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茶香

第28章


傅安词依旧笼着双手,脸上的颜色竟一点也没变。兰妃皱眉看着柳冬青,缓缓开口:“柳冬青,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其罪当诛?”静王一抱拳,“皇上……”兰妃一摆手,制止住静王要说的话,她吩咐左右太监,“把东西呈上来。”兰妃又看着众大臣,道:“关于青河玉矿一事,傅相早在年前就报与朕了,只因事关重大,不敢教太多人知道。除了朕与傅相以后,殷相也知情。今天静王提出这件事,朕想应该是做个了结的时候了。”她举起太监递上来一堆折子,“这些都是傅相调查此事上报上来的一些折子,里面的记载相当详细,众卿家可以看看。”“关于傅相是青河玉矿当家的这一说法,是在玉矿收回以后,怕引人怀疑而临时决定的,决定之时殷相亦在场。”傅安词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兰妃脸色相当难看,静王看着手中的白玉,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小丑所为,他拂了拂袖,不再言语。柳冬青被打入天牢,这一小插曲后,准南贪污案重新提上议程。殷南山将所查重新报告了一遍,虽没有提及京城某些人的名字,但各人心中都自清楚,从先帝七年以来,准南所交税务连年减退,灾情不断,但据殷南山所查,灾情虽也时有发生,但重大程度远不如所报,朝廷每年的赈灾款都被贪污,加上食盐,漕运,准南又是天下粮仓,贪污数目极其巨大。到九月中旬,贪污官员一罗列,朝廷官员十有八九都在其列,兰妃看着那些数字,头疼得不行,当年科举,新科状元就在殿上,兰妃指了指手中的奏章,抚着头道:“这样一个江山,却要如何修补。”那新科状元不过弱冠,身上穿的还是平时穿的衣物,倒也映出几分风流,他皱了皱眉道:“此次贪污牵连甚广,皇上想彻查怕是不行。只得从中选出几个巨贪,杀鸡吓猴,以正朝风。”兰妃点了点头,“我也知这道理,只是这口气叫朕如何咽下去。”那状元道:“一时处理的人太多必引起内乱,倒不如先安抚着,到适当时候再一个一个地算,各个击破,既不会引起他们反扑,又能出一口气,也不会引起动荡。”××××××××××××××××××这贪污一案一共杀了八个官员,逮捕六百八十人,被罚人数上千人,国库收归银两上亿,一时之间,准南的官员重新任命,新科状元柴玉荣带着夫人云心前往准南任职,静王手中的准南财脉从此收归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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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楚音阁。静王推门入房,一脸的愤怒。楚音玉指轻挑琴弦,对来人的怒气视而不见,轻启玉唇,唱道: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唱了一段,又重复了一遍,唱完将琴放置一旁,对着屋顶笑道:“柳公子既然来了就下来吧……楚音自知琴艺不如雪衣,唱得不如傅小姐,但总还是可以入耳的吧,若还不行,我相信这京城仅有的君山银针该是能请动公子了吧。”静王坐于下首,柳冬青进来的时候,静王随手打翻了一个茶杯,杯中的水似是长了眼睛,全朝柳冬青扑了过来,柳冬青躲不好,不躲又不行,袖子轻舞,淡笑道:“没想到楚音姑娘这是般请人喝茶。”水到他的袖子边,他若让人全部落于地下,无疑于认输,柳冬青是何等人物,断不会落人口舌,他手袖一挥,水滴全部冲入他的袖中,瞬息不见。楚音看到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夫,眼光微微带些笑意,“柳公子这一手神功可是越入臻境了,楚音佩服。”柳冬青甩甩衣袖,捡个离静王远的位置坐下,鼻子里冷哼一声:“要让楚音佩服实在不容易,不知这杯茶我还可以喝不?”“当然可以。”楚音正等起身去给柳冬青倒茶,还未等她起身,壶身应声而碎,柳冬青苦笑道:“看来楚音的这壶茶实在难喝呀。”说完转头看着静王,“王爷,你一定以为我与傅相窜通对付你。”静王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他这次亏太大了,没有绊倒傅安词不说,自己还赔上了准南的财权,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自然不爽。外面传来几声鸟叫,花香飘进来,倒也有说不出的醉人,见静王不说话,楚音接道:“傅安词的这一手并不在柳冬青的料想之中,这是实情。虽然这次没有绊倒傅安词,但玉矿已落入朝廷之手,何尝不是好事。傅安词用玉矿换得身家性命,他还是亏了的,又何苦想不通?”静王自然是个明理的,他也曾这样想过,但又总是贪的,用自己准南的财权去换一个玉矿,从绝对值上讲他肯定是吃了亏的。想了想才开口道:“楚音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吧。”楚音抿嘴笑道:“王爷想多了吧,对于朝堂上的事,楚音也是刚刚才知道。”楚音嘴上虽这般说,但却是放心了不少,计划仍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前进,傅安词断了一臂,静王也折了些翅,应该是离目标不远了,她笑得也益发灿烂。昨晚进宫与兰妃说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心下也是抹了一把汗,首先兰妃会不会应是个问题,再来一是玉矿的所有权问题,对于兰妃的半路帮忙傅安词会不会接受又是一个问题,但她看准了傅安词是坚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朝堂一藏一是二十年。既然万事俱备了,当然那东风也在意料之中。当静王出现在楚音阁的时候,楚音知道,大局已定。柳冬青的到来她更是意料之中的事,被人骗了自然不爽,来兴师问罪倒也不奇怪,此时他却只盯着那杯千辛万苦才到他手边的茶细细观摩,颇有些来之不易,我也不想轻易喝了的感觉,他又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又细细闻了闻,才拿开来,笑道:“这茶真是君山银针么?在下倒是知道银针只有君山可出,君山只是洞庭湖中的一座孤岛,银针讲究一叶一心,采摘极其严格,君山出的茶有限,通常是进贡也不够,楚音姑娘能得到这茶叶,不是假的就是与皇室关系菲浅,不知是哪一个答案。”楚音知道柳冬青故意找碴,倒也不在意,看了一眼静王,淡淡道:“楚音与皇室关系如何,柳公子不都看到了么?”正进来宣旨的太监看到静王和柳冬青都在,先是吓了一跳,楚音安抚了一会他才安静下来,却仍旧是指着柳冬青道:“这人……不是下天牢了么?”楚音笑道:“公公没有看花吧,这人是静王府的侍卫,哪里与天牢有关了?”那太监再一看,已觉得有些差别,柳冬青上殿是一身青衣,而今换了黑色的,刚才太监进来他又是站着的,这一看倒也有几分侍卫的样,那太监又经楚音这一说,也更是迷糊,在宫里太久,也明白有些事不由自己管,便也不再开口,只吩咐了楚音与静王道:“晚上皇上传膳与二位一起吃。”楚音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静王,却是惊愕了些,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还有别的话没有?”那太监想了一会儿才道:“奴才只是一个小管事,皇上叫奴才来的时候嘀咕了一句,各有千秋,奴才不知道是不是王爷想知道的。”“别的没有了?”那太监细细地想了一回,肯定地道:“没有了。”楚音拿了些银子打发了那太监,三人又喝了一会儿茶,就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柳冬青拍了拍身上,道:“你们进宫吃饭了,在下也应该回牢守着了,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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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王拍拍袖子,漫不经心地道:“是啊,活着不容易,特别是脚踏太多只船的人,就更不容易了。”柳冬青干笑了几声,脚步一跨,人已不见。楚音随手拿了件袍子披上,朝静王微微一笑,又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请。”静王也不客气,跨步就先走,两人上了轿,轿夫走得也不快,从楚音阁到皇宫,整整花了半个时辰,楚音坐在轿内,听着这几年来熟悉的乡语,白玉般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她拉开轿帘,包子香冲入轿内,她笑得更欢了,叶询坐在茶楼上看着她的轿子通过,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只一片刻,他走下楼,一阵风吹过,楚音手中接过一个瓶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无心花,记得在膳前服用。”轿夫停下轿子,带着些慌乱的声音问:“楚音小姐,没事吧?”楚音摇摇头,那些轿夫才松了一口气。便如这般,被皇上叫唤的人,都不知何日沉浮,得罪不来,这些轿夫既都在天子脚下生存,这些道理自然不会不明白,虽然不是真心,但能这样被关心,楚音也露出了一丝笑。她拿出一粒服下,淡淡的清香洒满了齿唇间。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终于到了宫内,下了轿,静王冷冷地瞧了她一眼,走在前面,楚音也不在意,由个小太监领着,朝南书房走去,进去好一会儿了,兰妃还在看奏折,她既不发话,静王与楚音也不好打扰,只得静静等着。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楚音额上出现了汗珠,兰妃才抬起头看了两个一眼,道:“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看朕,批奏折都糊涂了。”楚音两脚有些麻了,又不好反驳,只一只手撑着身体,明知兰妃是故意整她,却也不发一言,只笑道:“皇上日理万机,楚音怎么打扰。”静王也笼了笼手道:“皇上言重了。”兰妃招呼两人坐了,这也算是一家亲了,一个女儿一个弟弟,但在这宫里,却真是半点温暖也没有,兰妃这时还笑着数落他们,说:“既来了一个多时辰,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下,可不白白挨了这一个多时辰?”楚音和静王都不说话,只笑着夹菜,也不敢真吃,一样夹一点放在嘴里细细的嚼,什么味道全没不清楚,这一顿却吃了极久,吃了饭,兰妃在书房里留两人坐了位,楚音坐在下首,宫女送茶进来的时候兰妃正说到准南的问题,兰妃道:“准南是个重要的地,从前朝以来就是天下粮仓,这次贪污事件虽是闹得大了些,却也未必不是好事,殷南山将这事处理得极好,既没有让人反扑,又收回了准南,那新科状元柴玉荣倒像个不错的人,这次朕想提一些人,将殷南山再提一提,你们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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