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灵系列(之二)

  宾玲紧紧闭上眼睛，握紧双拳，把小脸皱成一团，摆出用力大便的表情之後，放松了表情回答：“有这麽用力。”
  芮绿和芮欢在沙发上顿时笑的七倒八歪。
  这时候芮绿的母亲走进来，看到这幕，笑道：“宾原回来了啊，那我就准备开饭了。”
  “是，谢谢妈。”芮绿一边笑一边回答，“对了，多准备一人份的碗筷，今天有客人来。”
  宾原听到芮绿的话，放下宾玲，唇畔的笑意顿时敛去：“有客人……哪里来的客人？”
  “啊，是个迷路的旅人，住一晚就走。”芮绿看宾原的脸色有些不对，也渐渐止了笑。
  “哦，这样。”好在接下来，宾原也没多说什麽，只简短的回了一句。
  很快，一桌丰盛的饭菜就准备好了，一家人围著桌子就坐。
  与此同时，刚洗完澡的裴封从浴室里出来，朝这家人打过招呼，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後，也坐下了。
  “你是名字是裴封，对吧？”芮欢抬眼望向对面的裴封，说著不咸不淡的话，眼神却警惕而锐利，“一个人在独自旅行，想必很辛苦。”
  “辛苦的话，总会有一些。”裴封微笑应对，“但习惯了之後，反而觉得是种乐趣。”
  “哦？那麽给别人添麻烦，想必也是你的乐趣之一了？”芮欢的声音忽然高上去。
  “小欢！”芮绿听她出言不逊，连忙阻止，又转过来朝裴封道歉，“对不起，今天她心情可能不太好……”
  “我已经吃饱了。”芮欢推开面前的碗筷，冷著脸站了起来，“今天很累，我现在要休息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扔下尴尬的芮绿面对裴封。
  “真的很抱歉……”芮绿不知道该怎麽办，只有再次向裴封道歉。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打扰了你们。”裴封站起来，“谢谢你们的招待。”
  “……客房在一楼西南的尽头。”芮绿犹豫片刻，想著裴封虽然明显没吃饱，但在这样的气氛中，裴封的确无法再待下去，所以只有向他指出客房的地点，让他先休息。
  大不了再弄些夜宵给他。
  裴封点点头，不再多说什麽，离开餐桌。
  芮绿看著裴封高大的背影，想到芮欢莫名其妙针对裴封的态度，只觉得一阵烦躁不安涌上心头。
蜃幻（二）
  裴封打开客房的灯，走进客房，又顺手把门掩上。只见里面非常干净整洁，还附带一个小卫生间，设施一应俱全。
  裴封把行囊放在墙角之後，坐在小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
  沙发柔软舒适，电视台里正在播放当天的新闻节目。再换台，卡通频道，纪实频道，探索频道，电视剧场……应有尽有。
  裴封看了一会儿电视之後，又在房间里转了转，微微皱起英挺的眉，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裴封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是芮欢。
  “……你好。”裴封错愕片刻之後，朝她微笑，“有什麽事吗？”
  毕竟再怎麽说，他是借宿的客人，得罪主人家可不太好。
  虽然主人现在的表情，并不怎麽友善。
  “别装了。”芮欢朝他冷笑，“在这个家里，你能瞒过姐姐，怎能瞒过其他人？你来这里，究竟有什麽目的？”
  裴封笑笑，并不回答她的问话。
  “我警告你！”芮欢用手指著他，挑起眉毛，睁大了眼睛，“过完今晚就马上给我走，不要想耍什麽花招！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姐姐的生活和幸福！”
  裴封将双臂抱在胸前，面对芮欢近乎无理取闹的指责，只是好脾气的微笑。
  “……你！”芮欢对他的态度忍无可忍，终於踮起脚尖，高高扬起右手，用力给了裴封一记耳光。
  裴封被打的偏过头去的同时，听到了芮绿的惊呼声，以及重物摔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芮绿就站在不远处，脚下是打翻的托盘，饭菜汤汁淋淋漓漓流淌了满地。
  芮欢看看一旁的芮绿，又看看裴封，咬了咬下唇，脸上带著愤恨不甘的表情，转身跑著离开。
  “啊，真是对不起。”芮绿呆了片刻，朝裴封鞠了一躬之後，一边慌慌张张蹲下去，收拾地上的瓷碎，一边道歉解释，“我妹妹平常不是这样的……她可能今天心情真的不好吧……”
  说著说著，芮绿忽然感到右手食指上一阵锐痛，连忙缩回手，看到指端冒出一串血珠。
  “小心！”裴封上前急迈几大步，蹲在芮绿对面，捉住她受伤的右手，“瓷片很锋利，还是我来收拾吧……伤口并不深，你先去冲洗伤口，再消毒包扎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芮绿抬起眼，看到裴封正用那对有著星辰光彩的深黑眸子凝视著自己，眼神专注关切。
  而她被捉住的右手之上，清晰传来属於裴封的热度。
  她的脸不由自主烧起来，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裴封意识到芮绿神情的变化，松开了芮绿的手。
  “那、那我去洗伤口了。”芮绿垂下眼帘，站起来，再不敢看裴封，转身朝卫生间跑去，一路上脚步连续绊了好几下，也不自觉。
  来到卫生间，芮绿打开水龙头，将受伤的手指放在水下冲洗。
  自来水哗哗的流淌著，声音很大，芮绿却仍能听到自己激烈心跳的声音。
  芮绿看著手指上的血渐渐不再流，伤口边缘也变成了白色，这才停止了冲水，用双氧水在伤口上消毒之後，再贴上创可贴。
  做完这一切之後，芮绿捂住左胸，感觉到心脏仍然在胸腔下激烈的跳动著。
  她的右手之上，裴封握过的地方，那热度似乎仍未消散。
  芮绿不停问自己，她这究竟是怎麽了？
  这种感觉……不，她今天才认识裴封，她有孩子有丈夫。无论於情於理来说，她也不应该有这种感觉。
  是的，等明天裴封离开，一切都会结束。
  芮绿这麽想著，心里才渐渐安定下来。
  刚才端去的夜宵都被打翻在地上，待会儿再去给裴封端一些吃的东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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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绿回到自己的卧房之後，看见宾原正在等她。
  “怎麽受伤的？”宾原一眼看到她指头上的创可贴，连忙走过来。
  “哦，不小心打碎了碗，被瓷片划伤的。”芮绿笑笑，“一点小伤，已经处理过，不要紧了。”
  “嗯，那就好。”宾原点头，不再多说什麽。
  “宾原。”看著这样的宾原，芮绿忽然觉得有些愧疚，於是伸出双手，抱住了宾原的胳膊，用脸在他的衣服上轻轻蹭了蹭，“一起洗澡吧。”
  “好。”宾原神情复杂的看了妻子一眼，如往常般，顺从她的意思。
  他很清楚妻子这次主动接近，代表著什麽。
  然而他不能说，什麽都不能说。
  ……
  两人共浴之後，宾原替芮绿吹干了头发，两个人又倒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聊了会儿天，就睡下了。
  芮绿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很大的一声嘶吼，立即从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睛，伸手打开床头灯，望向窗外，只见窗外一片深黑。
  仔细倾听，窗外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声，变成了滴答滴答的落水声，下了好几天的细雨，应该已经停了。
  再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锺，正指凌晨三点四十。
  “宾原，宾原！”芮绿摇动身旁熟睡的丈夫，“你有没有听到什麽声音？”
  宾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听明白芮绿在说什麽，摇头道：“……没有啊。”
  “不行……一定发生什麽事了。”芮绿翻身下床，找出手电筒，朝门外走去，“我去看看。”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宾原连忙下床，跟在芮绿身後。
  两人打著手电筒，一起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大厅。
  手电筒的光在黑暗的大厅里不停晃动，芮绿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浓烈的血的腥气。
  她心中有些惶恐不安，伸手打开了大厅里水晶吊灯的开关。
  淡黄色的灯光，顿时照亮了整个大厅。
  芮绿的目光停留在大厅的门口，她看到有一些血正在从地板与大门的缝隙处渗进来，鲜红触目。
  “那……是什麽？”芮绿举起手电筒，一步步走向大门，伸手拉开门栓，将门打开。
  门打开的瞬间，芮绿只听见砰的一声响，一具原本半靠在门板上尸体，就这样倒在她面前。
  尸体是仰面倒下的，青白色的脸部正对著芮绿。
  是芮欢。她颈部一道深长的狰狞伤口，大睁著失去了光泽的双眼，紫色的嘴唇微微开启，仿若正盯著芮绿看，想要对芮绿说些什麽。
  芮欢的血混著雨水，在地板上很快的蔓延开来，浸湿了芮绿的鞋底。
  芮绿呆呆看著这幕，忽然手一松，手电筒掉落在地面上的血泊里，继而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宾原连忙上前几步，伸出双臂将她拥住，让她倒在自己的怀里。
  宾原抱住芮欢，垂下眼帘，望著地板之上芮欢的尸体。
  面对芮欢的尸体，他并无半丝惊惧失措，只是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中带著浅浅忧郁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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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绿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半，天色将明，青白色的浅淡晨光从窗外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