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松传

第39章


这份文件是解 
释美国的目标,为了达到这些目标的战略以及这些目标与美国总的外交政策 的关系。此外,还有在每个国家的谈话要点,其中讨论可能会提出的问题, 
还有关于他要会见的领袖的传记材料。为了尊重总统的癖好,谈话要点设法 把每一次会见尽可能变成一次按计划进行的会见。它们分成许多问题,这些 
问题是领导人可能提出来的,以及建议如何回答这些问题,同时还提醒要避 免哪些敏感的问题。
与任何生人的会见使尼克松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紧张。他害怕突然发生的 意外问题,某一个不是意料中的话题,或者是他没有准备应付的论点,而这 
种论点一经提出,就可能使他显得不像他的自我形象所要求的那样掌握着形 势。因此,他坚持要有这样一些汇报文件,极其详尽地设想谈话的可能进程。 
但是,因为尼克松不愿意承认他需要指导,因此他给自己规定了一条非同寻 常的纪律,要把这些备忘录的内容都记下来。并且为了表示他记得多么清楚, 
同时也是为了耍一些他自己非常得意的小花样,他就像滑冰一样,敢于滑到 人家告诉他去不得的地方的边缘。有时,他表演一些惊险的镜头,他的顾问 
们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但是他却决不会从悬岩上掉下去。
在“空军一号”赴欧途中,总统除了要谙记这些逐点分析外,还忙着读 一篇关于戴高乐的长文。这篇文章是参照基辛格写的一本关于北大西洋公约
组织联盟的书《同床异梦》改写的。 尼克松逗留的第一站是布鲁塞尔。尼克松在那里对北大西洋公约理事会
所说的话,为这次访问定了调子。他说,“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工作,不是为 了礼节;为了征询意见,不是为了坚持意见;为了协商,不是为了说服别人; 
为了倾听和学习,并揭开我所希望的经常交换意见和看法的新篇章。”
从技术上说,访问布鲁塞尔是为了访问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总部。但是, 比利时方面要来安排这天晚上的活动,所以,汽车把尼克松一行送到了市中 
心的巍峨的皇宫。博杜安国王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告退了,剩下总统和比 利时首相加斯东·伊斯更斯、外交大臣皮埃尔·阿麦尔、国务卿罗杰斯和基 
辛格。比利时方面对基辛格的在场感到迷惑不解,他们的礼宾条例没有接待 总统助理的规定。基辛格的出席还打乱了外交官心目中十分重视的人数上的 
精确对等。因为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摆脱基辛格,所以,他们在自己方 面又加上了首相办公室的一个成员。
访问的所有领导人都把建立和尼克松的密切的个人关系——也许更重要 的是,让人看到是在这样做——当作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比利时的部长们也 
不例外。在那时或以后,无论尼克松在美国可能引起怎样的憎恶,然而在欧 洲,同美国总统的友谊被认为是一笔政治上的资产。而且,当尼克松还没有 
当总统时,会见过他的人对他的看法是好的,特别是他对世界问题的知识。 这种对他在外交政策方面的能力的尊敬,在他任职期间与日俱增了。
比利时领袖们关心的是国际关系的缓和。像大多数欧洲领导人一样,他 们也认为尼克松有冷战战士的声誉,对他很不放心。他们显然认为,他们需 
要力陈一下缓和紧张局势的好处。他们说,苏联由于人民希望得到消费品并 且害怕中国,是需要缓和的。比利时方面还断言,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有强大 
的防御力量,是缓和的先决条件。但是,他们也表明,要欧洲增加防务努力 几乎是不可能的。本质上,他们是要求美国继续大量驻军欧洲。他们还机智 
地暗示了越南战争给欧洲各国政府带来的国内问题。
这种正式的交换意见是尼克松的拿手。他安静地解释了他要实现一个和 平新时代的决心;他同意和平,但只能建立在西方实力的基础上。他强调他 
对大西洋团结的诚意,和他决心在作出重大倡议以前,先向盟国征求意见。 第二站是英国,尼克松受到英国政府的热烈欢迎。因此,精神焕发。他 
喜欢古老的仪式。他上台不久,对于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都感到非常新奇。乘 坐“空军一号”在外国的领土上着陆,受到一位国王、后来又是一位首相的 
欢迎,检阅仪仗队,访问契克斯——所有这些都是他年轻时的美梦的顶点, 是身居要职的理想,对于来自加利福尼亚一个小城镇里的一个多少有点愤懑 
的穷青年来说,这一切都似乎是不可能达到的。这一切使得尼克松表现了一 种近乎自发的欢欣。很少看到他这样情不自禁地快活过。虽然这一天的讨论 
没有解决什么重大问题,尼克松还是喜欢既不会发生对抗局面、又不纠缠细 节的哲学性的对话。尼克松拼命希望听到人家说他干得多么好。就像他后来 
在其他许多场合所做的一样,一再要基辛格复述他在这一天的各项活动中所 起的特殊作用。那时他已经上床,就像在神经紧张时偶尔发生的情况一样, 
他开始说不清楚话了,或者是费了极大的劲才把话说清楚。给他鼓气是容易 的。这一天,虽然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挑战,他的行为举止都表现了他的尊
严和才干。
第二天,在唐宁街 10 号(首相的官邸和办公的地方),威尔逊为尼克松
举行了一次小型宴会,席间发生的事情显示了尼克松这个人身上鲜为人知的 一个方面。在 1968 年春天,哈罗德·威尔逊犯了一个非常大的判断性的错误, 
他估计民主党会在选举中取胜,因而任命休伯特·汉弗菜的老朋友、约翰·弗 里曼为英国驻华盛顿大使。这可能成为一个近乎灾难性的决定。弗里曼属于 
工党左翼,曾经当过劳工大臣。他在政府向人民索取保健费问题上曾与政府 发生争吵而辞职。其后,他又当过电视记者,当过左翼《新政治家》周刊的 
主编以及英国驻印度高级专员而颇负声誉。在当《新政治家》主编时,弗里 曼曾为尼克松在加利福尼亚州竞选失败而庆贺,他祝贺美国人除掉了“一个 
毫无原则、只愿意为了迪克·尼克松的事业不惜牺牲任何东西”的人。弗里 曼被任命 7 个月后,尼克松竞选总统获胜了。威尔逊对他这个别扭的任命毫 
无办法。威尔逊拒绝更换大使,这是他的优点,但尼克松大发脾气。从尼克 松政府开始工作之日起,他就发誓不和弗里曼打任何交道。艾森豪威尔将军 
也支持他。艾森豪威尔 1 月份对尼克松说,弗里曼的任命不仅是对尼克松个 人的侮辱,而且是对美国总统的侮辱。但是,要美国宣布一位英国大使为不 
受欢迎的人,这是难以设想的事,所以除了在弗里曼的大使任期内尽量给他 制造困难和别扭外,尼克松似乎也别无他法。毫无疑问,尼克松只能够做到 
这一点的。尼克松的先遣人员要求威尔逊从在唐宁街 10 号为总统举行的宴会 客人名单上除掉弗里曼的名字,但遭威尔逊勇敢地拒绝,大家都怀着惶恐的 
心情去赴晚宴。
但是,尼克松是可以出奇制胜的。在宴会快结束时,他起立祝酒。尼克 松看着坐在桌子正对面的弗里曼说:“有些人说,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尼克松。 
他们想知道是否有一个新的弗里曼。我倒愿意把那些都看作是过去了的事 情。毕竟他是新的外交官,我是新的政治家,我们都想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来 争取世界和平。”
这番话产生了电一般的影响。威尔逊说这个祝酒辞是他在唐宁街 10 号听 到的最优美的祝酒辞。他在他的菜单上给尼克松写了一个条子:“你不能保 
证一生下来就是一位勋爵。但是,生来就是一位君子却是可能的,你已经证 明了这一点。”通常沉着冷静的弗里曼,这时都感动得快流下泪来。这样后 
来就产生了一个证明——惊人成功的驻华盛顿使团。
尼克松和戴高乐一系列会谈,不论从尼克松个人来说或者从实质上说, 都是这次旅行的高潮。当“空军一号”座机在奥利机场向终点滑行时,戴高 
乐站在舷梯旁,没有穿大衣,欢迎尼克松,尽管室外气温刚刚高于零度,但 尼克松还是立即脱掉了大衣。握手的时候,戴高乐用英语向尼克松表示欢迎
——这在他说来实际是一种破例的亲切姿态。 当天下午他们在爱丽舍宫单独会谈,讨论的第一个话题是苏联。 
戴高乐说,对战后的欧洲来讲,最重大的生活现实是苏联的威胁,但是
他认为苏联人已经全神贯注于对付中国。他说,“他们正在从可能与中国发 生冲突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并且他们知道自己不能同时与西方作战。因而, 
我认为他们最后可能选择一种与西方和解的政策。”他觉得,不管俄国人当 前对缓和的倾向如何,由于他们对德国军队历来怀有戒心,他们希望缓和的 倾向只会增强。
“就西方来说,”戴高乐继续说道,“我们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除 非你准备打仗或者把柏林墙推倒,别无其他合意的政策。促进缓和是明智的: 
如果你还没有做好打仗的准备,那就只有同对方言归于好。”
“如果俄国人开始采取行动,”尼克松问道,“你认为他们相信美国会 用战略武器作出反应吗?欧洲人是否相信我们会以大量常规地面部队来回击 
苏联人的袭击或袭击的威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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