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灵系列(之二)

第20章


  牛爱花的妈妈想了几天,觉得不能再拖下去,最终决定自己给牛爱花堕胎。
  她翻出几根精制细麻绳,提了个有十斤重的米袋,而後叫道:“爱花,过来。”
  牛爱花听到妈妈喊,连忙跑过来。
  妈妈让牛爱花躺下,将米袋用麻绳牢牢捆在牛爱花腰间。
  牛爱花觉得气闷,而且小腹被麻绳捆的有点疼,呜咽了两声,不安的扭动身体。
  “别动!”妈妈厉声道,“锅上煲著鸡汤,乖乖的就给你吃。”
  牛爱花听妈妈这麽说,虽然感到难受,也不再动了。
  确定米袋已经固定好之後,妈妈往後退了几步,朝牛爱花道:“起来。”
  牛爱花从床上爬起来,身形被米袋坠的微微佝偻。
  “蹲下,再站起来。”妈妈看著她,眼中有泪光闪烁,“我不喊停,不许停。”
  牛爱花听从妈妈的话,有此吃力的蹲下,再站起来。
  然而这样重复做了几次之後,牛爱花觉得越来越吃力,小腹也越来越酸疼,於是站著哭道:“不……不要蹲了……”
  妈妈咬了咬牙,从一旁拿过藤条,用力抽在牛爱花的脊背上,喊道:“不许停!”
  牛爱花呜呜的哭,带著满脸泪水,开始继续做下蹲动作。
  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做著下蹲,一次比一次艰难困苦。而她每一次想停,妈妈手上的藤条都会重重抽打在她的脊背上。
  ……
  天色渐渐由明转暗,由於多次被藤条抽打,牛爱花背部的衣料上,隐隐透出斑驳血痕。
  牛爱花一开始气力充沛的哭声,现在已经变成了有气无力,而且不管妈妈再怎麽抽打她的脊背,她都不愿意做下蹲了。
  “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妈妈放下手中的藤条,也哭,“今天你爸爸不回来吃,你歇著去吧,我给你做顿好的。”
  说完,妈妈替牛爱花解开腰上的米袋,一边落泪,一边转身去了厨房。
  牛爱花走到床边,侧身躺在床上,小声的抽泣。
  此时她背上被藤条击出的伤很疼,小腹又胀又疼,全身的关节更是酸软疲乏到了极点。
  她只觉得很难过,很累。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她隐隐闻到厨房里传来鸡汤和炒蛋的香气,她很想吃,但她疲乏的等不及了,於是慢慢合上双眼。
  在她闭上眼睛的刹那,她的世界顿时明亮鲜妍。
  自从认识秦涧,她进入梦中那个世界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茫茫迷雾。
  然而现在,梦中的世界又变得如此清晰。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梦中的青年微笑著朝她伸出手。
  ……
  半个小时後,牛爱花的妈妈在厨房做完饭,来屋里喊牛爱花吃饭。
  然而刚进屋,她就愣在原地。
  她看到牛爱花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已经睡著了。牛爱花裤子的胯间,一片鲜红正在悄悄浸染蔓延。
  妈妈在原地愣了片刻,连忙上前,把床底下的痰盂拿出,然後把牛爱花的裤子解了,摇醒她,扶她蹲坐在痰盂上。
  牛爱花在半睡半醒之间,只觉得小腹一阵坠痛,像是痛经的感觉,然後仿佛有什麽东西从体内掉了出来。
  牛爱花在痰盂上蹲了近二十分锺之後,妈妈扶她起来,替她洗去胯间血污,又帮她换了条裤子。
  牛爱花感到身体不那麽难受了,在妈妈替她换裤子的时候,好奇探头朝痰盂里看。
  痰盂里,一滩鲜血中,有个小小的,死白色的胎儿在浮动。
  胎儿还没半截小指大,却已经成形。头相对於身体很大,有两只黑色的眼睛,小手小脚蜷成一团。
  “宾……宾玲……”牛爱花直觉的知道了那是什麽,喃喃自语。
  “爱花,不要看。”妈妈替牛爱花换完裤子,顺手把痰盂的盖子盖上。
  木制的痰盂盖,隔断了牛爱花的视线,牛爱花迟疑著将目光收回。
  “好了,我们来吃饭。”妈妈牵过牛爱花的手,把她领到饭桌旁,替她盛了碗鸡汤,又夹个鸡大腿放进碗里,“你需要好好补一下。”
  鸡肉鸡蛋的香气朝牛爱花扑面而来,这种大餐,牛爱花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
  牛爱花低下头,凑著碗沿喝了一口温热的鸡汤。
  鸡汤的味道非常鲜美,一如她的期待。然而此刻喝著鲜美的鸡汤,她却觉得心里像是空缺了一块。
  牛爱花眨眨眼睛,想要像往常吃到好东西的时候一样笑笑,泪水却沿面颊滚落下来,滴进汤里。
  早前完结的电视剧结局,芮绿生下了宾玲,快乐的永远和宾原生活在一起。
  而她的宾玲,则在痰盂里变成了一团小小的,混著污血的死肉。
  有人说过,当孩子在母体里孕育的时候,母爱就开始产生。
  牛爱花不能够确切表达出自己的感受,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悲伤,尽管她此刻内心的悲伤,如此清晰。
蜃幻(十)
  夜深了,牛爱花躺在柴房自己的小床上,在月光中望著对面墙上男明星的海报。
  男明星也看著她,目光款款,唇角带笑。
  牛爱花在男明星的注视中,渐渐感到倦意袭来,合上双眼进入梦中。
  这一次的梦境如往常般奇妙,梦中青年站在洒满了阳光的绿色草坪上,身後是幢美轮美焕的白色二层洋房。
  “这里……是芮绿住的房子啊。”牛爱花满脸惊喜,提起浅绿色的绣花长裙,走向青年。
  “是啊。”青年看著她,目光款款,唇角带笑,“你看看,我带了谁来。”
  说完,他微微侧身,从他身後走出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子,穿一身粉红百折纱裙,皮肤粉嫩,头发乌黑,面容像天使一样可爱,朝牛爱花高高兴兴的叫:“妈妈!”
  “宾玲?”牛爱花迟疑了刹那,随即高兴的不知道怎麽办好,伸手把小女孩子拥入怀中,“宾玲!”
  “没错,她是你的宾玲。”青年微笑,“而这里,就是你的家。”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牛爱花笑著,抱起宾玲柔软娇嫩的小身子,在原地旋了个圈。
  在这里,她只有快乐幸福,她从未曾失去任何东西。
  “妈妈,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女孩子在她怀里娇声软语。
  牛爱花偏头想了想,笑道:“这样啊,我们来玩虫虫爬吧。”
  那是牛爱花儿时的记忆中,再美好不过的游戏。
  ……
  牛爱花的继父和秦家福站在柴房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牛爱花均匀平稳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入睡。
  “现在就动手?”青白的月光中,秦家福望向牛爱花的继父,面目带几分狰狞。
  牛爱花的继父犹豫了片刻之後,点头道:“不能在这里动手,她要是大哭大叫起来,让我女人知道就完了。放心,你知道这丫头很好骗,把她弄出去应该没问题。”
  这些天,牛爱花的继父考虑了很多,但最後还是没有办法真正动手杀人。然而那三万块钱,又实在是让他心动。
  所以他想了个折衷的办法,去把这件事告诉秦家福,但在钱的数目上有所隐瞒,只说事成後阿芬给他一万,到时候两人一人一半。
  没想到秦家福很快答应帮他杀牛爱花,但是提出要求,要三七开,秦家福七千,牛爱花的继父三千。
  牛爱花的继父假装为难的答应了秦家福,然後两人约好今夜动手。
  两个男人把门推开,轻手轻脚走进柴房。
  ……
  牛爱花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推搡自己,蓦然惊醒,睁开了眼睛。
  月光中,她看到继父和秦家福站在自己床前,两个人脸上都带著笑。
  “爱花,我们一起去玩吧。”秦家福朝她俯下身,柔声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好多好吃的……对了,我还给你买了漂亮衣服。”
  “是啊是啊,一起去玩。”继父伸手,托著牛爱花的背脊,让她从床上坐起来,再蹲在地上,替她穿好鞋。
  牛爱花刚想咧开嘴笑,却被秦家福捂住嘴,道:“小声点,这麽晚了,被妈妈发现就不能出去玩了。”
  牛爱花连连点头。
  秦家福笑著牵过她的手,道:“那麽,我们这就出去玩。”
  就这样,三人一起离开了那间小柴房。
  今夜月光明亮的带了凄惶,将大地映照成惨白,将三人的影子在身後拉的很长很长。
  四周树影摇动,风声飒飒,令人不寒而栗。
  牛爱花的继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颈,他看了身边的牛爱花和秦家福,看到两人的面孔都被月光映照成一种惨淡扭曲的白色。
  不知为何,心里升上些不祥的预感。
  然而对即将到手钱财的渴望终究战胜了一切,牛爱花的继父只迟疑了刹那,便选择将那不详的预感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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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爱花跟著继父和秦家福,来到塘边的空地上。
  “把她丢进塘里,就可以了吧。”秦家福望向继父,“她应该不会水。”
  “但是……她爸爸就是淹死在塘里,总觉得有点那啥。”继父望了一眼不远处,在月光下显现出墨绿色的塘面,脸上微微露出恐惧的神情。
  “哈哈,原来你怕鬼啊。”秦家福笑,“不敢下手的话,就站远一点。”
  说完,秦家福拽著牛爱花的胳膊,朝塘边走去。
  自从牛爱花的爸爸出事之後,牛爱花就再也没有接近过那片水塘。她对那片水塘,有了本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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