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杀人音乐

第2章


 
  晴美曾经跟着哥哥和福尔摩斯多次参与罪案调查。刚才的声音显然充满恶意,不是单纯的开玩笑或恶作剧。那是出乎晴美的直觉。在这方面的感觉,她比哥哥准确得多。 
  遥望那五名兴奋得牵着手流泪的少女,晴美似乎觉得有一个黑影笼罩在她们的头顶上。 
  “谢谢你。”回到座位时,樱井麻理过来道谢。 
  “哪里。真是恭喜啦。” 
  “多谢。对了,如果不打搅的话,让我们的桌子拼在一起好吗?”麻理飞快的瞥了石津一眼。 
  “谢谢。相请不如偶遇。石津先生,怎样?” 
  “哎……” 
  “六女一男,你怕不怕?”晴美调皮地说。她想从少女们的谈话中探听一些端倪。至于后来那个电话的事,她暂时不想说,以免泼冷水扫兴。 
  侍者将两桌合并时,晴美和石津变成各坐长桌两端。 
  “恕我冒失,你们是夫妇吗?” 
  “不,只是普通情侣。”晴美笑道。“我叫片山晴美,他是石津先生。” 
  “我是目黑警署的石津刑警。”其实没有必要报上职业,石津赏在太过紧张。 
  “你是刑警?那就放心了。”植田真知子说。 
  “你有什么事情担心吗?” 
  “如果喝醉了,你会送我回家吧!” 
  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从年龄来说,虽然已经超过爱笑的时期,可是恰逢可喜可贺之际,一点小事也足以畅怀大笑。跟真知子一比,樱井麻理显得沉着得多,仅仅双颊泛红而已。 
  “几时决赛?”晴美问。 
  “两个礼拜之后。”麻理回答。 
  “不容易呢!决赛时演奏什么曲子?” 
  “不晓得。难就难在这里。” 
  “到了现场才指定?” 
  “嗯。指定一首是巴哈的无伴奏,还有协奏曲。贝多芬、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孟德尔颂、西贝鲁斯、布鲁夫……等人的作品,从中指定一首,不过当天才宣布。必须全部练熟才能应付得来。” 
  “好难哟。”晴美摇头感叹。 
  “更难的是新作品哪!”真知子说。 
  “新作品?” 
  “那是委员会请人特地为这项比赛而作的新曲。请什么人作,作什么样的曲子,一切保密!” 
  “什么时候才知道?” 
  “决赛的一个礼拜前。” 
  “也即是说,要你们在一个礼拜内练熟那首曲子?” 
  “还要背谱演奏哪!背谱倒不是难事,背惯了。” 
  “问题在于诠释。”麻理接腔道。“由于那是新曲,没有范例,只能靠自己的理解去读谱而演奏。” 
  “而且禁止与人交换意见。”真知子说。 
  “禁止?可是有一个礼拜时间……” 
  “那段时间,进入决赛的人都必须隔离在某处的建筑物里。”真知子说。“那一周内,不准外出,也不准有电话或书信来往。” 
  “吓死人了!”晴美不禁叹息。换作自己,必然无法忍受这种精神压迫! 
  “那一星期,你们将与外界完全隔绝啦。”晴美说。 
  那个电话若不是恶作剧,接在“不然”之后的就是“你就没命”。显然那一星期乃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第一乐章:不太快的快板
1
  “进去吧!”穿短大衣的男人开了门锁之后说道。 
  秋天的下午,他身上的皮草大衣略嫌夸张了些。从他满头泛白的鹤发可以看出年龄在六十前后,然而满脸红光而有生气,体型魁梧如西洋人,全身散发精沛的活力,加上予人尔雅知性的印象,显示他有超乎常人的独特风范,经常站在他人的前头。 
  事实上,他确是一名领导人物。他是日本指挥界的长老朝仓宗和。 
  “这幢房子有点阴阳怪气的!”站在朝仓背后的是一名普通白领阶级装扮的男人,西装笔挺,四十左右。中等身材,也许运动不足,看来脸色灰暗,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有点神色不安地不停用手托眼镜。 
  他比朝仓年轻得多,可是看起来比较苍老。 
  “是么?”朝仓愉快地说。“不知情的人看在眼里或许如此。我可十分怀念呢!” 
  “这里很久没人管理了吧!” 
  “并不很久,顶多七八年吧了。总之,先进去看过再下评语吧!” 
  “似乎会有小提琴的妖怪出现似的!” 
  “镇定些!你不是无神论者么?” 
  “我不信神或魔鬼,可是妖怪则另当别论!” 
  朝仓呆了一下,推门进去。 
  朝仓是新东京管弦乐团的常任指挥。跟他前来的中年人是管弦乐团的事务局长、同时兼任史丹威小提琴比赛的事务局长须田道哉。 
  须田虽是音乐界的人,却对音乐一窍不通。这点正是朝仓欣赏之处。不过,即使他不懂快板和行板的区别,但对于用算盘计帐的节奏感却着实一流。 
  所谓的指挥家都是独裁者,这点朝仓也不例外,他甚至是其中的典型人物。 
  此外,须田对于贝多芬或柴可夫斯基哪个较有号召力,完全不感与趣,更使朝仓觉得轻松自在。 
  门打开了。二人踏进一个偌大的空间。其实面积不大,只是头顶的通风处直达二楼的天花板,乍看之下感觉从玄关进入的大厅十分宽敞。 
  “木的气味真好。”朝仓不由叹息。“如今的音乐学院全是钢筋水泥箱子。在那种地方,乐器根本无法安心发出音响。小提琴是木造的,必须在木头环境里才能发出最好的声音──你在干嘛?这是西式房子,可以穿鞋进来!” 
  “是么?我正在苦恼,不知把鞋子脱在哪儿哪!”须田松一口气,跟着进去。 
  “怎么样?我在这里住过三年,到处皆能唤起我的回忆。” 
  “唔……”须田环视一周。“没有想像中那么糟糕,大概不必花太多钱装修!” 
  “你这人一点诗意都没有!”朝仓笑道。“让我来向导一下吧!” 
  从大厅往右边走,有个对开的门扉。 
  “这里是饭厅。够宽大吧!”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中间摆着一张结实的长桌,周围有八张高背椅。 
  须田用手逐一敲打那些椅子,钦佩地说:“还很坚固。毕竟是旧东西耐用!八张椅子嘛……参加决赛的有七个人,多了一张后备用,恰好!” 
  “桌子是好东西哪!北欧木材,虽然旧些!” 
  “哦。那么比赛结束后,可以高价出售!” 
  “喂!你是来干嘛的?” 
  “不,开玩笑吧了!”须田是个不懂得开玩笑的人,却摆出认真的脸孔说这话,显得十分可笑。 
  “里边的门对面就是厨房。” 
  “哦,我最不放心就是那里。烹调器具当然陈旧不堪了。”须田率先进入厨房,朝仓不慌不忙地跟进去。 
  须田把里面陈设的煤气炉、烤炉和洗碗槽逐一细看之后说:“好像还可以用。煤气炉必须叫煤气公司的人来检查。当然总掣已经关掉了──对啦,这一带是否改用天然气了?” 
  “这点我可不清楚。” 
  “如果是的话,就得全部更换了。”须田盘起胳膊沉思。假如这时打开他的脑袋来看,也许可以听到算盘在滴嗒滴塔响。“要花不少钱哪!不如单单留下煤气炉煮开水,三餐就请供给伙食的公司送来吧!” 
  “怎能做得那样寒酸?”朝仓皱起眉头。“他们正值食欲旺盛消耗精力的年代,岂可叫他们跟白领阶级一样吃冷饭冻菜?除非‘美心’餐厅答应送饭过来!” 
  须田似乎预料得到朝仓的答案。“是么?那要聘请一名专用厨师了。” 
  “只要负责在那段时间做菜就行啦。” 
  “短期厨师才难找哪!”须田拿出记事簿来记下。“那道门是什么?” 
  “可以通到后院。” 
  “哦。知道了!那个抽气机……也该换新的啦。” 
  “厨师要好好挑选,绝不能使参赛者食物中毒!可以多花点钱。” 
  “老师的口头禅又来了。‘可以多花点钱’。”须田苦笑着说。 
  “接下去是你的口头禅了。‘钱从哪里来’是不?” 
  “我说不赢你啦,老师!”须田笑道。 
  他们穿过饭厅回到大厅。朝仓打开大厅对面的另一道门。 
  “这里是客厅。”朝仓说。 
  “真不得了。”须田往内一望,不由瞠目。 
  “太暗啦。你去拉开窗帘吧!” 
  “是!” 
  其实朝仓大可自己动手,但他习惯了命令别人做事。须田避开尘埃飞扬,过去把窗帘一一拉开。 
  房间是长方形,宽而深。其实一分为二,靠近入口的三分之一是客厅兼起居室,摆着一套围着几张小圆几的沙发。窗口对面的墙壁有个壁炉占据着。里边的三分之二像个小型演奏会场,正面有个大钢琴,迎面摆设了二十个座位。说是座位,椅子并没有固定,全是古典椅子。 
  须田终于把全部的窗帘拉开,象征式的用手拂着空中飘扬的尘埃,然后走回朝仓身边。 
  “够宽敞吧!曾经招待朋友在此听音乐家的演奏,和每个礼拜天让学生轮流表演。”朝仓得意地说。 
  “的确了不起!”须田重新把客厅环顾一遍。“说不定另有用途哪!” 
  “另有用途?” 
  “例如举办‘暑期集训研习班’之类的,或是举行音乐会也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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