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浮云

他们也是华族啊。”蒙戈有些震惊，能调动如此众多秘术师的，在整个九州，也就只有辰月教一家而已。
  “他们可不全是华族。”
  “那华族也是大部分。”
  “知道他们信什么么？”
  “他们的神，叫荒么？”辰月教所信奉的主神代表着混乱、战争和死亡，蒙戈是知道的。
  “是。”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蒙戈不安起来。
  “你不知道？”
  “可河洛给不了他们。”
  “以前或许不行。”
  “那些秘术师，那么多的人马，他们的动向，你还要靠你亲兵探来的消息才知道他们的行止？”蒙戈忽然觉得整件事有些离奇。
  “你说雁返湖决战时的那些？”
  “是啊。”
  “一个也没活着离开。”
  “那这次的？”
  “怕是使节吧。”其克勒显然也不喜欢无法掌控的局面。
  “我绝不允许，辰月教所信奉的那一套，让我们河洛去做马前卒。”蒙戈有些愤怒。
  “他们想要这世界混乱，而佳明帝带来的难道不是混乱么？为什么他们要帮河洛？”
  “佳明帝的军队踏平河洛之后会如何？”
  “无论如何，东陆会平静很久吧。”
  “这就是了。”
  “还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啊。”其克勒叹气，“这世界到处是死尸才是他们信的主神想要的么？”
  “他们信什么我不管，河洛绝对不会卷进去。”蒙戈狠狠的口气，却是像在立誓。
  “决不。”其克勒也应着。
  之后的几天里，蒙戈开始在阿络卡厅里表达自己的意见了。
  “华族最少还有二十万的军队，我们应付不来。”蒙戈尽量说得很平静。
  “我们只要白家偿还他们欠下的债。”反对的声音来自蒙戈的父亲，蒙格力，也是现在的夫环，而白姓，则是胤朝皇族的姓氏。
  “只是天启，也有三万羽林。”蒙戈并不去看自己的父亲。
  “我们有……”蒙格力看了看阿络卡们，在得到允许之后继续说着，“我们有新的武器，那些大型作战机械，可以对抗白家。”
  “我们是要去进攻啊。”蒙戈并没有深究父亲口中的大型作战机械到底是什么，看父亲刚才的表现，那些东西应该是最近才被投入战场的武器，而阿络卡们显然也很在意这些新式的武器，但蒙戈也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型作战机械，在战场上，绝对不会有什么机动性可言，防守时或许威力巨大，而现在父亲所要的，却是一只去进攻的军队。
  “我们有的是耐心和时间去讨这笔债。”蒙格力并不退让，而对自己的儿子，却感觉到一丝无奈和愧疚。
  “既然有耐心和时间，那我们就等上四十年吧，我们就又有一支能让整个东陆震颤的军队了。”蒙戈狡猾的抓了个空子，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四十年后，现在这些主战的阿络卡都会因为部落的衰败而丧失影响力，而那时的夫环，则会由其他的阿络卡选出，到那时，对胤朝的征战，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我们现在也有能力让整个东陆颤抖，”蒙格力显然明白自己儿子的想法，“更何况，我们只是想向白家讨债。”
  争执一直持续了数天，最后的结果是，如果能证明胤朝的华族在战场上能和河洛对抗，便永不提对胤朝的报复，而证明的方式，却是以单人的较场比试来进行。华族的代表就是蒙戈新交的朋友，莫安、宇文青和风绮。
  “这怎么行，他们又不是军人。”蒙戈决不想看到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那便去向白家讨债。”蒙格力的表态很强硬。
  “阿络卡们只是想问他们一些事的。”
  “现在变了。”
  “河洛什么时候连信诺都不在乎了？”蒙戈的话已经近乎指责了，而对象却是自己的父亲。
  “这里除了你没人向他们允诺什么。”蒙格力并不理会。
  “还有这么多阿络卡呢。”蒙戈笑着，“这事只怕不是你自己就能决定的了的。”
  “那便问问看。”蒙格力指着身边的阿络卡们，这也已经有些失礼了。
  蒙戈失望了，阿络卡们并不反对夫环的提议，毕竟在之前的一百二十年里，夫环主导了河洛所有的世俗事务，而其中一些阿络卡更是明确的支持蒙格力的提案。“既然是这样，”蒙戈明白了现在的状况，虽然自己之前很努力的在为南方河洛部落的利益抗辩，但毕竟，自己在政治上不过是一个可能成为夫环的小角色，比起这样的地位，自己那个将风旅团唯一幸存者的身份或许更有分量，虽然蒙戈是因为没有参战而幸存的，而现在摆在面前的形势就是这场比武是不可避免的了，那么蒙戈只好考虑之后的问题了，“那么我们让谁去上较场比试呢？”
  “听说他们救过你？”蒙格力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向自己的儿子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是。”蒙戈并不隐瞒。
  “当时你在将风里？”蒙格力笑。
  “是。”蒙戈忽然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各位尊敬的阿络卡，”蒙格力的话里有些得意，口气中也注意到了对阿络卡的尊敬，“相信各位也都认识蒙戈，也都知道这位曾经是将风旅团的桑各鲁，也都知道他在他的将风里能有多大的威力，而将要来到这里的三个人，却救了他，救了将风旅团的桑各鲁。”
  “可是……”蒙戈明白过来。
  “没有可是，你说得已经很明白了。”蒙格力打断了自己儿子的分辨，此时的夫环相信自己已经掌握了局面，“所以我请求各位尊敬的阿络卡允许在这次的比试中派出河洛最好的战士。”
  结局已经很明确了，蒙戈知道继续争取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更好的结局了，索性退到了一旁，默默的看着得意的父亲，蒙戈的心里泛起一丝苦楚，父亲啊，还是那个手把手教我打造小刀的父亲么。
  一共三场比试，阿络卡们、夫环和代表军方的其克勒各提名一个名额。阿络卡们的选择是佛拉基尔，夫环选择了米依里奇，而其克勒决定自己出战。
  “其克勒？”宇文青打断了蒙戈冗长的陈述。
  “我事后问过他，”蒙戈笑了，“他说他会守约的。”
  “守什么约？”
  “他答应我去说服南方部落的阿络卡啊。”蒙戈笑得很诡异。
  “难道他想在较场上故意败下来么？”
  “是啊，不过这还要风绮帮忙。”蒙戈看着风绮。
  “我？”风绮有点不解。
  “河洛对于秘术的研究并不深刻，而你又是秘术师，”蒙戈解释着，“到时候你在较场之上多放几个秘术糊弄一下就行了。”
  “这个到是不难，起码岁正和亘白系的秘术配合起来，我能保证让你们看着很热闹。”风绮微微一顿，“虽然伤人的威力不大。”
  “到是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弄得很麻烦啊。”宇文青嬉笑着看着蒙戈。
  “我不想说这个。”蒙戈似乎有些无奈。
  “都很在乎对方吧。”莫安插了进来。
  “我们在乎的，或者说更在乎的却不是对方。”蒙戈的话里有深深的苦楚。
  “也不是吧，之前你所说到的，关于我们为什么要去比武那段，你空了很大一块，就是争论怎么证明胤朝的华族在战场上能和河洛对抗那里，”莫安细细的分析着，“你和你父亲，都变得很不冷静了，这也正说明你们在乎对方啊。”
  “不冷静也是在乎对方的表现了？”蒙戈笑得很苦。
  “你父亲是夫环吧，你也在东陆游历了很长时间，见过很多人，走过很多的地方，像你和你父亲这样两个人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莫安继续着自己的分析，“这不是很奇怪的事么？你和你父亲，在各自的心里，都是很有分量的存在吧。”
  “就是分量再大也是因为不满和厌恶，绝对不会是因为在乎对方。”蒙戈似乎很疲倦，“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么？”
  “那也没说在较场上一定要分出生死啊？”莫安虽然还是想弄清楚这对父子间的问题，却也顺从了蒙戈的提议，迅速的转换了话题，而他关心的问题也总是很实际。
  “佛拉基尔和米依里奇是北方部落间出了名的勇士，他们分别属于两个部落，而这两个部落，也只剩下这两个人而已，”蒙戈的话沉重起来，“他们绝对不会轻易让你们活着离开的。”
  “也就是说，这两个里我们至少要赢一个？”宇文青笑，“似乎也不是很难啊。”
  “问题是你们中不能有人死掉。”蒙戈加重了语气。
  “打不过的话，我们认输就好了。”莫安说得认真。
  “认输？”蒙戈叫着，“你们华族确实和我们不一样啊，这你都想得到。”
  “知道你们河洛和北陆的蛮族一样，把比武的胜败看得很重。”宇文青笑着拍拍蒙戈的肩膀，“可还是留下命来最重要啊。”
  “总之你们俩是要多加些小心的。”蒙戈叹气。
  “这两个什么佛什么米的，你认识么？”宇文青问。
  “以前就知道，不过不熟，现在出了这挡子事，我就仔细问了。”蒙戈认真起来。
  “那就说说吧，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河洛的较场一般都建在聚居地中央广场的北部，和广场连成一片，也是方便诸如祭祀节庆等大型活动时有足够的场地，这个小村落也不例外，只是为了比武的进行，将之前安置在这里的伤员都换了地方，较场里还残存了很重的血腥气和药物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