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可能感冒了,连续在酒店楼下的医务诊所打吊针,还是不见起色。更多的是喝王老吉,凉茶去火,我的体质本来就燥热。手上血管本来就细,现在已经没有扎的地方了。又是疤痕体质,一个接一个青黑的小点,乍一眼看上去,似瘾君子的手臂一样,体无完肤。
红灯,我站在马路牙子上,抱紧自己,抬脸张望。
在陌生的城市里,同样等红灯停靠在黄线范围内的一辆私家车里传来久违的老狼校园民谣。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为你做了嫁衣?”
老狼那把干净透明的嗓音,把绝望唱到淋漓尽致,我听来悲伤,他唱来清淡,那么多的过往呼啸而来,迎面袭来。
绿灯放行。
我随着汹涌的人群停停走走。就这么一个恍惚的瞬间,突然想起陈剑来。我好想回到那些有哭有笑的从前。
此时他在哪条路上,和谁,在做什么,在听谁的歌,有没有睡不着的夜,他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过我?
他会对我有内疚么?可是,我要他的内疚有什么用?我只想要他像我爱他那样爱我――但是我知道这些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梦想。不可能的,他不是我想像中的那样的人。
我从来不能把握他。不能控制他。不能左右他。不能,我没有这个能力。他的磁场太大,我总是被他干扰,转而情不自禁的顺从他。
可是我还是会想他,情不自禁地想他。望着远处隐约的城市建筑灰色水泥钢筋的轮廓,就那样痴呆了过去,脑子里全部是他的幻影。陈剑和他的儿子应该长得很像,我猜测。他现在世界上最爱的人,对我没有任何威胁,因为他爱的是男性,他儿子。
我知道的,他连他老婆都不爱。他只爱他儿子和他自己。
好像铁锋也这样向小棉袒露表白,男人们都以喜欢拿儿子当挡箭牌。
我甚至清晰地幻见他开车去幼儿园接他的儿子。他儿子胖乎乎的,西瓜皮的头发,细长的单眼皮,笑起来有点漫不经心,有点没心没肺,跟个小地主似的。他儿子很霸道地对他说,爸爸我们交换位置,我来开车,你让开。然后陈剑疼爱地停车在路边,当真和儿子调换了座位,他儿子把着方向盘兴高采烈地转啊转。还按着喇叭,发出尖锐的汽笛。
我一闭眼,这些画面全部都消失了。
事实上,自北京一别以后,昆明越来越大,越来越繁华,熟人越来越多,绕来绕去,可是我再也没遇见过他。
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些呢?
难道我是担心我会忘记他?还是担心我忘不掉他?我已经很久没想起过他了。时间真是长着翅膀的,飞漾出去。我独自在翠绿的椰林路上行走,掏出移动电话,按下查询键,仔细地翻找。
找到了。他的号码又一次出现。
我居然保存了这样久。好像长长一世那么久。
他已经是路人甲了。他的名字出现在我的通讯录里完全多余,一个字,删!
我对着电话自言自语,陈剑,我若是再打电话给你,我就不是人。
站在陌生的城市当街,感受风,感受天气及人情的冷暖无常。张开手臂,我以为我拥有老鹰的翅膀,我以为我会飞。热风缓慢地流转,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罅隙扑打在脸上,刻下道道阴影,只有光没有声。
一九九五年的那个夏天,我曾经爬到盖县某酒店顶楼,那天也有很毒的太阳。顶层铺的沥青已经晒得软化,一步一个脚印,鞋子黏在上面几乎迈不开步。
我站在楼房的顶层最边缘的栏杆外围,伸展开双臂,天使的翅膀,我就以为我会飞,很想很想俯冲直下,粉身碎骨。直到现在,我还在原地踏步打转。终点又回到起点,不过是绕了一个圈。
我向来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主儿,我心里有,嘴上没有,藏得很深,很隐秘。我的脆弱,我的梦想,我的不纯洁,我的喜怒哀乐,我都藏得妥当。
感情上的事情总是低调一点的好。我的过去我不能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知道就够了。喜欢别人,心里忐忑,总是有点乞求的卑微。总是担心自己的喜欢会给那人带来困扰不便。有时要先说对不起,再说我爱你。而别人喜欢我,我总是要心里轻声说句谢谢,谢谢他们那样有眼光。
男人和男人也是不一样的。
例如小棉的铁锋,奇怪,女朋友的男人的名字,却记得这样牢固。
铁锋当日口口声声的说爱小棉,爱到骨子里去。爱到每次做爱都激动的想哭。小棉曾经对我说,铁锋要带她去俄罗斯,去克里姆林宫跳蚤市场圣彼得堡伏尔加河游玩。
那时我还讥笑小棉,我说,靠,他也就知道个俄罗斯,也就那么点见识,还是个红色政权沦陷,社会主义解体的国家。他怎么不带你去意大利或者法国呢,最不济也得去一圈新马泰吧?
小棉反口说我市侩。
谢谢赞美,市侩就市侩,那又怎么样?
小棉说,铁锋曾经在俄罗斯呆了八年,边贸搞活,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赚了一笔。中途回国相亲,娶妻,然后又转身继续回去俄罗斯。
直到他们网恋前一年才彻底回国,回来时儿子已经会说哈喽了。
我哑然失笑。联想到古时候,书生上京赶考,一去一回已是三两载,回家以后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古人真能扯淡,动不动就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在朝朝暮暮在哪里?我就不相信那种三两个月见一次面的也叫爱情。那充其量是露水情缘,要么就是野鸳鸯。
我喜欢朝朝暮暮。
两个人好,就是要守在一起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和无数帐单。
女人都是这样,一旦陷入爱的迷局,就笨得九头牛拉不回,想方设法替那男人省钱。省什么啊?算来算去,你省下来的,他一定会花在其他女人身上。女人傻,不到黄河不死心。看,到了黄河就来不及了。
我一直在猜测,铁锋知道小棉的事情吗?知道了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毕竟是他真心爱过的女人,或许没那么多真心,但是我相信,他压在她身体上的那一瞬,他是爱着她的吧?她还打算为他生个女儿。铁锋无数次提及,很有必要再生个女儿,担保叫小棉和女儿吃香喝辣。现在回想,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戏言,男人在那个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的,只有小棉才会当真。这诺言怕是转了几手,换人不换对白,说不定又批发给其他哪个女人呢?
如果我会下蛊,我第一个不放过铁锋,他手上有人命。铁锋为什么不出交通意外?天灾人祸?为什么不得爱滋病?坏人总是那么长寿。妈的,没天理。他一定会遭天谴被雷劈的。如果他不被劈,小棉死后也应该变成雷跟着他。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诅咒他又如何?我的小棉再也换不回。为了那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白白陪葬,真不值得。。
我浑身发冷,手脚冰凉。我边走边胡思乱想,不能停止。
临街有一排小餐馆。一眼便瞥见咖啡时间,整个海南岛白领最喜欢解决商务餐的地方。可是我现在想吃有汤有水的食物,国贸对面有一家川国演义。哈,撞见得好,我推门而入。
喝一口茶,万物有情。茉莉香片,味道真不错。这家店倒是舍得成本,会拉生意。茶好,自然留人。
问服务员要了一包醇和555。
没办法。我认识的男人都抽这个,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欧阳师,陈剑,言七,我隐约记得,崔发生好像也是抽这个牌子的。但是我不确定,是老555还是?我不知道一九九五年时醇和555有没有上市。
我喜欢雪白的烟身,烟味清淡回甘,抽了嘴巴不会苦。手指与烟纠缠,指尖也有奇特的香味。我经常点燃一只烟,夹在无名指和中指之间,任其自生自灭。烟雾袅袅上升,迷梦一般有种禅的意境。我夹烟的手势很奇怪,我习惯用中指配合无名指。小棉曾经说我吸烟很做作,跟交际花似的。抽只烟,心平气静,难得的从容。有什么事情,等我抽完这只烟再说。
我从未试过一个人大下午的打火锅。
以前跟着欧阳师做事的时候,他曾经早上八点去敲火锅店的门,他想吃酸汤鱼想了一夜,吧唧嘴,直泛酸水,馋得耐不住。
哈,欧阳师的女儿怕也会叫爸爸了吧?上次见还是依依呀呀的。
转眼之间,物事人非,都是做爹做妈的人了。我和欧阳师都成为拖家带口的人了。
餐厅的右上角有一个悬挂在半空中的电视机,画面里的女人浓妆,凌乱披散的长发,挥舞着水袖,轻声低唱:“有一个人曾让我知道,寄生于世上原是那么好。他的一双臂弯令我没苦恼,他使我自豪。”
歌声如泣,不经意地袭击了我的心脏更深处。心情不好的时候听情歌会更感伤,雪上加霜。
画面中的女人贵为天后,却也遭遇男人的离弃和背叛。看,被甩这种事情,不管你再大牌,你再拽,你再有钱,你再贵不可言,还是谁也逃不过。
我幸灾乐祸地偷笑。人家香港乐坛大姐大都惨遭被甩,我张小薇无名小卒又算得了什么?人家能捱过去,我也能。
是的,到现在这个时候我必须承认我有点患得患失了。女人都是虚荣的吧。现在可好,言七自我来到海南岛以后仅仅打了一个电话给我。他不打给我,我就绝对不打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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