跟你妈哭,让她放你走。”
    佟画眼圈又红了:“我哭了也不让~~”
    伍月笙被重新投怀送抱的软骨头气得直磨牙,狠狠地骂着陆领:“不会说话就憋一会儿吧。”这可好,刚连唬带吓给整出人形,他一句话又让人化成水了。
    陆领没好气地:“有些人让去老婆婆家都不同意呢,你这还因为去不成要死要活的。”
    伍月笙欣赏地睨着他:“唉呀,还学会指鸡骂狗了。”推佟画站起来:“你也别咧咧没完了。哥不是白认的,待会儿让他给你压腰钱买衣服。”
    佟画大乐,抹着眼泪拽起伍月笙开路。
      
    陆领看着两个女人穿梭于各个店铺之中,心里被棉絮缠住了一样。以前伍月笙每次让他陪着买衣服,总是要许愿给他点儿好处,其实他也不是非要这些甜头,只不过她一勾手他就过去了,显得太没面子。埋伏说媳妇儿娶过来也不是就惯着玩的。现在想想,那个老光棍的话怎么能听!
    早知道……他妈的……
    伍月笙举着衣服,找了半天才看见陆领,倚在门口射频防盗器上,眼神还挺深远,专注思考的样子。她很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佟画被伍月笙挑中的衣服吸引,朝陆领勾手大呼小叫让他过来试穿。是件改良军装款的短大衣,经典的双排扣,线条结构考究,搭配里面的高领毛衣,把陆领的硬气修饰得有些优雅。佟画看得惊艳,围着他来来回回地妈呀直叹。陆领美得恨不得摆造型,就听她说:“我给伢锁也买一件这个吧?”
    伍月笙把包挎到肩上,腾出手来给他系上扣子,随口说:“伢锁上身短,挑长款的吧。”
    陆领眯着眼睛怒视镜子里的伍月笙:“你意思是说我腿儿短呗……”
    佟画固执地说:“就买一样的。到时候俩人一起穿出去,一对双似的。”亲昵地靠在伍月笙身上:“咱俩就是妯娌了。”
    伍月笙佩服她的逻辑能力:“妹子你太有才了。”直起身望着镜子里的人犯犹豫:“我现在看你穿黑色的这么别扭呢~”
    导购很会看眼色,瞧见抱在佟画怀里的白羽绒服,连忙附议:“这款外套也有浅色的。”
    伍月笙点头:“嗯,你还是穿浅色的好看。”接过导购找来的衣服,米白色,足够时尚并且抢眼。但她撑开来看了一眼,便兴趣缺缺地放下:“算了,还是身上穿的这个吧。”
    陆领说:“随便。”没有忽略她眼睛由亮到黯的变化。
    佟画反对,扬着手里陆领的衣服鼓动他:“你不是喜欢穿白的吗?你试试这白的,更好看。”
    陆领拍她的天灵盖:“你给伢锁买白的吧。”
    佟画贼溜溜地笑:“我才不给他买,白的不好洗……哦一一”她指着三五,“肯定嫌我哥洗不出来白色儿,买回去了也是你受累。”
    伍月笙笑一声,低头看了看手表:“完了,这个点了,我得赶快去年会了。”忽地转过头去拔腿就走。
    佟画石化在后边,直到听见陆领与导购的对话声,才呆呆地讷出一句:“她怎么……这么守规矩了呢。”
    从门口就能看见她,疾走至对面去搭电梯,背影很狼狈。
    她就是怕同他独处会藏不住,顺势把佟画摆在中间暖场,结果还是怯了场。其实一开始就不该陪他演这种狗血戏码。商场观光电梯里,多愁善感的伍月笙,头抵着厚玻璃,后悔得厉害。
    陆领算到了自己晚上会挨某人骂的。
    果然吴以添主编进门看见他,喷着一口硫磺味就过来了。
    陆领抢白:“嗬,你们年会儿还放炮啦?”
    吴以添气得牙都磨没了半截:“公司十年大庆啊,里外都算上,就你那败家媳妇儿一人没到。行政过来一回问一回,给我上眼药儿吧就。”捏着拳头四下看,“人呢!”
    佟画拎着一高瓶啤酒喝得正欢,听了这话很是诧异:“她中午不到一点就过去了啊。”更诧异的是,为什么六零一点儿也不诧异。
吴以添也愣住了:“我打电话她一直不接啊,不能出啥事儿吧?”
    陆领抓过一把瓜子,跳上吧台坐着嗑,面无表情道:“回她妈家了。”
    第五十八章[VIP]
    伍月笙身心俱疲,回到立北就大病一场。程元元守着她,眼泪与点滴齐下,这祖宗是成心不让她好过。她这些天来已经是煎心熬肺了,一边想着把所有事都跟伍月笙讲清楚,来个痛快,一边又幻想着让事情永远成为秘密。其实她也清楚陆领的法力难成什么气候,何况总会有一个人,让你骗不了的。不能骗,或者是不需要骗。果然伍月笙一个人回来了。
    不知道真相是以哪种方式被揭露的,总之是很糟。
    程元元自认跟陆领比,自己是绝对的演技派,可是在面对伍月笙时,她可能连陆领的程度都做不到。
    伍月笙发着高烧,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抬起扎着针的手,指着程元元说:“你行,你真行……”忽而又破口大骂陆领:“敢不要我你他妈的!”
    程元元闻言如遭雷击,伏在床边哭到失声。
    她只是看见了陆领的在乎,就想最坏不过自己看走眼,对伍月笙来说,并没什么损失。哪逞想机关算尽,未算人情。
    未算到,伍月笙会一头扎进去。
    程元元知道还没有爱完就要分开,是什么滋味,也知道伍月笙并不是真的不怨,而是怨没伤重。
    毕竟不管怨什么人,心里的疼一点都不能减少。
    伍月笙悄悄地,生怕别人听见似地叫她:“妈?”然后以喉音问:“你为什么没去找他啊?”
    抚着女儿滚烫的额头,程元元低声说:“先是觉得找也找不着,后来发现找不找都行了。”
    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她也活了下来。渐渐才终于知道,原来没有他,日子一样过。
    伍月笙视线模糊:“那王八蛋!”她骂自己爹,“过得老好了,你知道吗?”
    程元元说:“咱比他过得好。”
    伍月笙嗯一声,那倒也是。一天一瓶水吊进去,第三天就不再发烧了,经这一役,体内积存的优怨哀愁也彻底被高温消毒,又恢复反面女斗士体质。程元元坚持让她再点一针巩固巩固。这天已经是除夕了。大夫来得很早,兑好药挂上,把针埋进静脉里,收了诊费匆匆回家。开门的功夫,蓦地一阵鞭炮声响彻楼道。程元元飞快把门关好,熟睡的小奶娃仍是被吓醒,哇哇大哭。
    厨房里爆锅炒菜抽油烟机运转的啧杂中,阿淼扯嗓子问候孩子妈,也就是她自己,擦着手冲出来直奔卧室:“这个逼崽子咋有点儿动静儿就咧咧嚎……七嫂去给菜盛出来吃饭吧。”
    程元元进了厨房,一声尖叫,伴着当啷啷铁盆落地打滚声,她大骂:“也不说先把火关了!都糊了。”
    伍月笙对一系列噪音的反应并不大,她没睡醒就被推起来扎针,这会儿脑袋还木着,坐在餐桌前,仰头看看窗户上挂着的那瓶子药水,心里在盘算,以目前的输液速度,一顿饭时间能不能点完。
    程元元端了菜过来,看见这病号的表情,心颤了一下:“烧二啦?”
    伍月笙故作忌讳,用力“呸”,飙出雾状晶莹的唾沫星子,面前几盘菜无一幸免。
    阿淼抱着孩子过来,笑道:“说啥呢七嫂?大过年的。”这几天眼见娘儿俩比赛似地瘦下去,她又帮不上忙。只知道伍月笙一人回家过年,想是跟女婿出了什么事,根本不敢多嘴。
    窗外此起彼伏的炮响,那孩子还不太懂辩声儿,俩大眼睛傻乎平地转。
    伍月笙弹着舌头打响逗她:“说‘小姨过年好’。”
    阿淼大笑:“她要出声可吓死我了。”
    结果那孩子还真出了声,可惜不是拜年。
    阿淼惊呼,慌忙抱走换尿片。
    伍月笙干呕一声,笑骂:“日!大过年的跟我整事儿~影响食欲。”她以前骂人都是跟萍萍她们学的,话语再不堪,腔调里还是透着媚。而此刻却非常的痞气,像男孩子。像陆领。尤不自知。
    程元元看着她,有些失神。
    伍月笙不禁坏笑:“吃不下去啦?你不总说就算一坨屎掉到旁边,只要不崩到你碗里,你都能装没看见。”
    程元元放在桌下的两只手,十指绞紧又松开,瓮道说道:“让六零别走了。”
    伍月笙愕然望着她。
    她笑笑:“去找他谈谈,赖着不让他走。”话一开口就容易得多了,而且这确实也是最能让她减轻负重感的决定。
    伍月笙说:“他跟我爸是叔伯兄弟。你想好了吗?” 
    程元元神情坚定:“你说呢?我现在特别后悔当着六零的面儿前把人认出来。”最难受的就是要让两个孩子为她顾虑,只是当时太过震惊,根本一点思考余地都没有。叹出嗓子里的郁结,她说:“你知道六零这么折腾也是为了你,怕你知道真相接受不了。去告诉他你能接受,只要你们两个能接受就行,不用管我,看你们俩好,我还能得劲儿点。”
    伍月笙残忍地说:“那你还是不得劲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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