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蛋和笨蛋

」
  甄敬俞做出一个要晕倒的姿势，西施捧心状说：「天呐，难道你终於爱上我了吗？来来来，让哥哥我好好疼疼你。」
  李绍伸出一根食指，顶住甄敬俞的额头，将他推开，冷冷的说：「请问你是在搞笑吗？」
  甄敬俞有些扫兴，将酒壶捡起来：「真是的，配合一下又能怎麽样？难得我演得这麽投入……」
  李绍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身後一个声音凉凉的说：「是很投入，我都要信以为真了。」
  可怜甄敬俞刚刚捡起来的酒壶又掉在地上：「小、小伟，你怎麽来了？」
  来的居然是罗伟。
  罗伟笑笑，淡淡地看著甄敬俞，并不说话。
  李绍默不作声的轮流打量著面前的这两个人、四只眼││诡异，绝对的诡异！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问题！
  罗伟和甄敬俞的目光在半空中火花四溅的交战片刻，甄敬俞先败下阵来，狗腿道：「小伟，我真的是开玩笑的，除了你，我绝对不会去疼别人！」
  罗伟完全无视他的信誓旦旦，搂住被甄敬俞这句话彻底震惊了、成木鸡状的李绍的肩，在他身边坐下，若无其事的说：「你疼谁和我有什麽关系？」
  李绍结结巴巴道：「老、老罗，你们、你们什麽时候勾搭上的啊？」
  罗伟一口喝掉李绍杯子里的酒，叹气道：「什麽勾搭？我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李绍向来不是多话的人，见罗伟并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又嫌弃鸡尾酒喝起来不过瘾，於是很老土很煞风景的叫了大杯的啤酒，完全无视罗伟和甄敬俞两个人之间的波涛汹涌的暗流，自顾自喝到痛快为止。
  最後，李绍居然破天荒喝啤酒喝到醉，被罗伟和甄敬俞一起扶到计程车上，醉眼朦胧之间，似乎看到那两个人的手一直互相握著，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车就开了。
  
  
  
  程家曦下课之後，在办公室踌躇了很久。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去图书馆好好泡一泡了，听说学校又斥巨资购入了几套大型丛书之类，拜那个能折腾的小鬼所赐，至今他都还没有时间去看过。
  看看表，现在也才刚刚下午五点锺而已，若是去图书馆泡上两个小时，再带一份外卖回去，到家刚刚好七点半吃晚饭的时间││只是，那个家夥的病真的没关系吗？
  他想起李绍将自己推出去时的力气，看来他的病的确是好了没错。
  程家曦这个人，只要一掉进书堆，就一定是绝对的投入，忘记时间这种事情也是常常发生的，所以当他急匆匆的夹著两份外卖冲进家门时，早已经快到九点锺了。
  程家曦以为李绍一定早已经饿的抱著肚子，嘟著嘴在客厅里抱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念的准备，谁知道，家里居然黑＃＃的，不但没有人在家，而且连灯都没有开。
  程家曦将客厅的灯打开，又到李绍房间去看一看，接著找遍了洗手间、餐厅、厨房、自己的房间，很明显，李绍并没有在家。
  是不是饿到受不了，出去吃饭了？
  程家曦心里很内疚，虽说早晨他才刚刚对自己闹了脾气，但毕竟是病人嘛，心情难免焦躁一些，何况又是个孩子，自己怎麽真的就这麽将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一整天呢？
  程家曦将便当放在桌子上，也没有胃口吃饭，打开电视，将灯光调暗，靠在沙发上，边看著无聊的肥皂剧，边等著李绍回家。
  这几天为了照顾李绍，程家曦早已累坏了，比上班做研究还要累，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的靠在沙发上看肥皂剧，浑身的疲劳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
  他抱著靠垫，身子一点一点窝进了沙发的深处，终於，头一歪，睡著了。
  
  
  
  人类其实还遗留有一些野生动物的本能，比如一个睡著的人，在被人长时间注视的时候，是能够感觉到的。
  程家曦就是在一阵被人长久注视，而引起的莫名不适感中醒来的。
  李绍蹲在沙发前，因为喝醉而显得湿润了很多的眼睛，在昏暗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明亮，竟有些蓝幽幽的光泽。
  他一言不发的看著程家曦，程家曦从熟睡到醒来，李绍的表情丝毫未变，眼睛连眨亦没有再眨一下，他只是拼命睁大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定定的注视著程家曦。
  程家曦被他看得发毛，不禁皱皱眉毛，问：「你去哪儿了？」又抽一抽鼻子，眉毛皱得愈加的紧：「你喝酒了？你在搞什麽？病才刚刚好一点就跑去喝酒，你怎麽能这麽胡闹，真是……」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异常有力的拥抱打断了。
  程家曦顿时慌了手脚。
  他不是没有被他抱过，每次李绍耍赖或是无理取闹的时候，都会半真半假，开玩笑一样抱抱他的腰，或是牛皮糖一样沾在他的身上。但那和现在这种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李绍给过他的拥抱，从来没有这麽沈重过，也从来没有这麽用力过。
  程家曦被李绍整个抱在怀里，他突然意识到，虽然自己总是把他当作小孩子，但其实这个人的肩膀比他宽，手臂比他有力，连呼吸，都比他要炽热。
  程家曦第一次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男人，一个超过二十岁的，成年的男人。
  程家曦徒劳的抵住李绍的胸口，想要将他向外推，可是完全没有用，李绍一下子将他全身箍紧，将滚烫的额头紧紧贴在程家曦的颈窝处，喃喃的说著些模糊不清的话。
  程家曦被他抱得慌乱了起来，语无伦次的说：「喂，你做什麽？快放开，你喝多了，快去睡觉吧……」
  李绍并不回答他的话，亦没有放松两只手臂的打算，他滚烫的唇贴在程家曦的颈部，不停的蠕动著。
  程家曦从小到大，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非常不习惯，那贴在脖子上的嘴唇，简直就好像是在亲吻一样。
  除去年幼之时，父母所给的亲吻之外，程家曦还从来没有过被吻的经验。他这个人，在自己心外建的壁垒太厚，厚到即便或有有心人，也会望而却步。自己的心出不去，别人的心进不来，竟是从未尝过半分情热的滋味。
  只有李绍、也只能是李绍，他蛮横的，冲动的，一往直前势如破竹的冲了进来，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下。
  程家曦心中恍惚纷乱，耳边隆隆作响，什麽都还没有想明白，便伸手将他抱住了，用耳朵靠近他的嘴唇，只听那个喝到烂醉的酒鬼正喃喃的叫著：「老师，老师……」
  程家曦吃力的扶住他要倒下去的身体，说：「什麽？」
  「老师，我││」李绍说得非常艰难，似乎正在说著什麽万分难以启齿的话。他用力抱紧程家曦瘦削的背：「老师，我，我││」
  依旧是说不出口。
  程家曦不知道这个醉鬼到底要说什麽，看他醉得厉害，便温言抚慰说：「不要说了，快点睡吧，你喝多了。」
  李绍一副完全听不到他说话的样子，犹自抱住他艰难的挣扎：「我，我││喜欢……」
  程家曦愣住了，喜欢？喜欢什麽？难道？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便被李绍突然又用力起来的拥抱勒得几乎窒息。
  「老师，我喜欢，喜欢││」
  李绍这是在挣扎，他那艰难的语气，紧紧闭著的眼睛，连微微颤抖的身体，都说明一个问题，他在挣扎。
  程家曦看著李绍，难以置信的看著，可不可以，就这样以为，他要说的是，「喜欢你」？
  是这样不见天日的爱意，所以才不敢说出口，就算被酒精麻痹了，却依旧无法说出口？
  我真的，可以这样以为吗？我可以，得到这样一个人的爱吗？
  这个设想太诱人，那种诱惑完全是致命的。程家曦在一瞬间几乎是被恶魔蛊惑了，他带著诱导一般的语气问：「你喜欢什麽？告诉我，是什麽？」
  李绍紧紧的闭著眼睛，滚烫的嘴唇在程家曦的脖颈处反覆厮磨，喃喃的说著：「老师，我喜欢，喜欢，喜欢……」
  不能说出口，最後那个字，是禁言，说出了，便会天地变色，失去一切。不能说，不能说……
  不能说，那便做吧。
  李绍放弃般的、压抑的低吼了一声，本来在辗转摩擦著的唇猛的张开，尖利的牙齿咬住了程家曦脖子上的一块皮肤，程家曦惊的浑身一跳，轻轻叫出了声。
  牙齿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火热的唇，犹如烈焰一般炽热的凶猛的吮吸舔吻。那吻从脖颈迅速向上，精准无误的找到了他的唇，一团令人疯狂的火热覆盖上来。
  程家曦在自己的舌头被缠住的那一瞬间，似乎听到了类似於崩裂的声音。他颤抖的将唇张得更开，有些瑟缩的迎了上去。
  只有这一次，让他暂时忘记他们是师生，是名义上的兄弟，忘记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忘记，他们都是男人。真的，只要这一次，一次就好。他喝醉了不是吗？醒来之後，便什麽也不会记得了。
  当他被李绍用力按倒在床上的时候，狠狠闭了闭眼睛，觉得有一点想要流泪。
  李绍对於性事无疑是驾轻就熟的，当然，这仅止与女人之间的性事。
  他早已被酒精冲昏了头，急不可耐的抚摸，亲吻。这些本来是情人之间惯常的举动，在毫无性经验的程家曦看来，简直是会颠覆他整个人生的重大事件。
  那具年轻的、滚烫的身子紧紧贴著他的，那两片柔软甜蜜，又如同火焰一般炽烈的嘴唇，反覆流连在他的唇间、脸颊和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