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战/王雁 梁振华

    罗恩轻轻笑了笑，拿出一份问卷，递到沈小涵面前：“这是国际上最有名的人力资源专家设计的问卷，主要是对一些性格方面的东西进行摸底。”沈小涵接过问卷，迫不及待地填写了起来。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了，沈小涵咂了咂嘴，满嘴还是中午和罗恩一起吃的意大利面的味道，看来这个罗恩主任是个很随和的人，跟自己挺聊得来的，这次的工作应该有七八成把握了。
    沈小涵吃过晚饭，就关上卧室的门，守在电脑前，打开邮箱，一边随便浏览网页，等着罗恩的邮件通知。8点刚过，一个新邮件出现在屏幕上，沈小涵仔细读着邮件：“尊敬的沈先生，祝贺您通过了我们的第一次面试，请在阅读此邮件九十分钟内，将下列题目的答案发至公司邮箱，过时无效。”他拍了一下大腿：“还真够严格的，九十分钟！”他下意识地一看时间，赶紧读题――
    “1、列出三种不易破解的密码设计理念；2、举例说明你创建网络防火墙的设计构思。”沈小涵长长地松了口气，这种题，实在是小菜一碟，看来今天果然是福星临门了，他立即在邮件上解答起来……
密战 第二部分 第七章  罗网（7）
    房间里灯光柔和。蝴蝶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沈小涵上午回答的问卷，似笑非笑，看来这个322所老保密的儿子，并没有继承他父亲沈伟国的警惕和防范意识，而且，对自己假扮的“罗恩主任”还颇有好感，问卷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和毫不掩饰的答案，也充分证明着沈小涵率直单纯的性格。电脑屏幕上大大的时钟显示为21：30，蝴蝶胸有成竹地点开邮箱，果然，沈小涵的答卷已经在半小时前就发来了，他套上耳麦，低声对一直守候在线的Peter报告道：“已经到手了。”
    耳机里传来的Peter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平静，甚至带着几丝难得的兴奋与满意：“很好。我现在就给H，今天晚上也许就能攻破他们。”
    大洋彼岸还是阳光灿烂的日间，Peter站在黑客H身后，看了看表：“能进行吗？”H得意地甩了甩金色的头发：“那当然。那份问卷就是为了套出他设计防火墙的思路，只有几种，马上就可以试出来。”
    半小时后，H敲了敲键盘：“OK。已经绕过防火墙，登入主服务器了。”Peter微笑着点头：“那就去取我们想要的吧。”H继续操作了片刻，却忽然停住了手，Peter一愣，凑上前：“怎么回事？”H望着屏幕，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不行，进不了内部数据库，还需要另一套密码。那小子答卷上的信息还不足以破解。”
    Peter沉吟了一会儿，对H道：“你马上再联系蝴蝶，我有话跟他说。”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大上午了，沈小涵迷迷瞪瞪地起床，走进客厅，见妈妈正在拖地板，大周末的爸爸也不见人影，嘟哝了两句：“妈，我爸呢？又去单位了？”田翠娥弯着腰头也不抬地忙着：“可不是。一大早就去了，昨晚好像接了个什么罗教授的电话呢。”沈小涵微微有些扫兴，本想终于可以在老爸面前炫耀炫耀，瑞金公司的OFFER十拿九稳了，也堵堵老爸的嘴。他洗漱完毕，抓起手机打给了杨登：“在哪儿呢？出来玩儿呗！”
    周围的音乐震耳欲聋，游戏城里年轻人个个都像装了劲霸电池的敲鼓玩具兔，发泄不完的精力，又蹦又跳，又喊又叫，歇斯底里。沈小涵和杨登玩了一阵模拟赛车，不太过瘾，还是抢到了模拟射击的VR特警游戏，端起激光枪对着屏幕上的敌人一番扫射。沈小涵砰地击毙一个敌人，就势摆了个耍酷的造型，一面盯着屏幕，一面对杨登忍不住大吹起来：“我昨天去面试了家够牛的公司，瑞金，听说过没？刚进中国，在美国可有名气呢。这次要成功了，保准让我爸闭嘴！”杨登一枪打倒迎面冲上来的匪徒，不以为然地道：“有多牛？我看说不定是他们自己吹的呢？”沈小涵摇摇头，一脸坏笑：“你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啊？告诉你，就人家那面试，都是好几道槛儿，而且才不像我们国内这些狗屁企业，就知道看学历，人家那才真叫做慧眼识英雄，都用的专业问题考的！”杨登来了兴趣：“是吗？都考了些啥？说说看，看看我能不能做？”沈小涵一耸肩：“我哪儿记得住那么多啊？哦……想起来两个，一个是让你谈谈防火墙的构思，一个是让举出三种以上的密码设计方式，瞧瞧，这是学历高就一定会做的吗？”杨登点点头：“那倒是――小心！”话音未落，两人眼明手快地同时击毙一个侧面攻来的敌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密战 第二部分 第七章  罗网（8）
    “不过啊，小涵――”杨登用肘撞了撞身边的战友，“找工作呢，你还是多少得留个心眼儿，不能人家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没准儿那是套你呢！”沈小涵有些半信半疑，目光忍不住离开了屏幕上的战场，转到杨登身上：“是么？”杨登撇撇嘴：“我妈说，我表叔家的孩子就赶上过这么一回，人家说是招聘，实际就是为了要你的创意，等东西一拿到手立刻就不理你了。”沈小涵听得脊背发凉，握着枪的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真的？”杨登接连两枪干掉两名欺近身前的敌人：“那是――哎！别走神儿啊，快快！BOSS出来了！”沈小涵浑身一激灵，立即重新进入战斗状态，和杨登一起并肩作战，所向披靡，心里却悄悄系了个疙瘩，对瑞金公司和罗恩主任忽然有了一些不信任，他想，回家还真得查查……
    “沈书记！”网管小梁走到组织技术人员更换防火墙的沈伟国身边，悄悄附耳说了几句话。沈伟国心头一惊，不动声色，示意了一下，小梁会意地往门外走去，沈伟国也跟了出去。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我们所的网好像被人攻击了，您看，这是昨晚的记录，这都是非法登录，可奇怪的是，我们网关这儿一点儿提示都没有，他们居然绕过了防火墙！”
    沈伟国有些慌，昨晚罗振华给他打电话说谷雨生拉肚子了，这两天估计赶不完进度，本来决定周一换防火墙就是为了等这进度，既然等不了了，不如先换了踏实，所以他才今天一早就组织人手开始工作，没想到，竟然……他越想越怕：“你慢点儿说，我对网络的事不在行，你是怎么发现的？”
    “您看，这是电脑日志，上面记录的是电脑上有过的所有活动。现在从这上就能看到，昨晚星期六23点47分，有过一次从国外的IP地址进行的登录，潜入了我们的内网……”
    “国外？”
    “但是怎么没见报警呢？一般情况，有这种不明身份的IP来访问我们内网的数据库时，咱们的防火墙是要报警的！”
    “对对！可这回人家绕过了防火墙，所以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绝对是高手干的，要不就是……我们内部的人。”
    沈伟国一个手势，止住了小梁说话，他目光深邃地往机房里忙碌的人们望了一眼：“好的，我知道了，你谁也别说，我会处理的。”
    会议室的门紧闭着，灯也没开，外面经过的人绝对不知道里面会有人在开秘密会议。屋里的四人都神色凝重。庞剑拿着沈伟国悄悄打印出来的电脑日志看来看去，难得地皱着眉头：“322所的网络虽然有漏洞，但从这日志上看，对方简直好像是回家一样，对这里的设置非常熟悉――这可不光是水平的问题。”刘志军的话有些沉重：“看来他们应该是拿到了关键部位的信息。”沈伟国心头异常紧张：“那就是说我们的人把信息给漏了？”刘志军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但也不排除被人窃取了。您知道都有谁在管网关的密码吗？”沈伟国想了想：“除了刚才你们看到的小梁，还有一个临时过来帮忙的刘峰，他是来顶替小涵的空缺的。”庞剑紧接着道：“那就是说，包括小涵在内，一共有三个人知道？”
    三个人忽然沉默了，沈伟国脸色非常难看，不由地望向一旁沉思的武梅。武梅却不发话。现在所有的疑问都集中在自己这里了，无论如何是逃避不过去的，沈伟国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我同意大家的分析，应该是有人把网络设置的信息透露了出去。掌握这些信息的只有三个人。我刚才问了小梁，防火墙和数据库里的单项密码是他和小涵共同设计的。而且之前，密码本一直是由小涵保管的……”
密战 第二部分 第七章  罗网（9）
    刘志军和庞剑互望了一眼，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沈伟国自己继续说下去：“总之，现在小涵有嫌疑，这是事实了。大家放心，我……我绝不会包庇自己的孩子，如果他真有问题，我会按照规定回避，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刘志军低头看着地面，没吱声。庞剑实在不忍心看着沈伟国伤心哽咽的样子，连忙安慰道：“沈书记，我跟小涵也接触过几次，他虽然是有点儿贪玩儿，但人还是很正派的。而且我觉得甚至可以排除小涵主动泄密的可能。”
    沈伟国猛地一怔，表情忧喜参半：“真的？”冷不防一直没说话的武梅低低地问了句：“小庞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