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松传

第61章


尼克松通过在西贡的邦克告诉阮文绍说,协定已经不能再改动了,将于
1 月 23 日由基辛格草签。
1 月 20 日:尼克松宣誓连任美国总统。他说,越南战争“行将结束”。
1 月 21 日:白宫摄影师鲍勃·努森接到通知,要他第二天去巴黎拍摄草 签仪式。与此同时,白宫官员奉命动手汇集协定全文的各种文本,供本周晚 
些时候分发记者。
1 月 22 日:基辛格回到巴黎。据宣布,他同黎德寿的会晤将在美琪饭店 举行。1968 年 5 月以来的半公开谈判就是在这里举行的。这是两人第一次在 
中立场地会晤。在美琪饭店一连谈了四年的四方会谈,已在 1 月 18 日结束。
1 月 23 日:基辛格和黎德寿在最后一次长达四小时的会谈中解决了最后 几个具体问题。接着,他们在中午 12 点半,草签了《关于在越南结束战争、 
恢复和平的协定》。美国历时最长、引起最严重的国内分裂的这场战争总算 非正式地结束了。基辛格和黎德寿面带笑容从美琪饭店走出来。这一天是典 
型的巴黎冬季的阴天。两人一次又一次热烈握手,让每个摄影记者都能从各 种不同的好角度照相。双方代表团的全体成员也都相互握手。双方的首席代 
表都没有发表正式声明。当晚,尼克松向全国发表电视讲话,他向美国人民 介绍了协定的某些具体内容,并说:“诸位听众??由于你们对我们坚持要 
取得体面的和平予以坚决支持,才使体面的和平得以实现。”
“只有任何一方都不谋求达到自己的全部要求,持久和平才能实现;诚 然,稳定取决于有关各方相对的满意,也就是相对的不满意。这一点始终是 明确的。”
尼克松把战俘要回来了;黎德寿终于使美国撤军了;阮文绍得以保持政 权;临时革命政府在南赵取得一定程度的合法政治地位。人人都有所收获, 
但谁都没有得到一切。
1 月 27 日,罗杰斯代表美国在巴黎正式签署了越南和平协定。采访白宫 新闻多年的合众国际社女记者海伦·托马斯想打听,罗杰斯在巴黎落笔签字 
的那一刻,基辛格在搞什么。由于时差,巴黎时间上午 11 点是华盛顿时间清 晨 6 点。基辛格通过新闻发布单位作了回答。回答是“在搞爱情,不是搞战 
争。”
第十四章 谈判与威慑
1972 年 5 月 20 日,星期六,“空军一号”离开华盛顿,途经奥地利的 萨尔茨堡前往莫斯科。起飞以后,基辛格到尼克松的机舱来兴高采烈地说:
“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次外交成就!三个垦期以前,谁都预言这次 首脑会议要取消,可是今天我们却在赴会的路上。”
5 月 22 日这一天,莫斯科整天都沐浴在春天淡淡的阳光里,教堂的葱头 形圆顶在晴空里闪闪发亮。下午 4 点,总统那架发出蓝白光泽的喷气机在伏 
努科沃机场着陆滑入贵宾停机坪时,太阳已躲入低沉的云雾。俄国农民称之 为“蘑菇雨”的那种绵绵细雨开始下起来了。然后,突然雨过天晴,阳光普 
照,正好赶上为俄国人简朴的欢迎仪式涂上了一点色彩。
苏联主席尼古拉·波德戈尔内和总理阿列克谢·柯西金,率领一队苏联 高级官员到机场欢迎尼克松总统。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惹人注意地没有出 
场。外交使团在鹄立恭候,人们注意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没有来。莫斯 科卫戍部队的一队仪仗队整队肃立,很有精神。一大群新闻记者和摄影记者 
爬上临时搭的平台拍摄场面,把北京和莫斯科的欢迎情况进行对比。波德戈 尔内和柯西金向“空军一号”座机走去,机门一开,尼克松总统和夫人出现 
在机舱门口。望远镜头摄入了波德戈尔内和尼克松握手、检阅仪仗队和奏国 歌的场面。当休伯特·汉弗莱和乔治·麦戈文正在加利福尼亚预选中争夺选 
票时,他们的共和党对手却在隆重地进行国事访问,把眼光放在全国选民身 上。
多勃雷宁同基辛格热烈握手表示欢迎,就像一个得意的剧场经理欢迎同 行一样。他们悄悄说些打趣话,然后哈哈大笑。基辛格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 囊的公事皮包。
从伏努科沃机场到克里姆林宫的路上,一长串汽车,至少有 50 辆。尼克 松、波德戈尔内和柯西金乘坐一辆车身很长的黑色吉尔牌轿车(相当于美国 
林肯牌的苏联轿车)飞驰,一路只见一丛丛的白哗树,看不到尽头的一排排 式样千篇一律的新住宅。车队到了莫斯科城郊后开始进入列宁大街。这是一 
条有八条车道宽的林荫大道,两旁排列着大约 10 万名表情呆板的俄国人,有 好几哩长。少数人挥手致意,很多人拿着纸制的两国小国旗,但大多数只是 
瞪大眼睛瞧着。这很不像俄国人的表现;很怪,他们平日的亲美感情似乎受 到了抑制。
列宁大街早已禁止其他车辆通行。总统乘坐的吉尔牌轿车以 55 哩的时速 飞快奔驰。不到 20 分钟,锯齿状的红墙、金色圆顶的教堂和黄绿相映的克里 
姆林宫一一映入眼帘。车队驶过莫斯科河大桥,通过鲍罗维茨基大门进入了 克里姆林宫,这里有 70 英亩地,山坡上这时正开遍五月的紫丁香。
尼克松、基辛格和几名心腹被接进克里姆林宫围墙内的华丽寓所。罗杰 斯则被送到离克里姆林宫只有 5 分钟走路距离的新建的俄罗斯饭店。不到几 
分钟,电话响了,邀请总统到勃列日涅夫总书记办公室去,礼宾规格显然同 北京一样,只是这次最高级领导的召见没有使人感到意外罢了。基辛格和多 
勃雷宁事前已作了仔细安排。基辛格未被邀请参加尼克松和勃列日涅夫在克 里姆林宫举行的首次两小时会晤,不过已向总统很好地介绍了这位苏联领导 人的作风。
勃列日涅夫的办公室就是 13 年前尼克松第一次会见赫鲁晓夫的那个房 间。同赫鲁晓夫一样,勃列日涅夫看上去和他的照片一模一样:脸部最突出
的是那双浓眉,嘴角露出一副呆板的、带几分警惕的微笑。13 年前尼克松和 他并肩站在美国展览会的那间厨房里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作 
为各自国家的领袖在一起举行首脑会议。
他们握手后站着聊天,这时有人端来了茶。勃列日涅夫把尼克松让到屋 子一边的一张长桌跟前,两人隔着桌子相对坐下,苏方的译员维克托·苏霍 
德列夫坐在桌子的一头。有人曾经表示关心,认为尼克松应该带一名国务院 的翻译在场。但是尼克松知道苏霍德列夫是位高明的语言学家,英语讲得和 
俄语一样好,并且尼克松觉得,如果只有另一个人在场,勃列日涅夫说起话 来也许会随便一些。
勃列日涅夫的语气友善,但用的字眼很直率。他说,他必须首先告诉尼 克松,在美国最近在越南采取行动以后,他如期举行这次首脑会议可很不容 
易。只是完全由于改善苏美关系和两国间就某些重大问题达成协议十分重 要,才有这种可能。
在作了这番几乎必不可少的表白以后,他明显地热情起来,开始谈到发 展他和尼克松之间个人关系的必要性和好处。他说,苏联人民铭记着富兰克 
林·罗斯福的名字,因为他是 1934 年给予苏联以外交承认的第一位美国总 统,并且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反希特勒同盟的领导人。
尼克松说,我曾经研究过斯大林与罗斯福之间以及斯大林与邱吉尔之间 关系的历史,发现战争期间下级之间的分歧往往由于在最高一级达成协议而 
得到解决。“我希望和总书记建立的就是这样一种关系。”
勃列日涅夫爽朗地回答说:“我当然非常高兴,我这方面是完全准备这 样做的。”
“如果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那些官僚去决定,我们就永远不会有什 么进展了。”尼克松说。
“他们只会把我们埋在纸堆里!”勃列日涅夫开心地大笑,把掌心往桌 面拍了一下。这个开端看来还不错。
勃列日涅夫 4 月间同基辛格会面时,显得很紧张,老是抚弄着他的烟嘴; 但是这次同尼克松在一起,他却显得自在多了,信心十足,态度灵活。他自 
以为穿着出众,仪表不凡。有一次他对一位来访的西方高级人士说:“你看, 有人说我的眉毛粗,我的眉毛粗吗?”这是一个故作姿态的问题,实际上他 
已经开始修剪眉毛了。他对另一位来宾说:“有人说我残酷。我残酷吗?” 自从1968年8月俄国的坦克和军队把捷克斯洛伐克杜布切克的自由化政权摧 
毁以来,勃列日涅夫对西方漫画家把他画成有两根大棒似的粗眉毛的无赖形 象,十分敏感。当他同西欧和美国的显贵谈话时,似乎特别留意自己的外表。 
他访法期间,好像一直在梳理他的头发;在美国总统尼克松访问俄国期间, 他好像一直在他的老式西装上弹来弹去,弹那并不存在的灰尘。他希望把他 
看成是一位认真严肃的和平缔造者,一位受本国人民尊重的领袖。他几乎好 像是在对蓬皮杜和尼克松说,他们三个人属于一个不准外人参加的高级俱乐 
部。据说他曾面有愠色地说:“像我这样一个有着欧洲头脑的人,简直无法 理解中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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