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草

    十一月三十，胤缜的满月宴。根据出生时的东北迎神方位，由太监杨喜寿在正午时分给大阿哥剃头，二刻后剃毕，佩芩照着礼节赏他小卷袍料一件、银四两。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妃贵人等人又是一番赏赐。
    宴席上。
    “妹妹，你看十一阿哥多可爱啊，两只小脚不停的乱躇。”佟贵妃恪柔满含笑意的看着被奶妈抱着的胤缜对佩芩说。
    “小孩子嘛，哪有那么多规矩的，又不知道什么。赶明儿个姐姐也生一个，不就可以看到了吗。”佩芩原本听到佟贵妃此时和气的话有些差异，心也立时改变，转身笑着对佟贵妃回说，但却没有注意到佟贵妃听到这话的反应。
    佟贵妃听到这话华容月色大惊，惊讶得看着佩芩，却也哏咽也说不出话来，一扭头，没跟佩芩打个招呼就离去。
    佩芩发现这点时也就只当他是大小姐脾气，贵妃当久了，礼貌也差不多就没有，也没有在意，继续跟旁边的福晋们说笑。
    “姐姐怎么一个人在着？为什么不进去？？佩芩诧异的发现芷玉单独的站在殿外面，跑过去问道。
    “没什么。就是里面太热闹了，我有点不习惯罢了。”芷玉掩饰的笑笑。
    “姐姐，你怎么了？我看你不大对境的样子。”佩芩依旧担心地问。
    “没什么。我说了是我不太习惯里面的吵闹罢了。”芷玉似乎是有些生气，声音也大了几分，几乎是朝佩芩叫。
    “姐姐！”佩芩感觉到她的不正常，走到身前看着芷玉的脸问道。
    芷玉连忙别开了头。
    “常宁呢，他不是陪你一起进宫的吗？”佩芩问，焦心的问道。
    “他身体不适，就没有来了。”
    “身体不适？怎么可能？他怎么了？”佩芩连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芷玉忍耐不住终于喊了出来，“还不是因为你！你知道吗，即使是你已经是皇上的女人，可是他还是忘不了你，他整日里睡在我床边的时候喊的却是你的名字啊！你不是听说他前不久纳了个妾吗？你不用去为我抱不平，因为那女的眉眼里有五六分像你！”芷玉终于说完，却已经是以泪洗面，泪眼模糊。
    佩芩怔住，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只有拇指轻轻的动了些许。
    芷玉当即拂袖而去。
    只留下佩芩一人，他怎么那么傻他怎么那么傻他怎么可以那么傻他怎么可以这么傻，口中喃喃的念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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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芩决心好好的说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模模糊糊的,芷玉受罪他受罪自己也受罪,她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当爱已经变成一种负担的时候,必须要说清楚,否则双方都会因此难过,而受折磨,而现在常宁就是这样.
    近些日子以来,她总是昏昏沉沉的,总是觉得自己快要离开一般,可每次醒来却是真真实实的睡在自己的床上,每次春琳都在自己床边守着,待到小康发现她不正常以后,太医说是产后体虚,需要多加调养.
    按说佩芩也生孩子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才产后体虚说起来像是在说笑,而且生下胤禛后太皇太后也送了不少的补品来,倒还真让人纳闷.可尽管是这样,小康的补品还是一件一件的让人送了过来,引得后宫人都在暗自眼红,可又没话说.
    胤禛这孩子长得还不错,融合了小康和佩芩的优点,细皮嫩肉的,宫里的人谁见着谁就喜欢,就是很沉默,很乖,不像刚刚出生的小孩子,喜欢哭闹.
    佩芩也只当他是小孩子安静,没多大的注意,初当妈妈的她什么都还不懂,大概以为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了.据说胤禛还真是一个不寻常的小孩子,现在就可以看出他以后冷然安静的性格,从来就是冷着脸对别人,但又不失那一分威严贵气.
   第  二  部 不情
    这天，佩芩正呵着气暖着手的抱着胤禛，自他出生后，佩芩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在儿子身。晗宜倒是常常来，每次来还不忘记拿些小孩子玩意儿逗胤禛玩，可才那么小的孩子，怎懂得玩？而且胤禛一天花时间睡觉就得半天，白天黑夜没命的睡，佩芩打趣说终于见着了比自己还喜欢睡觉的人。
    晗宜笑着道：“这大人哪能和小孩子比阿，小孩子才从母亲肚子里出来，原先在肚子里也是睡觉的，这才出来哪能适应。”
    佩芩无奈笑笑，“你总有那么多道理，我说一句你就会三四句，拐着弯还是说我懒呗！以后都明着说吧，还省得我为你这些心思瞎捉摸。”
    “呵呵，我倒是好奇得很，你上辈子是什么投生的？”晗宜嘴角含着揶揄的笑问。
    “得了得了，我承认了。俺上辈子就是猪投生的怎么着了！你也不想想，猪虽然好吃懒做，但最少人家过得自在啊，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什么顾忌也没有。”这还真是真话，佩芩还真曾经想过下辈子要当一头猪的。可惜被她妈妈骂得狗血淋头。
    正说说笑笑间，突闻到外面春琳慌张的声音响在门外，不知为什么声音有些颤抖，“皇上吉祥！”
    本来小康在此刻到来时不大正常的事情，但是佩芩也没什么觉得奇怪的，因为小康总是能干出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出来，就像此刻。
    晗宜和佩芩听到声音，缓缓地迎向门外，只见小康脸上似乎带着些难堪，夹杂些愤怒，但表面上却是冷静无比，坚毅的嘴角在看到晗宜时有些吃惊，但随刻明白过来，道：“晗宜也在这里？”
    “皇上吉祥！”
    “嗯，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你的宫吧，朕有些事情想和佩芩说说。”
    “是。”晗宜不敢多看小康脸色，但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嫉妒尴尬，无奈的看了佩芩一眼，转身离去。
    小康看了看佩芩，脸色铁青，也叫着随而进门的春琳，“把阿哥抱到奶妈那去。”
    他几乎是不带任何口气的吩咐，春林有些惊讶，但随之照做。
    佩芩看他的神色正在思考着今儿个是谁又惹了他，现在他看起来好像不大好的样子，她怔怔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脑子里辗转万千。
    沉默。
    还是沉默。
    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佩芩倒没什么，自顾自的坐下来作自己的活，她还打算今年帮胤禛做一些细致的手帕什么的。
    良久。
    他终于开口。声音竟有些嘶哑。
    “你对恪柔说了什么？
    她终于抬眼看他，看到的却是他冷淡疏离的目光和一种若有似无的厌恶，一时间她竟然有一丝恍然，外面白晃晃的光线探入房内，不知今昔。她笑，“佟姐姐好功夫啊。这才没一天就传入你耳了。”
    小康神色难辨，佩芩没有肯定什么也没有否定什么，这叫他更加不甘。他收起他和善的面孔，眼孔骤然缩紧，‘克拉’一声，手边的檀木八角桌子已然裂开，猛地嵌住她的下巴，“你不要以为你仗着朕的宠爱便可以为所欲为，你不要忘记，恪柔是皇贵妃，而你算什么！”
    她挣扎二下，无用，便不动。反正心也冷了，她傲然的眼光看入他眼里，一时间小康居然被她眼里的光芒灼痛了眼睛，他眯起眼睛，不自禁放开了手，而佩芩的下巴已经落下了淡红的印迹，她愤愤的看着他，不解释也不准备向他臣服。
    小康被博了面子，冷哼一声，佩芩整个人便因为重心不稳跌至桌脚下，她本能的用手腕撑住身子，但手心传来的剧痛麻痹了她，不堪的倒在地上。小康心骤紧，本能的想把她扶起来，奈何她根本不瞧他一眼，顿时火上浇油，甩袖道：“这些日子你也别出门了，好好的在房里休养，朕会叫晗宜有空来看看你。至于胤禛那里，恪柔进宫多年尚无子嗣，前些日子皇祖母吩咐让朕挑个孩子给她养，也正好，胤禛有个皇贵妃额娘倒也好。”
    佩芩慌忙摇头，不顾疼痛站起身来，“不行！皇帝！我的孩子我自己会养，我不要她佟佳恪柔来养我亲生的孩子。她要养孩子，找别人去，不要想在我身上下工夫。”
    “此事不容异议。”小康强硬道。收养皇子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大的事情，这对以后皇子的教育、实力和朝廷干系重大，何况佟佳家的后台强大。
    “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吗？”她眼中含泪，咬牙问。
    小康牵了牵嘴角，“没有。”
    “好吧。如果皇上来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的话，那皇上可以走了，恐怕恪柔姐姐还在等着皇上呢。走吧走吧，都走了才干净。”佩芩嘴角咧了咧，干了泪躺在榻上喃喃道。
    小康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后悔，但皇帝的尊严让他低不了头，于是抬起脚步出门去。她是那么爱孩子的一个人啊，他知道孩子是她心上的肉，可是，他怎么就那么不择言呢。门外的奴才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小康想来气极，踹了一人的前腿，那人闷响一声，看着皇帝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