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天涯

他也在屋顶上坐下目光有些迷惘地看夜空中的月亮看我吗？想看就直说好了我也不收你银子你跑到屋顶上看多麻烦。
  
  顾天涯忍不住又笑鲜明月说的话好似都很不搭噶可偏偏能让她心情愉快起来。
  
  师父你以为你叫明月就是真的明月了吗？她故意不屑地瞅瞅他你看你看就算你衣裳再白也没有天上的月亮皎洁。
  
  我是没它皎洁鲜明月笑道可我小鲜往大街上一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肯定要比它光芒四射！
  
  乱！讲！顾天涯才不信。
  
  要不要打赌？一两银子好了。鲜明月得意道我也不弄别的就往身上挂满白灿灿的小银元再喷上香扑扑的花雾露还不是光芒四射？！
  
  恩这个提议不错顾天涯故作认真地点头师父你真的可以考虑呢你这么‘光芒四射’一下整个枫城的人都会牢牢记住你的估计枫城县衙也会因你而‘增光’不过宋总捕的脸色到时怎样我就不敢说了。
  
  她的话语里都是调侃鲜明月竟然也没有生气依然微笑道：那也不错至少我小鲜发光过一次了总比某些人永远默默无闻的要好。
  
  顾天涯却不认同：默默无闻怎么不好了？
  
  顾天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做流星。鲜明月的目光遥遥望向了月亮之外的那一片墨黑之中明月虽然长久可太常见了就让人容易淡忘；而流星虽然短暂却因为一刹那的绚烂永远留在世人心里。
  
  顾天涯只是沉思。
  
  你看过烟花吗？鲜明月忽然又兴致勃勃道就像烟花一样在夜幕中绽放的时候是那么绚烂美丽每个人都是高兴的每个人都是喜欢的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是中元节吧我娘她他突然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她怎么了？顾天涯疑惑道。
  
  他笑了笑面色微有不自然。
  
  没有我一时口快说错了他淡淡道以前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怎么还会记得住呢。
  
  顾天涯有些忧伤地望着鲜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并不是如表面上那般只知道银子只知道快乐只知道没心没肺的鲜明月也有不愿意触及的伤心过往吧。
  
  师父她轻声道你想了是吗？我很多时候也会想我娘的。
  
  没有呢他却很快否认我从来不想她她长什么样子我都快忘光了。
  
  顿了顿他又故作深沉道：顾天涯虽然你是个女孩子可也不能老想着爹娘你长大了不是可以总赖着别人的小孩了知道么？
  
  他说得好似很认真严肃可眼眸却有些忽闪目光淡淡地飘向了远方。
  
  顾天涯只好笑笑：我明白的。
  
  屋顶上吹过的夜风很清凉蝉声从四面的树林子里传来仿佛琴弦被拨动发出的瑟瑟轻响夜间听来倒是比白日里要柔婉悦耳得多。
  
  对了师父顾天涯忽然想起问道鲁达哥的尸体有没有发现？
  
  鲜明月不经意地怔了一下没有他望着天边口气很淡漠没有发现估计就是这样了。
  
  顾天涯未免有些失望。
  
  她没有再问鲜明月也没有再说。
  
  好久之后她听到鲜明月叹了一口气微有幽怨地道：为什么桑姑都不来了呢？我想念她做的菜了。
  
  抢劫又杀人的案犯被江州捕快押解回去后枫城县衙又回到了先前比较闲一点的日子。
  
  鲜明月清早在县衙只露了个脸就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顾天涯在仵作房里看了一早上的验尸记录和尸体快中午时才发觉肚子饿得受不了她想起昨晚上鲜明月说想念桑姑做的饭菜了于是放下文卷准备到集市上买菜作饭。
  
  才出仵作房就看到白若水神秘兮兮地揣了包东西要出门她一向兴高采烈大大咧咧难得这般行动偷摸如小贼。
  
  顾天涯一时兴起高声道：白小贼快放下你手中的贼赃！偷的是什么东西速速如实招来！
  
  白若水真是吓了一跳看到是顾天涯后才皱着眉头跑过来小声埋怨道：死顾天涯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你真是当贼去啦？顾天涯惊讶目光落到她死死抱住的包裹上你包里是什么东西？难道把县老爷家给洗劫了？
  
  你才是好不好？！白若水狠瞪她一眼随即目光柔和起来软声道那个天涯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你就当没看到我好不好？
  
  顾天涯好奇心大起可我看见你了她故意道而且当我是好姐妹的话就该告诉我你这包里到底是什么。
  
  白若水丧气没什么啦她怏怏解开包裹不过是厨房的王妈早上做的大饼子我偷偷装了几个来。包裹里真是大饼子虽然焦皮黄褐微有香气可顾天涯知道这样的大饼子是不太好吃的鲜明月曾经因为肚饿去偷过一个来吃才啃一口马上吐掉然后再也不看厨房一眼肚子再饿也宁可花几个铜子去街上买豆花喝。
  
  若水你饿成这样了吗？顾天涯很可怜她这个饼子不好吃的反正我要去买菜你饿的话我做饭给你吃。
  
  白若水微微红了脸其实其实不是我饿不是我饿也是饿了的不过这饼子不是给我吃的。她侧头前后左右地张望了一下才小声道呃宋思成病了我怕他一个人没饭吃就准备带点吃的去看他。
  
  宋捕头病了吗？顾天涯很吃惊他病得严重吗？现在怎么样？怪不得早上都没看到他。
  
  我也不知道是听老杨说的白若水微有不满这个人也真是他以为他是铁打的么？病了也不说一声！
  
  那这样吧反正我要买菜做饭不如我多做一些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看他。顾天涯取出钱袋算了算里面的银子够不够再买些补品。
  
  不用！白若水马上道你不用去了饭菜做好我送去好了！
  
  不行顾天涯很认真地坚持宋捕头病了怎么能不去看看他呢多说不过去。
  
  真是不用！白若水急得红了脸突然道你想你要给小鲜做饭吧他回来看到你不在的话会生气的！
  
  顾天涯还是不解：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是去看宋捕头了呀。
  
  顾！天！涯！白若水怒视她反正你就是不准去！
  
  集市上很是热闹。
  
  真是白若水你羞不羞人哪！顾天涯边拿眼睛瞟各种菜蔬鱼的摊子边不高兴地嘟囔。
  
  我有什么好羞人的！白若水同样不服气我不过是喜欢宋思成嘛我想单独去看他嘛不可以吗？
  
  顾天涯偷笑：白若水你喜欢宋捕头那宋捕头喜不喜欢你？
  
  我就是知道他可能喜欢我才准备喜欢他的！白若水得意道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我也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喜欢我！
  
  虽然听起来有点盲目不过勇气倒也可嘉顾天涯点头道：若水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你和小鲜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为什么？
  
  顾天涯认真道：因为你们很像说好听点都很自信；说难听点都很自恋。
  
  也不错白若水笑那说明我和小鲜都有自恋的资本你呢？你呢？你没有吧？
  
  顾天涯叹气果真是很像。
  
  哎天涯买猪脚买猪脚！白若水冲着猪摊子叫起来。
  
  你喜欢吃猪脚？
  
  也不全是我想宋思成病了可能是那晚从山上摔下来的缘故他又背我走了那么久大概是腿脚累坏了白若水道我娘常说要‘以形补形’所以应该吃猪脚。
  
  不过接下来白若水不仅提倡以形补形还提倡以脏补脏所以顾天涯的菜篮子里不仅装了肥白的猪脚、新鲜的鸡爪、硕大的胖头鱼更有猪心猪肺猪腰等。顾天涯有些担忧不知道鲜明月看到他突然瘪下去的钱袋后会怎样。
  
  ！白若水突然又大叫一声我们忘了买猪尾巴和鸡翅膀了！
  
  若水顾天涯悻悻瞅她你觉得宋总捕有尾巴和翅膀可以‘以形补形’么？
  
  好容易做了丰盛的饭菜打发了白若水顾天涯刚想坐下来喘口气蓦的想起鲜明月并没有说要不要回来吃饭她挫败地望着满桌子的饭菜心想难道这些饭菜都要白做了？
  
  突然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她高兴地转身去看却看到是好久不见的桑姑。
  
  桑姑！顾天涯同样是高兴的很快便迎上去道你好久没来我们都很想你呢！
  
  桑姑提着食盒眼中是依然温柔的笑意。
  
  天涯她温和唤道你好吗？你和小鲜最近都好吗？
  
  我们都很好不过小鲜很想你他老说我做的菜没你的好吃昨晚还念叨着说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顾天涯边说边接过桑姑手上的食盒不过桑姑你最近很忙吧？
  
  桑姑只是微笑她带着面纱眼眸轻柔地弯着看上去只觉得温和安静。
  
  顾天涯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因为大疮留下的疤口桑姑应该是多好看的一个人哪唯一可惜的是桑姑没有孩子不然她真是一个很好的娘
  
  顾天涯想到自己已经逝世的娘心底里蓦的难过起来其实娘和爹一直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的失踪他们一家应该生活得很快乐。
  
  天涯你怎么了？桑姑见状柔声问道。
  
  顾天涯一怔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没事桑姑我没事。
  
  她端了凳子让桑姑坐下又拿了筷子给桑姑：桑姑尝尝我做的菜吧师父不在这么多菜我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