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战/王雁 梁振华

武梅微微一笑：“女人这个词很不尊重啊，不能换个好听点的词儿吗？”刘志军拉开椅子围坐在会议桌前：“女性？这个词够正式了吧。招待所的女服务员我们都查过一遍了，没发现什么问题，难道是职工家属？”庞剑却投了否定票：“只怕查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作案人完全可能已经离开招待所了。”武梅用笔点了点手上的工作记录本：“至少这是一条值得参考的线索，我们还得重新梳理一下思路。”低头一看表，“今天先到这里吧，我先走一步，去接我女儿放学。”刘志军和庞剑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放学时间，校门口人潮汹涌。武梅停好车，手里拎着个漂亮的双肩书包，和簇拥的家长们挤在一起，焦急地在学生流中张望，寻找着婷婷的身影。远远地，她看到女儿和几名女同学有说有笑地走来，不知为什么，在多少次与敌人斗智斗勇的危险前都从没胆怯过的自己，此刻，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紧张。
    眼看婷婷走近，武梅高兴地招了招手：“婷婷！”婷婷一见是母亲，却轻轻一拉同学的衣服，低声道：“走，我们走那边。”说着，快步往反方向离去。同学感到莫名其妙：“哎，那不是你妈妈么？”婷婷低着头，微微咬着嘴唇：“咱们走，不理她。”
    武梅眼见女儿背转了身，心里涌上说不出的失落与歉疚，几步赶上前去：“婷婷，婷婷！”婷婷终究无法避开母亲，气鼓鼓地站在原地，拧着头，一句话不说。武梅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还在生妈妈的气吗？昨天是妈妈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家过生日。”婷婷眼圈慢慢地红了，口气却依然硬邦邦的：“没有，我没有生气！有什么对不起的……谁说生日就不能一个人过了!”武梅双手扶着女儿的肩，柔声道：“妈妈知道婷婷委屈，妈妈错了，真的，妈妈跟你道歉。走，咱们吃顿大餐补偿去。”说着，便去牵女儿的手。
    婷婷却猛地把手从母亲手中抽了出来，武梅一怔：“怎么了？还生妈妈的气？”婷婷后退了一步：“没有。我什么也不想吃。这几天我想到爸爸那里住，你随便怎么加班都行！”武梅呆呆地看着女儿：“婷婷……”婷婷一拽迷惑不解的同学，飞快地跑了。武梅还在出神地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手里拎着的新书包，都还没有来得及被女儿看上一眼。她无奈地掏出手机，思虑再三，拨通了周旭的手机。
    周旭看了看手里崭新的双肩书包，微微叹气，摇了摇头，掏出钥匙开门。“爸，你回来了？”婷婷听到关门声，头也不回，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里的卡通。周旭把书包拎到女儿面前：“你妈妈给你的生日礼物。”婷婷把脸一别：“我不想看。”周旭不禁有些好笑：“还生气呀？别那么大气了，晚上咱们去看演出，杂技版的《天鹅湖》。”婷婷兴奋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太好了!爸，我们赶快吃饭吧。”周旭顺手把书包一搁：“等一会儿燕子来了咱们出去吃，吃完直接去剧场……”还没听完，婷婷的脸色立刻晴转阴：“那我不去了。”周旭皱了皱眉头：“婷婷，你怎么这样呢？燕子就是听说你想看，专门找的票，你可不能太没有礼貌啊。”婷婷大声道：“不去不去，我就是不想去了。”说完，啪的一声扔下遥控器，冲进卧室关了门。
密战 第二部分 第七章  罗网（5）
    周旭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这倒不能怪女儿，要让她这么快就接受燕子也不太可能，只是女儿如此倔强的脾气，要怎样才能让她好好和燕子相处呢?他走进厨房，赶紧捣腾出几个菜来，端上餐桌，又敲了敲卧室的门：“婷婷，饭在桌子上，你别等凉了再吃啊。”卧室里毫无反应，周旭看了看表，又敲敲门：“那爸爸一个人去了，看完我就马上回来。”
    婷婷躺在床上，直到听见爸爸关门的声音，才轻轻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前，又竖起耳朵悄悄听了会儿，确定爸爸已经真的出去了，才开门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婷婷忽然有些落寞，坐到餐桌前，抓起筷子，随便吃两口饭，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放下了碗。她无意地往沙发上望去，突然，一个漂亮的双肩书包跃入眼帘，她一下跳过去，抱起书包，翻来覆去地摩挲，暗暗夸赞老妈的眼光，但心里却还是有些别扭。她拉开拉链，“哇！”婷婷难以置信地从书包里摸出一件自己觊觎了很久的泳衣，轻轻一提，一张卡片掉在地上，她好奇地捡起来，卡片上是妈妈娟秀的字迹：“婷婷，希望这些迟到的礼物你能喜欢，当你背上新书包的时候，记得，你是妈妈最爱的女儿。”
    心形的卡片轻轻地摊在手掌中央，就像母亲的吻印在额头一般温柔的感觉。婷婷忽然觉得仿佛时间静止了，她入神地注视着手心里的卡片，喃喃自语，也许，连自己都没听清在说什么：“妈妈……我没生你的气……”
    蝴蝶站在22层高楼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夕阳。余晖照耀下的城市建筑，被染成淡淡的金色，天空中的云被拉成绵长柔软的絮状，舒缓流动。电脑上MSN收到新消息的提示声响了起来，蝴蝶嘴角勾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反身回到电脑前，戴上耳麦，Peter的声音再次从大洋彼岸传来：“看来我们又遇到新问题了。”
    “怎么了？”
    “刚得到线报，322所下周一会更新升级他们的防火墙。”
    “那么……”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你还有两天时间。我们如果能攻破沈小涵这道关，那么在他们更新防火墙之前，就可以抢先得到我们想要的，否则沈小涵就没用了。”
    “我明白了。”
    蝴蝶轻轻将鼠标一点，电脑屏幕立即切换成网络电话状态，一个变音软件正在运行着，他从邮件中找出沈小涵的手机号，输入，而蝴蝶低沉的男中音变成了悦耳清亮的女声――
    “您好，请问您是沈小涵先生吗？”沈小涵大咧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是，您是?”“沈先生您好，我是瑞金公司中国分公司人事部的冷芳。您发回的调查表我们已经收到了，我们主任希望能和您见见面，您看什么时间方便？”“我的时间好安排，都行！”“那明天上午11点在现代城A座的米罗咖啡厅，您看可以吗？”沈小涵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好的，没问题！”“您到了以后和我们罗主任联系，他的电话在我们发给您的邮件中有。”“是罗恩吧？好的，谢谢。”“谢谢沈先生，再见。”
    蝴蝶关闭网络电话，站起身来。窗外的天空全黑了，缤纷的霓虹又宣布着一个新的夜晚来临。
    沈小涵抬腕看了看表，10点55分，他整了整领带，从面包心语糕点店出来，走进了隔壁的米罗咖啡厅。其实他10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但是网友们总结的面试经验告诉他――赴约，尤其是和外国人见面，别迟到，也千万别到得太早，准点是最恰当的。
密战 第二部分 第七章  罗网（6）
    咖啡厅里光线很柔和，响着优雅的轻音乐。沈小涵掏出手机拨了罗恩的号，坐在角落靠窗的一名卷发中年男人站起来向他微笑着招了招手，沈小涵立即快步走了过去，礼貌地躬身问道：“您就是罗恩主任？”罗恩微笑着点头，示意沈小涵坐下。
    沈小涵有些拘谨地坐到罗恩对面，一时不知道该主动开口还是等待提问。而罗恩似乎早已对这种面试场面司空见惯，微笑着给沈小涵沏了杯茶：“我想，既然是周末，就不要去公司了，咖啡厅的气氛更适合，你觉得这样可以吗？”沈小涵连忙点头：“可以可以，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罗恩虽然长着一副亚裔面孔，但显然是在发达国家生活多年的人，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高雅贵族的绅士气息，他专注地看着沈小涵，认真道：“您的条件很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收到你发回的调查表后，很希望您能成为瑞金的一员。”沈小涵简直是受宠若惊：“非常感谢。”罗恩又继续道：“瑞金在中国的知名度还不大，但在国外，不夸张地说，绝对是很多人向往的大公司。”沈小涵连连点头，尽量使自己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我对贵公司早有耳闻，也希望自己能有机会荣幸加入贵公司。”罗恩满意地一笑：“我们看重的是创意和能力。相比之下，学历倒不一定是排在首位的。因此，我们有一套自己的方式来考核应聘者，希望你有心理准备。”沈小涵的口吻洋溢着浓浓的自信：“没问题。我欢迎考核。说实话，之前我也去过一些比较大的公司面试，但是都让我很失望，基本都是先用学历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了。”
    罗恩听得很认真，点了点头，很是认同沈小涵的观点：“瑞金公司的这种考核是由专家根据我们对人才的要求量身设计的，已经用了很多年，帮我们找到了很多具有潜力的人才。只要你有能力，我们就有信心。”沈小涵忽然脑筋一转，问道：“那考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表吗？”罗恩颔首一笑，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是的，沈先生很聪明。调查表是考核的第一个部分，今天这是第一次面试，目的是对应聘者有一些初步的了解。通过的人将会接受一次对专业能力的考核……”沈小涵有些等不及了，跃跃欲试：“现在就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