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松传

第81章


我并没有从社会生活中消失了,并没有在圣克利门蒂过着悠闲的生活, 只是听听大海的波涛声,打打高尔夫球等等。”接着又说,要那样做是很容 
易的,实际上许多人都是这么做的,但对他来说,他不能这样选择。“要是 我那么做的话,不出一年我的精神和肉体就会死去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一 
下,然后他的话音沉重起来,充满了感情。“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谈 论那些影响世界局势的大问题。我不准备紧紧地闭上自己的嘴,对政治事务 
不闻不问,我要为人类的和平与自由发表的自己的见解和看法。”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尼克松静静地站立台上,合了双眼, 一动也不动。
从英国回来后,尼克松发现记者们还是像以往那样等候着他。然而记者 提的问题跟以前的不同了,同时尼克松回答的方式也不己 397 同了。现在, 
记者们已不再追问他过去干了些什么,而是在问他在做些什么了,而回答这 类问题对尼克松来说真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在尼克松下榻的纽约市最豪华 
的华尔道夫饭店。当曾做过他的政治助手并且为多家报纸撰稿的专栏作家尼 克·蒂迈施打来电话时,他立刻对蒂迈施发出了邀请。
相见以后,蒂迈施十分惊奇于尼克松的变化。他上次见到尼克松时,正 当尼克松辞职之后没几个月之际。当时的前总统看上去筋疲力尽,精神压抑, 
全无当年敢做敢为的劲儿了。而现在的尼克松,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滔滔 不绝谈论着国际事务,谈论着卡特,谈论着自己,这最后一点对他来说,实 属罕见。
“一个人被人打败并不意味着他从此就完蛋了”,尼克松说,“当然, 如果他认输并退出的话,那么,他是完蛋了。然而我的哲学是——不管你被 
打倒在地多少次,你都要从地上爬起来。即使你血流满面,遍体鳞伤,倘若 你还想活下去的话,你就站起来继续搏斗。如果你还有所信仰、有所追求, 
如果在生活和事业中还有什么值得你为之拼搏的话,那么对你来说最大的考 验不是你风顺之时,而是你遭受挫折,身处逆境之际。再说一遍,当你被人 
打倒在地时,你必须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奋击。”
尼克松握着拳头在蒂迈施面前虚晃了一下,然后说:“站起来,重新开 始战斗!”
1978 年 1 月 29 日,卡特总统设宴招待第一次到美的中国领导人邓小平, 特意邀请尼克松参加。
当尼克松与邓小平第一次见面时,两人用力地握着手。第二天上午,两 人又进行了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私下会谈,人们已知尼克松将再次访问中国。
1979 年 9 月 12 日,尼克松在埃迪·考克斯、布伦南以及特工人员分遣 队的陪同下,启程前往中国进行第三次访问。这次访问的时间不长,总共尚 
不满一周时间;北京机场上的欢迎仪式也没有前两次那么隆重热烈。此外, 除了到附近的炼油厂参观以外,其他的观光活动似乎都免了。尼克松告诉记 
者,这是一次工作访问,他来北京是与华国锋和邓小平讨论政治事务的。然
而中国方面还是设法为他举行了两次宴会,不过引人注目的是,美国的官员
——包括驻华大使伦纳德·伍德科克,没有出席。尼克松在北京期间,他的 照片占据了当地报纸的第一版版面。尼克松在人民大会堂被盛宴招待时,中 
国的一位发言人微笑着说:“有一句中国的成语很适于今天的场合:饮水不 忘挖井人。”接着他把目光转向尼克松又说道:“我们不会忘记老朋友的。” 
就在尼克松被盛情款待于北京之时,他的夫人正在家中监督家具财物的 打包装箱工作。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尼克松积累起非常可观的一大堆财物。 
仅就家具一项而言,其数量之多不仅足以布置他们在纽约的新居,而且足以 布置戴维和朱莉在宾夕法尼亚州的那所大房子,即使这样剩下的家具还会有 满满的 6 
房子。此外,还有各国领导人送给他的数十件精美礼品,以及两百 多瓶珍贵的名酒和香槟,其中包括苏联领导人列尼奥·勃列日涅夫送给他的 一箱 12 
瓶酒中剩下的 8 瓶,这些酒都贮藏在地窖里。所有这些财物要合起来
估价保险的话,可值 33.5 万美元。
打包装箱的工作从 1979 年秋天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 1980 年 1 月才告 完毕。1980 年 2 月 9 
日,尼克松夫妇乘飞机从洛杉矶飞往迈阿密——按照原 先安排的计划,他们要在那儿同雷博左一起度上几天假,然后再会纽约。在 
飞机的货舱里,有一样东西令人注目地不见了。那就是在离开圣克利门蒂之 前被尼克松送人的高尔夫球棍,因为按照他今后的生活计划,他不会再有什 
么时间来打高尔夫球了。
搬到纽约以后,尼克松更加活跃,但对于“水门事件”,更不愿意提起。 有一天,尼克松又在他二楼的书房里招待了一位名叫玛乔里·达克尔斯的杂 
志记者,此人以前是一名修女。
“您喝点咖啡吗?”尼克松问。他不自然地微笑着,似乎是因为和一名 有魅力的年轻妇女单独在一起而感到不大自在。“佣人回家了,我来煮点咖 啡。”
尼克松走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他又回到了书房,但是其紧张的情绪并 没有放松下来,看得出他出去一会儿以稳情绪并没有放松下来,这回没有奏 
效,他还是显得紧张而且不自然。只是在迈克尔斯开始问起外交事务方面的 问题时,尼克松的紧张情绪才慢慢地消失了。当尼克松谈起国际局势时,他 
的表情自然了,讲起话来也不再吞吞吐吐了,他表述得清楚流畅,有条有理。 滔滔不绝他讲了 30 来分钟后,这位前总统的神色突然紧张起来。
“咖啡!”他叫道,“我忘记添水了!”随即他又笑了,“你看我昏头 不昏头?”
从厨房出来后,尼克松又继续说下去。他认为,中国是至关重要的。“如 果它再次和苏联结成联盟,那就意味着我们输掉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当然, 
美国不应该忘记那些小国家。他说,自他离开白宫后,“安哥拉,埃塞俄比 亚,阿富汗,南也门,莫桑比克,老挝,柬埔寨,南越等等一系列小国,不 
是处于苏联人的直接控制之下,就是处于苏联人的间接控制之下。而与此同 时的美国又干了些什么呢?它放弃了 B 一 1 型轰炸机的生产计划,推迟了巡 
航导弹的生产,关闭了民兵Ⅲ式导弹生产线,还停止了制造中子弹。”尼克 松把椅子朝迈克尔斯挪了挪后总结说,有时是需要世界的领袖人物“以奸诈 
对奸诈,以残暴对残暴”的。
一个多小时悄悄地过去了,去商店买东西的尼克松夫人和朱莉也快回来 了。明明到了该走的时间,可迈克尔斯还在犹豫着。她曾答应过不问尼克松
关于“水门事件”的,还曾保证过不问他是如何挺过来的;可是现在,尼克 松坐得离她那么近,他又显得那么轻松,很明显这个机会十分难得。于是, 
迈克尔斯的问题脱口而出:您是怎样挺过来的?为什么您没有垮掉?
就像被挨了一巴掌,尼克松的身子向后一缩。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起步 来。当他回转身看着迈克尔斯时,他的脸已涨得通红。迈克尔斯担心他是否 
会大叫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尼克松嘶哑着嗓门低声他说话了,“生活并不 仅仅意味着轻松愉快。对人们来说,处于社会的顶层,或处于社会的底层都 
不是件快事。我想我可能是个宿命论者,”他停了一下,在寻找着恰当的字 眼,“我认为,你必须要有历史的眼光,因为只有借助于这种眼光你才从这 
些事情中摆脱出来??生活中的危机是一个接一个的,有些人无法正确地处 理好这些危机,他们作出了不同的回答。有的开始酗酒,有的开始吸毒,还 
有的则垮掉了。总而言之,他们的精神崩溃了??然而,一旦一个人意识到 他在生活中负有一定的使命,而且这项使命不付出许多的艰难困苦是无法完 
成的;更重要的是,他已下定决心,即使他最终得到的报偿抵消不了他所付 出的艰辛,他也义无反顾——假如你从历史的角度认为这样的情况是经常发 
生的话,那么,不管你遭受多大的挫折,你都能顽强地挺过来。”
尼克松停止了踱步,他低着头看着迈克尔斯。“在我的一生中我已几经 沉浮。每次竞选都是一场战斗——在每次战斗中你被别人用不正当的手段击 
败时,就意味着你已准备好了下一次的战斗。你很清楚在战斗中可能会流很 多的血——包括你的血——但是你还得活着,为了将来某一天的战斗你必须 
活着。”说到这儿他又停了一下,然后轻轻他说,“要在烈火中锤炼,百炼 成钢。”
迈克尔斯的采访报道后没几天就收到了尼克松的一封感谢函,他对她客 观公正的报道表示谢意。在感谢函的下面尼克松又加了句:“现在要准备躲 避。”
但是,记者是无法躲避的。既然理查德·尼克松再次变成了新闻人物, 那么对新闻人物就不能不加以报导。新闻界对尼克松的报导就像是他在竞选 
政府公职一般。无论是他被人看见在街上行走,还是在商店停下来为孙子买 了玩具,或者在“魔术世界”停留时发表点诸如“没有见过迪斯尼乐园就不 
算见过世面”的议论,统统这些都会出现在第二天早晨的报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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