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空若游离

  人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就可以对自己做出的伤害不负责么？这个问题，神月空没有勇气问，却无法不背在心上，让一向冷淡的她，带上了沉重的枷锁。
  不是自己选择的，也没办法抛弃，这，又是什么道理？
十五
  在云古的硬性要求下，神月空算是有了放过自己的理由，鸣鼓收兵，暂时回到了奇讶和小杰的身边。尽管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起来也该是如同吃饭喝水般的正常，可她还是感觉到了特别的平静，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困扰自己许久的杂念通通都没了影。
  神月空把这种状态通常称之为正太效应，狠狠地鄙视了一秒自己的恋童癖，然后继续恋童。可惜再见后的第一顿晚饭吃得实在不很热络，尽管她一直努力微笑，笑到腮邦都近乎僵硬，也没能改变奇讶反常的沉默，只能无趣地和小杰进行你问我答的游戏，将最近的情况大概地汇报了一下。
  这场单方面的冷战最后以神月空的完败作为结局，她能浪费的时间不多，实在不想和奇讶保持那种状态，于是他们不可避免地走进了幽深的森林深处，那个画满了奇怪符号的洞口。
  “就是这里。”神月空说得坦然，但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回避，她从生理上排斥这个地方。
  “哇呜，好黑啊！”
  “恩，而且内里很潮湿，一直呆着感觉还满垃圾的。”一回想起来就不由叹气，这若不叫自虐，她还真想不出其它词来形容。
  “你还不是急着想回来？”
  “我那也是没办法好哇？”
  “你也会有没办法的时候么？”
  “如果我什么事都有办法的话，现在就不会呆在这里了。你知道我有多想念那个名叫床的东西么？”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
  “Mum，mum，奇讶，空，你们别吵了。”
  “我才也不想吵，是这只谗猫没人性！”神月空话是对着小杰说的，眼睛却直直地瞪向奇讶，半秒也不认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每天都睡在石头和泥地上，和蚯蚓虫子做伴，呜！”
  “真的么？那确实很惨，云古哥果然很……”
  “喂，小杰，看这里！”小杰未出口的安慰话被奇讶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指着洞穴周围延伸进去的地方，表情很是认真，“从入口开始，一直延伸到洞里，这个图跟四眼田鸡给你绑的那个红线上的很像。”
  “恩，没错！我认得其中的几个小的咒符，跟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样。”
  “当然像啦，因为都是念做的。这玩意儿叫作阵图，在它圈定的范围内使用念力有增幅的作用，不过踩到图案外就没用了。”神月空跳到一边的大石块上，大概说明了下，其实念力的阵图分很多种，光这里的就起码有十几样，给她带来了大大小小很多不好的回忆和麻烦。
  在修炼的过程中，她就怀疑过很多次，为什么失去控制后的自己还会安分地呆在那又深又窄的洞穴中。在几番思考依然找不出答案的情况下，她自然开始怀疑这些图案所起的作用，也许念真的非常博大精深，所以可以做出贪婪岛那样的游戏，也能束缚住陷入疯狂的她。
  这个知道对神月空来讲，很难说是好还是坏。好的是就算自己疯了也能挡的住，糟糕的是区区一个小阵也能拦住自己，更直接地说明了她的弱。没有充分的冷静去驾御力量，没有精巧地计算来策划攻击，那么拥有再多的念力，也只是总浪费而已。她毕竟不是卤莽直接的强化系，而特质系和强化系，正好端在了最不可能接触的两头。
  奇讶和小杰显然对阵图充满了兴趣，毫不犹豫地就在这里开始进行了他们平日的训练。神月空用凝不难看到他们温顺服帖的念力，正平稳地将他们的周身包围，颜色清丽，分布均匀。尽管是很基础的东西，却得到了很好的重视，他们有的不仅仅只是天分，还有那份对念力敏锐的直觉，明白什么东西是必须下足功夫练好的。
  托着下巴，神月空微带着笑容看着闭眼修炼的两人，很自然的感觉到心静如止水，温温的，荡漾着不可思议的温柔。那不像是她会有的情绪，却如此自然地出现在她的身上。
  于是不知不觉中，也逐渐闭上了眼睛，过往常常像妖火般的念力此刻如同和煦的光环，将她轻柔地包裹其中。这个晚上是两个月来，她第一次如此平静地修炼，心情清爽得如沐春风。
  没有人看到偷偷尾随他们而来的云古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丫中看着他们，当望见她柔和的念力时，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这个夜晚也许很快就会被他们遗忘，但围绕在他们之间的那股气息，却已深深地凝固在他们之间。
  如同顺利的开场白，凭借这一晚的默契，神月空很自然地再度融入到他们中间，带着干净的笑容陪他们做着无比基础的训练，顺带制造出各种古怪味道的纯净水，来荼毒他们的味觉，然后顺理成章地被追杀一番。和奇讶和小杰在一起的时候，笑容就像在她的脸上生了根，总是在感觉到脸部肌肉的极度疲累和过度僵硬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在不停歇的笑着。
  快乐的时间总很短暂，不过三天工夫，她已经彻底清除了脸上不受控制的诡异表情，顺利得到云古的首肯准备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很难说是开心不开心，总之那顿饭吃得和她回来时一样沉默，只是这次连小杰都没再多说什么，气氛诡异的安静，却并不是那么的尴尬。
  她以为生活就是这样的调子，有些不舍，有些矛盾，有些快乐，有些不想为却必而为之，虽然也会烦恼，但想到可以带来的利益，想到可以少失去一些的时候，也就自然而然地变得精神。可意外总是不停地袭来，奇讶的一句话，就直接而犀利地打破了她一切的自欺欺人。
  他就像初见时自己带着的小型炸弹，一不注意就带来了一堆的意外，让人想不注意也难，想要摸透更是难上加难。
  “笨蛋，不想去的话，就不要去了。”在她的房门口，他轻轻丢下这句话，带着有些低落而不知名的情绪，压着嗓子近乎赌气地低吼，就隔着这层厚厚的木门。
  他或许很自我地认为房内的神月空根本就听不到，即使听到，也会不以为然的傻笑，和过去一样。但偏偏这次他猜错了全部，靠着门的她不仅听到，还将它听进了包着铁皮外套的心里。
  不想去的话就不要去……这句话像钟摆般不停地在脑海中回荡，回荡，荡得她想要哭泣。从过去到现在，她接收到的所有信息都是要她坚强，要她努力，要她自主，要她变得更强悍一些，于是慢慢地，她就以为只有这样才是对的，才能凭借自己的意志活下去，于是狠心剪了发，于是咬牙忘了过去，于是穿上邋遢的衣服，于是任人殴打践踏都不流一滴眼泪。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懦弱。
  她告诉自己：她必须坚强。
  她告诉自己：她没有退路。
  她告诉自己：她要活下去！
  即使没有人可以依靠，即使最后只剩下自己，也要认真努力地活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是因为对生活还抱有一丝希望，只是无数次的面对死亡，都不会有一丝的不甘心。
  她这样，真的是想活下去的表现吗？这就是一直以来，她自己认为自己得到的满足和幸福吗？
  久违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渗进嘴里，苦苦涩涩，如同过去的一切，烧痛了她的心。从前世到今生，二十年来，她第一次落了泪，没有号啕的大哭，没有哀怨的诅咒，有的……仅仅只有她的不明白。
  默默流泪，是谁说人到伤心处，泣亦是无声。这一切的一切究竟算是什么？背靠着门，神月空把小小的脑袋逐渐埋进双膝之间，任由刺痛眼睛和自尊的泪水将衣衫浸透。
  她已经坚强，她真的努力，她一直在笑，可为什么还会觉得……痛苦地想要哭泣？
十六
  第二天清晨，在太阳升起之间，神月空再度无声地消失了影踪。
  想找她一起吃早饭的小杰在久无人应门之后，自己打了锁，内室的空空虽然和预想中的一样，心还是不由地有些空洞。透着大开的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窗前的床铺平整无痕，风将雪色的帘子吹得如同狂魔乱舞，却吹不出床面一丝的褶皱。
  她就这样没有告别的离开，让人站在她房间的门口时，仿佛还能看到常常不要命地坐在窗台上的她，回过头张着大大的笑容说：“嗨，早安！”
  这个房间是她最挑选的，说是最最喜欢，落地的窗口朝着西边，能看到她喜欢的夕阳染红整个世界。很老子的爱好，奇讶说年轻人就该要看朝阳，可她却指着他的鼻子吼：只有消逝前的东西才叫最美！
  她第一次如此固执地想要一样东西，甚至很直接粗鲁地把他们两个踹出房间以便占地为王，而过往不管什么事什么东西，她给出的所有答案似乎都无疑有它的叫做“随便”。
  她走的早上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天气很好，天空很高，几片细细的云在上面飘啊飘，他和奇讶狼吞虎咽地抢着早饭，然后结伴到了云古家和智喜汇合一起练习。只是云古回来的时候看着他们的表情很是古怪，几番的欲言又止，之后似是颓然放弃。
  奇讶的态度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一向对别人的举止稍有猫腻就很谨慎的他，对云古的怪异全然无视。他直觉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奇讶不说，他便不问，这仿佛已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给予对方自然的空间，如同对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