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前尘几时绝

第15章


  “王爷饶命!”
  “算了,只是赶出去就行了。”
  “那哪行,烫伤爱妃的手,岂可如此算了,带下去。”
  “是。”侍卫已经将人拉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蓉珞坐下,他也做到蓉珞身旁。
  “我很高兴。”
  蓉珞吃惊的抬起头看着他,他继续道:“你没有出卖我这让我很高兴啊!”
  他知道了,蓉珞先是吃惊,然后平静了,看他接下来说什么。
  “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的将兵符递过去呢,没想到……”
  “我不是不想杀你,只是,最不及家人,没必要因为你而害了整个王府的人。”
  他起身靠近她,“你刚刚那么做也是想把她放出王府吧,怕我发现杀了她?”
  “你早就发现了,不是吗?”
  “是,本来那个奴婢我是不会放过的,但今天我心情很好,所以,就放过她的性命,这要感谢你呀!”
  蓉珞冷笑道:“感谢我,恐怕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吧?”
  
                  皇家游宴
  角落里的几只金丝熏炉散发出阵阵浓郁的沉香,使得整个房间中弥漫着一种幽静柔舒的香气,如果没人出声,这样的气氛倒是十分的和谐宁谧。
  只可惜,这样的安宁不属于他们两个人。
  “今天的狩猎,你要去。”语气不容反驳。
  ……
  “我在和你说话。”两指钳着白莲似的下巴,让她面向自己,意料中,对上她冷然如水的双眸。
  “好。”
  本朝子太宗在位时起,皇帝每年上元节、中秋节、重阳节都要在宝丽江设宴,赐于文武百宫。这是皇朝规模最大的游宴活动。听戏荡舟,围猎巡游,繁华热闹。
  届时,皇亲国戚、文武重臣以及大小官员都可以随带妻妾。六月的宝丽江碧波荡漾,万紫千红,再加上京兆府和长安、万年两县园户们的花卉和商贾们的珠宝珍玩、奇货异物,更是一个锦上添花的美境。这一天的宴会,皇室宴席设在紫云楼上,可一边饮宴,一边观赏宝丽江全景。其它官员的宴席分别设在宝丽江周围的楼台亭榭内或临时搭建的锦帐内。
  皇帝的酒肴,由御厨承办,其丰盛的确是凡人难见,世上少有。“紫驼之峰出翠釜,水晶之盘行紫鳞”、“御厨络绎选八珍”、“禹刀镂切空纷论”等,即是帝王奢华宴席的真实写照。其它臣僚的宴席由诸司和京兆府制办,也都是相当了得。
  微微的云在头顶上静静流泄,时聚时散,北面宽阔的草地宛如一块特大绿色绒毡,岩面与草丛都从润湿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碧波微漾的河流蜿蜒其间。
  蓉珞的出场,有太多的人注意,主要是她不是独自一人而来,下了马车,她便牵着澄碧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继而是一片压抑的惊叹和窃窃私语,目光都集中到蓉珞和凌澄碧身上。对于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她也毫不理会,只是低下头问道,“要和我一起坐吗?”凌澄碧忙点头。不理会众人探询的目光,他们由宫中的仆从指引着,走到自己座位上,裴蓉珞自斟自饮,不时会为澄碧剥两个葡萄塞入他的嘴中。
  六十四面龙旗,各由力士挺执而过,紧接着五十四架盖伞飘摇出城,翠华紫芝,明黄纯紫,艳色杂陈,豹尾枪、龙头竿高高矗着杂处其间,开道红棍,黑漆描金,由一对对銮仪兵高擎着走过。六十四名御前侍卫金盔银甲,挎刀骑马,威风凛凛,然后是十八名抬舆骑尉,身穿墨绿色缎织长袍,雄纠纠气昂昂,步伐整齐,又稳又快。后边无数宫女太监拥着黄络龙舆。辉煌的大队,在徐缓庄严的宫廷乐曲中徐徐前进。一顶六尺高的龙辇,上遮九龙华盖,玉座方轸。天子车驾已到——此刻万众睽目,都是眼花缭乱,东西两庑的中和韶乐,奏起了皇上升座乐,曲调庄严而徐缓。众人全都停止宴饮,恭敬地起身站好,所有大臣家眷整齐地跪下“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人声洪亮,但大多数是女子,合在一起十分好听。
  当今天子一身宴游得简单装束头上戴着束发金冠,穿着二龙戏珠袍,系着碧玉金锦带,道:“今儿的宴是游乐宴,不要拘礼,酒随意喝!”泛起一片笑声,比平日庄严肃穆的典礼轻松多了。
  《宴和春》在一遍又一遍地奏着,乐队里的歌工用嘹亮的响遏行云的歌喉,和着乐曲,唱出祝酒的贺辞。宫殿开轩紫气高,风吹御乐透青霄。香雾细添宫柳绿,露珠微润苑花娇。山呼舞蹈千官列,海晏河清一统朝。
  三天宴乐之后便是围猎之日。宝鼎袅香烟,山呼遍九埏。
  鼓声大作,蓬蓬蓬号炮山响,空地上众骑兵向左右分开,皇帝站上高高的看城,挥手发令:“出猎!”令旗一招,万余名合围将士齐声吼叫,一时角鸣鼓响,马蹄声隆隆响成一片,旌旗蔽空,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骑士都身披锦袍,内衬铁甲分从四面围拢,将包围圈逐渐缩小,树林里被轰赶出来的麋鹿、獐子、狐狸、四处乱跑拼命逃窜,也难逃被捕杀的厄运。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草场上空只听人们欢呼兴奋地高喊着,跃马挥刀,纵横驰骋,弯弓搭箭,只见猎鹰高飞,驰马放鹰,纵犬逐兔,尽情追逐,粗犷兴奋的呼喊和马蹄声、马嘶声、鸟兽的呜嚎声、号角金鼓声喧哗歌号搅成一团。
  云移豹尾旌旗动,日射螭头玉佩摇。场景真是壮怀激烈,却没有江南的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来得惬意舒服。
  见蓉珞皱眉,凌澄碧便知她不喜欢这样的围猎,提议道:“蓉珞,我们到南边去骑马好不好?”
  这里确实是很没意思,还是出去的好。
  “好啊,我要选一批乌云盖雪。”
  蓉珞挑了一批通体雪白的马,皇家的马都是驯服好的,性子温和,却不失昂扬。
  蓉珞翻身上马,不用扬鞭,白马已经放开西蹄,几个起落,已在数十丈外。
  “蓉王妃真是好技艺!”襄郡王坐在凌奕钦身侧,呷了一口酒,赞叹道。
  凌奕钦从楼上望去,只见她松松的扎着头发随着身体的晃动而轻轻的摇摆着,她眼睛明亮得像星星一般溢满神采,光洁细腻的皮肤在阳光下宛然一块温润的玉。
  有多久,没有见到她如花的笑脸。凌奕钦心中些微失落。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凉风习习,草木清气扑面而来。蓉珞甩开心中莫名的衰败的感觉,让心情也随之飞扬。
  只是,很快,蓉珞便发现了异样,小壁虎的已经远远落下了她。
  怎么回事?
  蓉珞心中迟疑,再看那匹马,奔驰的姿势显然也是极为不同。莫非出了事?想到这里,蓉珞不禁心中急切,扬鞭赶去。
  只是小壁虎坐下的马已经离了正道,开始向山上驶去,蓉珞更加急了:“倘若马蹄踏空,那就糟糕。”她不住扬鞭,白马四蹄犹如离地一般,疾驰而归。
  凌澄碧坐下的马双眼赤红,显然是发了疯,裴蓉珞不断策马,只能与他并驾齐驱,根本无法靠近。
  山路越来越陡峭,前方的悬崖已经露出了光秃秃的岩石,裴蓉珞心中急切,便顾不得多想,一咬牙,纵身扑过去,就势带他下马,就着力道,不断向旁边滚落,背上跌跌撞撞已经是一片火辣辛疼,只一心圈紧手臂保护好怀中的人,顺着山体越滚越快,必须要想个办法停下来。
  她试图抽出一只手抓住什么东西,无奈这个斜坡不是杂草就是石头。眼见下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好在没有太多棱角,一翻身一用力,下落的趋势改变,承载着两个人的下滑速度,后背重重撞在石头上,胸中的血腥再也压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晚云在暮天上撒锦,溪水在残日里流金。
  看了一眼怀中安然的小壁虎,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叹息,总算是停下了,晕了过去。
  “她到底什么时候醒来?”震怒的男声。凌奕钦烦躁,下人人人自危,走路都轻踮着脚,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了眉头。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呼唤“蓉珞,蓉珞!”
  在一个明媚的早晨,裴蓉珞伴着清脆的鸟叫声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看着自己。
  “蓉珞,你醒了?”
  她张张口,嗓子干涩沙哑,轻唤道:“小壁虎。”
  秦雪见王妃醒了,便转身出了门,嘱咐门口凌奕钦安排的小厮道:“王妃醒了,快去通报王爷。”
  一会儿,凌奕钦便大步流星而来。他原本是在书房与吏部商量着春闱的官位安排,听到蓉珞醒了的消息,便是再也坐不住,散了众人,直接就朝着这边来了。
  进了门就见儿子与蓉珞有说有笑的,心中一动,似是羡慕似是安慰,嘱咐道:“安排午饭,就在水雾阁了。”
  不过,显然是忽略了自己的受欢迎程度,一顿饭,一个在床上病恹恹吃了两口便再也不肯张嘴,也不肯多说话。
  一个小心翼翼坐下,中规中矩不敢多作一言,一顿饭,还真是很低落。
  凌奕钦低叹一声放下碗筷,离开了这个他一来便失去了欢声笑语的地方。
  
                  刺客
  蔷薇花落秋风起,昨夜更深露重。
  受了伤,身体虚弱,蓉珞比平时更加嗜睡,用过午膳。她便在歇下。等再次醒来,已经在凌奕钦的怀中,两个人共乘一骑,已经在京郊草地上奔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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