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天涯

第29章


  
  我、我来!她的手轻轻颤抖着小蔷让我来可以吗?
  
  鲜明月静静看她一眼好他起身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记录簿和笔你来。
  
  丁小蔷女孩五岁顾天涯努力使自己的嗓音平静下来让自己按在小蔷脸上的手指不会颤抖得太剧烈。
  
  她的目光轻轻自小蔷脸上缓缓而下死因同样是一刀致命肚腹部有刀戳穿的伤口大约两寸阔边缘浅中间深她用手抚过那道暗色的伤口边缘皮外翻可见凶犯抽出刀时的迅猛狠烈。
  
  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她收回手慢慢用手背抹去。
  
  鲜明月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他只是执笔记录目光偶尔淡淡拂过。
  
  继续他道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顾天涯移动了一子有她探手到小蔷的颈下死者的颈部生前有过重创有一圈淡色红痕应该是颈部的红绳被猛力拉扯后留下。
  
  她轻拈起那条细细的绳子红得还很鲜明仿佛小蔷那天还依然明亮的笑容。
  
  姐姐我爹爹让我带东西给你说要谢谢你
  
  她叹口气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已经清明起来。
  
  丁家的三具尸首被抬出院门顾天涯也跟在后面默默走出。
  
  外面围观的人更多了都在叽叽喳喳议论着对着院子和抬出的尸首指指点点。
  
  怪不得呦!一个胖妇人尖着嗓子道昨夜里他们家又是小孩子哭又是大人叫的吵得我连饭也吃不安生!
  
  顾天涯蓦的怔住停在了那里。
  
  就是就是另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也嚷道他们家的猪摊生意突然好起来我就觉得有蹊跷了原来是祸患的先兆!
  
  顾天涯的手慢慢握起在身侧攥成了拳。
  
  旁边有人就道:哎呀我前天还在他老婆摊子上买了猪!
  
  不吉利不吉利!先前矮胖的中年男人沉下脸来没吃赶紧扔掉吃了的话要去拜拜菩萨不然也会引来祸患!
  
  顾天涯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的里她再也按捺不住蓦的走上前去目光死死盯住那中年男人!
  
  出了这样的事本来就很凄惨你却还要在这里说风凉话还说什么吉利不吉利?!她头一次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看他们是死了可关猪什么事?他们卖的猪既好又便宜哪里不吉利了?!
  
  中年男人愣了愣随即结巴道:你、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我是县衙的仵作我也是他们的朋友你说关不关我的事?!顾天涯转而又盯向胖妇人你说你昨夜听见他们家的声响了是不是?
  
  胖妇人显然很不把她放在眼里冷淡道:是了那又怎样?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顾天涯说不下去了她只觉得揪心如果那妇人能有所察觉及时叫人来的话或许事情还不会到这样不可挽救的地步。
  
  你这后生怎么说话的!你是县衙仵作我就怕你了么?那胖妇人提高了嗓子道我还幸好没出来看呢若是我也出来了岂不是搭上了我的命!哎胡屠户你说是不是?
  
  那矮胖的中年男人马上点头:张嫂子这话说得对我们各家自扫门前雪何必管些不搭噶的闲事来。
  
  顾天涯望着他们事不关己的嘴脸用力攥紧了拳头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反驳。
  
  哎你这小仵作还嚣张了不成你谁你!胖妇人眼一瞪嚷嚷起来县衙管事的人呢?就没人出来管管啦?我们小老百姓就不是人啦!
  
  宋思成从院内出来目光沉静地望着胖妇人道:原来是张嫂子有什么事吗?
  
  胖妇人见宋思成出来气焰明显低了下去笑嘻嘻道:宋、宋捕头刚才怎么都没看到您呢?
  
  矮胖的中年男人也讨好道:宋捕头我和张嫂子说笑来着呢。
  
  没事就好宋思成并未与他们多言只是轻拍顾天涯的肩走吧回县衙后还有事情要处理。
  
  顾天涯依然执拗地站着好一会儿才慢慢挪开脚步。
  
  哎天涯你怎么在这儿害我找了好久!鲜明月好似突然从旁边钻出来亲密地也拍拍她的肩。
  
  师父顾天涯抬头看他心内满是酸楚。
  
  唉你这人就是想不开他们说得也没错。鲜明月责怪地看她一眼。
  
  顾天涯不解疑惑地望着他。
  
  鲜明月叹气假装拢过顾天涯说话声音却控制得恰好也能让外面围观的人听到。
  
  你别嚷嚷昨晚我没告诉你们他低声道丁家这两天卖出的猪的确是有些问题的他们早就被那些凶犯盯上偷着在猪里放了一种毒药虽然不至于要人命可会让人奇痒难忍寝食难安。
  
  ?顾天涯还瞪瞪着眼看他。
  
  鲜明月冲她眨眼:你忘啦?我们县衙这几天的猪都是从他家买的昨晚上大伙不是痒了整夜么?你看你看你的眼睛都还红着呢!
  
  顾天涯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牵了牵嘴角:是好难受的
  
  宋思成了然轻轻摇头后决定先行离开只是对鲜明月道:小鲜既然你知道大伙身上难受还不回去熬药汤?大伙都等着你。
  
  鲜明月马上很恭敬地答应道:是总捕头小的马上回去熬汤药!
  
  身后的胖妇人和矮胖的中年男人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鲜明月揽了顾天涯要走那胖妇人马上拉住他的袖子讨好地笑道:那个小哥你说的那什么毒药可是真的?
  
  当然真了!鲜明月很认真地看她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没吃过那猪就好。呃听你刚才那语气你应该是没买过吧?
  
  那个胖妇人蓦的涨红了脸我、我自然没买过可丁阿四回家那天他娘子送了些给我我、我当夜就煮了来吃
  
  哎呀鲜明月马上大惊失色你没事吧?身上不痒吧?
  
  我、我觉得好像有些痒了!胖妇人着急道小哥小哥你那个药汤能不能送些给我?
  
  旁边的矮胖中年男人也拉拉鲜明月的袖子讨好道:是小哥也送些给我吧要不我买行吗?
  
  鲜明月貌似非常非常地为难:两位我刚听你们说各家自扫门前雪何必管些不搭噶的闲事来我觉得说得很对。
  
  两人脸更红了:小哥我们刚才只是随口说的
  
  鲜明月很认真地笑:可是两位我可是很认真地这么认为的所以药汤就不要想了慢慢痒着吧我还怕你们吃坏了肚子来找我麻烦呢。
  
  离开后顾天涯小声问鲜明月:师父你就不怕他们知道没什么毒后来找你麻烦?
  
  鲜明月眨眨眼: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明明没中毒也没喝什么汤药嘛。顾天涯丧气道。
  
  我们是没有不过他们有。鲜明月得意地眯了眸子刚才说话时我往他们身上洒了些痒痒粉很管用的哦能痒上一天一夜。
  
  顾天涯想笑却又不得不一本正经道:噢师父你竟然做这种事情!
  
  谁让他们说错话鲜明月敛下笑容他们不但不尊重死者还对我唯一的徒弟喝三道四人家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太嚣张。
  
  你要出气就出气好了干嘛说我是狗!顾天涯假装生气地撇过脸心里却是高兴的。
  
  只是无论怎样丁阿四一家是不会再回来了。
  
  顾天涯仰起头来望天下过雨的天空很蓝很干净。
  
  她默默道小蔷你们要一路走好。
言情小说迷的阅读基地,很全、那些日子过去后枫城好似又回复了先前的平静每天依旧地过着每个人依旧地生活着。
  
  月明星稀的夜晚凉风习习顾天涯还是喜欢爬到屋顶上看月亮。
  
  明月清朗或者悬挂在梧桐树苍虬的枝梢或者独自高悬在墨色的夜空晕染得周边一片浅淡的银白。
  
  这个时候连阿狗仔都在酣睡整个天地显得宁静悠远。
  
  她有时候会默默感慨如果人世间的一切都可以如月下那般沉静澹然是否就会少了许多不该有的伤感?就像过去了的那些日子真是不再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了?
  
  过去的日子好似真是过去了的。
  
  枫城不止丁阿四一个杀猪卖猪的没了他每天的集市上还是人声鼎沸许多摊子的猪也是又好又新鲜;枫城也不止丁阿四娘子一个妇人每天在集市上就可以看到许多这样的妇人捋着衣袖挎着菜篮在各种新鲜的菜蔬和类间来回穿梭讨价还价;同样的是枫城也不止小蔷一个小女孩大街小巷每天都会跑过无数的孩子他们跳着笑着目光纯真明亮仿佛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游戏场
  
  可是顾天涯知道那些记忆或许会被淡忘可是人心却是不一样了。
  
  至少她顾天涯的心就不同了。
  
  就像姐姐离开后娘离开后爹也离开后一样顾天涯的心里从此就有了一个结如果不解开的话她一生的快乐中永远会有过往的芥蒂笑容中永远会潜藏着忧伤。
  
  她垂下头来双手拢抱住膝盖心头漫过一点一滴的凉
  
  顾天涯
  
  她抬起头看到鲜明月白衣白衫地从一旁的窗口钻出来不满地撅了嘴道我最近都没欺负你吧你又跑到屋顶上来?
  
  她笑了笑:没有师父待天涯很好呢。
  
  鲜明月这才满意了一些那你跑上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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