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芦苇花开

第三十六章:咬钩


一路无阻,进入刑房,恶心、恐惧飒然升起:门口已弥漫着血腥夹杂着腐臭味,进门的第一步踏在了惺红的血水之中,湿了绣鞋,湿了粉脸。皮鞭、铁链、火堆红炮烙,半空悬着的铁钩的那一边,一人血肉模糊、被绑起,头斜靠在刑柱上。以往那神采飞扬的小辫子散落,好似没有了人气、生命已在无声息的流逝一般。
    都要被处死的人了,怎么还要做得这般残忍。虽说理智上能理解做为一个行刺被抓后会得到的待遇,但当亲眼看到一个你认识的,自小像哥哥一样包容你的人以这样一种惨状出现在眼前时,那种心被揪起来的感觉是任谁都无法接受的。
    走过去,已泪两行,自己从不是轻易动情流泪之人,怎么似乎变得脆弱了。伸手拨开那些乱发,抚上满是血渍的脸。
    他眼皮眨了眨,抬起头。是那张半年未见却依然感觉熟悉的脸,只是似乎不似当初般的灵动、表情跳跃,而是多了一丝丝的沉静,是谁让他的小师妹变了。
    一陈痴看,往日的表情语气回到了他脸上。吹了个口哨:“这不是小师妹吗?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甜美可人!”一脸轻松的样子。
    看着他如此,心里酸意翻滚,从眼中翻涌而来。情不自禁,上前拥住他,好不容易在他乡遇故人,却是在这样一番情境之下。意想不到的温暖,从身体一直到心中,好似自己此番南陵一行两个任务皆已完成,再无其它挂怀事了一般。
    待两人皆平静下来,喂他吃了东西,聊了过往,聊了近半年来的经历,说到故里、家人,说到今后。陶然不禁茫然起来,本以为这一行万事会在自己预料之中,却无端端地征聘这许多事,一切都乱了!
    御书房内,他正在处理事务,听冷颜前来。
    “娘娘已在刑房!”
    “哦?真是没有耐性啊!才第一天就上钩了!”紧崩的脸庞诉说着他的不悦:这个人对她就如此重要?这与他国刺客勾结,行刺君王之罪可不是任谁都能承受的,就算判个凌迟都不为过。
    从刑房走出来,陶然决定了一件事:她要去求他,不管如何,她还是无法做到坐视不理,上天没有给她这样一颗强悍的心,可以看着一个像兄长一般的人在自己眼前从活蹦乱跳的变成一具死尸。即使自己手中什么筹码都没有。
    凌宵殿内,举杯独饮。上天给了他一切,却没有给他一个可以进驻心里的人,看似要给他一个了,那个人却要因其它男人走来他身边、爬到他床上了。真是如此吗:她多情来他无情!她不是对每一个男人都很好吗?
    数着脚步,随俞公公来到他的寝宫。自己没什么可后悔的不是吗,手中空无一物,输了是理所当然,赢了则是赚到了。
    可是每当想到他带刺儿的话语,心就……
    “无所谓了……”
    “来此作甚,求朕看你这残花败柳嘛!”
    咬咬牙:“是…”
    “哦?”抬起她的下巴:“这就奇了!”
    “皇上应该知道贱妾为何而来!”
    “当然,从在蛇脊你们见到时起,朕就知道你们关系非同一般,真没想到你和这样看似毫不相干之人也会与你勾搭上,朕的王妃还真是广交啊!”
    广交?你是想说滥交吧?
    “他是贱妾儿时熟悉的一个姨表,家道中落到了龙腾!”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实情,因为他们根本没什么,但这样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适当的时候还是小小地说个谎的好,这样自己才有立场求情。
    “表兄,怪不得交情非同一般了,青梅竹马!”
    既然他这么认为,多解释反而不好,便道:“我们已很久不见!”
    睨视着她不开口,他倒要看看她怎样开场向他求情。
    “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他?”
    “你不是看到告示才来的吗?何需多问!”
    “既是如此,贱妾也不拐弯抹角,如果贱妾要向皇上替他求情……”
    “你有什么立场,有什么值得我考虑答应你的资本?”话未说完,他已抢口。
    “贱妾正是要说这个。这取决于皇上,贱妾是否还有什么值得你考虑的条件,如果有的话,我们的交易随时可以成立。”
    “交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眼眸上抬,却是清冷没有惧意。他的真心是可以拿来交易的吗?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总有一天,他不但要向她索回,还要拿起她的心,狠狠地摔在地上,再毫不留情地踩上几脚!
    口中说的却是:“你一具肮脏的身体自是没什么资格和朕谈什么条件的。”说得像是在考量一般,“还有那进驻了不知几个男人的心,更是不值一提;说是让你为本王生孩子吗?朕又不稀罕,外面洁净无暇的等着行成行……怎么说你都是一无是处!”
    僵持了一会儿。
    “怎么不说话?不为自己辩解吗?”
    “贱妾没什么需要辩解的。”语气依然平静,既然他都这么认为了,哪里还有她辩解的余地,即使再说什么,你也会说那是狡辩!
    “是啊,辩解有何用,这是朕亲眼所见!”
    又是一陈气氛凝结。他在等她开口,她在等他打破僵局。
    “为何不说话?”
    “贱妾在等皇上考虑的结果。”
    “结果就是你身上没有朕想要的东西。”那个男人到底对她有多重要,她可会为他再放低姿态,匍匐在地,痛哭流涕。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成全他们,让他们做对鬼鸳鸯!
    隐然起身告辞:“既是如此,贱妾就不在此玷污圣颜了!”不是不想,有考虑过要不要如他所愿,让他看看自己匍匐在他脚下的样子,也许他就会放了他,可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那一丝丝的自尊,是自己仅存的东西了。
    “那是朕的事,既然你有求于朕,就照做吧!”
    “是!”便不再多话,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南风就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见她转身欲走,心里却是一陈轻松:“你的心如何?”
    见她回头,继续说道:“抹净上面的痕迹,让朕看看它鲜红地摆在朕手心的样子,那一刻,就是他安然重归自由的日子。”也不知是否值得,一颗不洁的心,还是让他如此渴望,是因为不甘吗?差点把自己的真心交付了她,她却用行动践踏它,她要付出代价。
    自己的心?还未帮它找到归属即已经破碎,还能再缝合把它交予什么人吗?既然他已开出条件,就试试吧:“只怕到时皇上看也不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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