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在太阳旗下

第3章


无赖、张三只好时常下了班就给老婆打个电话,说要加班什么的,又去光顾老财路"帕噙锅"。回到家里,难免受老婆一阵纠缠。
就这样,张三过着这种典型的日本家庭生活。幸福与否先不谈,至少比较稳定保险有规律。太太想要孩子,天天量体温,一到晚上就粘住张三不放。张三时借疲惫、有事、太晚、躲回四号楼。但太太熟门熟路、就是半夜也来敲门,一天也不让张三失去家庭的温暖。那也难怪太太,她一天到晚生活的唯一内容除了张三,还是张三。要不怎么配叫"专业主妇"。
一年多来,张三饱尝了日本女人太极拳般温顺的工夫、以及伺候男人天衣无缝的厉害!
有一天,张三又缩进了他那4.5叠的小窝里。太太又找上门,把他平摆在了榻榻米上。张三像具僵尸一动不动,等太太拔下他的裤子,本该说"今天就饶了我吧!"他却忽然说了句"我想自己开公司单干。"
这话惊动了高桥的全家。家庭座谈会,比公司董事会还严肃。高桥的父母再三教导:在日本开公司,别说是外国人,就是日本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资金,地盘,最重要的是人的脸面。日本是个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地方。一些外国人,花了90牛20虎之力,加上全部家当和贷款,没有多久,就被日本的社会挤得精光、、、、、、
"什么资金,地盘,脸面,那都是些老黄历。现在是什么时代,信息时代!"张三本来想这样反驳。但一想,就是免费教这帮老古董,怕也是对牛弹,早要跟得上形势也不会成为今天的没落贵族。
高桥既要做孝女又要做贤妻,三明治地被夹在中间。最后还是同丈夫商量,与其自己单干冒那么大风险,还不如同公司老板要求加点工资算了。老板是个远亲,太太也破例答应帮忙问问看。
照顾老婆的情绪,(或遵照老婆地命令)张三勉强向公司老板提了出来:"公司的电脑程序基本上都是我做的,应该我是公司最重要的技术力量,为什么工资比他们都少一些?"
老板反复耐心解释:"这是日本公司的制度所决定的。工资是根据为公司服务的年数和年龄来决定的。(最近两年有些改变。九哥注)刚参加工作的小青年,怎么可以同老前辈比待遇?在日本这是很失礼的事。好好干,过它几年再看"
可张三就是不通人情。这样三五次交锋后,老板生气了:"没有我公司这张门面,你那点本事有个屁用!"
一向老好人的张三,这次也没肯向"鬼子投降":"没有我这点本事,你公司那张门面有个屁用!"于是两人翻了脸。
回到家,高桥家族又摆出了家庭会议的架势。这次、张三干脆都懒得参加,只清了自己几件破烂,拧了个手提电脑,回到他4.5叠的基地。一盘腿坐下,打开电脑,写了封信。
前略
我是这一年来为您服务的高桥 三男。我已经从公司独立出来了,新公司的名字叫"三男蜘蛛"。
对您或贵公司的服务一切照旧,只是费用有大幅度下降、、、从下个月开始,服务费请进入我的新帐号、、、不付费的一个月内服务将自动停止,付费后服务会自动重开、、、除现有的服务外,三男蜘蛛还推出以下、、、服务。这些服务免费供您使用一个月。之后的费用是、、、
以上,请多多关照。
草草
三男 蜘蛛
张三写完后,一个Enter键下去,就到了几百万,或者是几千万人的电脑屏上。倒在榻榻米上,张三打开窗户,欣赏起外面的蜘蛛网来。
后记
张三离婚后,又没有"正式"工作,没理由在日本继续呆下去。
"我干嘛一定要呆在日本?像现在,我坐在泰国琶缇雅海边的一个小网巴里,喝着椰汁也照样工作,照样为人民服务。明天,我或许是在新加坡或马来西亚,鬼知道!收入是过去公司工资的几十、几百、几千倍。(这是我不能告诉你的秘密)高收入低消费,有哪点不好。"
至于那家被炒了的公司,张三说:"不知道,他们日本人有的是资金地盘脸面,一定有他们的办法。"
后来九哥试着去问过。那公司好像是裁了一些人,办起了电脑学校。任教的好像也有位叫高桥的太太。
《阿拉在太阳旗下》
(樱花路四号楼系列)之二
九哥
2001年6月18日
一、 "伺呐窟"的阿珍
"樱花路四号楼系列"之一的《张三男蜘蛛网》出笼后,收到一位凌读者的感受:"看完这一篇「張三男蜘蛛网」之后,我只能说中国人真是太强了!他真有赚钱的脑筋,能抓住别人抓不到的契机,了不起!害得我現在都想去找这位张三先生拜他为师了。"
于是我把这段话转给了张三,问他是不是有开学校带徒弟的意思。张三的信回得很谦虚:"我张三一个人怎么好意思代表中国人?我不过是一只小蜘蛛。在"樱花路四号楼"里有着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中国英雄儿女,他她们都是过海的八仙,都各有一套谋生的神通。"
九哥再三恳求他多讲点有关樱花路四号楼里八仙们的故事,还请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人,为人类作贡献"之类的。张三好像对"作贡献"没有多少感情,但还是"看着九哥的面子"告诉了我一对上海夫妇的故事。"这对夫妇虽已分开,但都还健在,所以请九哥不要用他们的真实姓名。"
根据张三的情报和要求,九哥决定写这篇《阿拉在太阳旗下》。夫妇妻子叫"阿珍",丈夫叫"阿珍男人"。
话说九哥搬出樱花路四号楼后,张三马上就搬进了九哥的那一间,而把自己靠厕所的那一间介绍给了一位叫阿珍的上海妇人,做了个两面好人。(樱花路四号楼后来自动解除了一楼男、二楼女之分的传统)"这对我又没什么损失,省得再来个什么汗森、麦克、斯迪文之类的洋鬼子。"张三说。
九哥呆在樱花路四号楼时期做了点好事,还因略通各国语言文化,(主要是好管闲事),曾解决过一些国际纠纷。离开时东家破例把租房时的礼金还了给我,并要奖给我一份经常来"解决国际纠纷"的钟点工。九哥因喜欢人群,(主要是闲得无聊)没有利润也经常去樱花路四号楼看看。所以、阿珍我也认识。
第一次见到阿珍、是我搬出樱花路四号楼不久,张三来电话说九哥忘了点东西在四号楼。等我去看的时候张三又说已经拿到阿珍的房间去了。我便又跟着他去了阿珍的房间。所谓忘了的东西,原来是我从挪威带来的那套旧铺盖。本打算搬后等收垃圾日丢掉的,只因张三换房子手脚太快,就没好意思去拿,一拖就忘了。
阿珍是位年近40的上海妇人。就是从她疲惫的脸上,也看得出她当年的姿容。不是九哥自己的东西,没好意思多看,只是因把垃圾堆在了人家的家里,反复表示了very sorry,并用我忘得差不多了的上海话说打算捆好花点钱找人丢掉。"侬也算半个上海人,不要跟阿拉讲客气,我帮你丢掉好了。"阿珍说。(其实,那套铺盖后来一直用到她同老公离婚,之后又被阿珍男人继承。)
交谈中,我得知阿珍像许多中国女留学生一样,也是做"晚上工"的。她在一家"伺呐窟"(SNACK)里面做。那是个"卖笑不卖身"的地方。
"我也只能卖笑不能卖身。" 阿珍说。
"别那么悲观,看人家日本老阿姨,都子孙满堂了,还在卖。"九哥开玩笑地。
一巴掌落在我的头发上。"我是讲我有男人的。"阿珍装得生气地,也或许是把真生气做成装生气的样子。
"是啊,是啊,要是没老公,早就卖上了。"张三同九哥对相声。
阿珍又是一巴掌,这回落到了张三长头发的脑袋上。"跟侬(你)讲,阿拉(我们)女人一个人在外面,就是不肯卖,也有的是坏人以为你要卖;还总有些老在打主意想吃豆腐。"
"为什么吃豆腐?吃肉不行吗?"张三是北方人,可能真的不知道"吃豆腐"就是"占女人便宜"的意思。但为什么占女人的便宜叫"吃豆腐",九哥也不清楚。大概是豆腐比较便宜吧。
"女人一个人在外面容易吗?"阿珍继续说着:"阿拉男人是医生,依(他)长得老高老大的,等依来了阿拉就有依靠了。"阿珍越说越动感情,这样下去,怕是负不起责。张三和我只好逃之夭夭。
那次见面后不久,接到阿珍一个电话:"九哥今天有事吗?"
"有什么事吗?"
"要没事来玩玩吗?"
"找九哥玩!你不是有男人的吗?"九哥可不敢吃熟豆腐。
"我是说来我们店里玩玩,好吗?"
原来阿珍在那家"伺呐窟"里当上代理"妈妈"了。那几天连着生意不好,阿珍只好到处拉客,竟然拉到了九哥,这么个9分正经人的口袋里来了。
去一次"伺呐窟"的椅子费大约是一万日圆,另加酒钱、小姐小费,总差不多要上两万。九哥除了9分正经外,还滴酒不沾。真正的原因是:九哥是个经过了60年"过苦日子"的人,一个铜板看得比UFO还大,怎么舍得到那种地方去潇洒。
"就算是帮阿珍个忙,为人民服务做好事。"阿珍到底不愧是搞专业的。
"钱花在自己身上舍不得,但"帮忙、做好事"却很有满足感。"九哥也属于这一类。再说去了解了解日本资本主义有多少堕落,买点教育人民的素材,这个钱也花得值。于是换了身衣服,喷了半瓶香水就出了门。车开到了"伺呐窟"门口才发现忘了系皮带。
阿珍的"伺呐窟"在一座大楼的地下室里。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