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追老鼠

第26章



骂得累了,跑得累了,停下来歇歇脚,这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脸尘土,白衣上还溅了几点泥巴,哪有平常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采?难怪气势上矮人半截。
想起上官燕那明豔照人的模样,更是起了竞争比较之心,二话不说,往卢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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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卢府,是指白玉堂的结拜大哥钻天鼠卢方的豪宅,自从五鼠被皇上册封并任职於开封府,卢方就在京城置产,让五义在京城有落脚的地方,从此陷空岛五鼠就定居於汴京,卢方只要一年两次派人回陷空岛收租即可。
白玉堂为了工作方便,平常住在开封府,但是他大部分家当都放在卢府,想要享受亲情的温暖或较为富裕的生活时,就会回卢府住几天。
白玉堂匆匆赶至卢府,兄嫂和一干仆从见了他,又是惊讶,又是欢喜,他向大家打了个招呼,便急急忙忙回到自己房间,命从小照顾他的管家白福准备热水,让他好好洗个澡。
用掺和了松脂的绿豆面子把全身和头发搓洗了三遍,白玉堂坐进大木桶里,披散了长发,觉得骨软筋酥,通体舒畅。
白福侍候他洗好了澡,便捧著他换下的衣服走了出去,准备将乾净的衣服拿来,顺便再提两桶热水来。
目送白福离去,白玉堂仰起头,靠在木桶边缘,眯起眼睛,水气氤氲中,精神也跟著恍惚起来。
阖上眼帘,想起今日种种,虽然仍然觉得有些委屈,但是,自己竟然和一个小女孩斗嘴,还沈不住气,让她一句话给气跑了,不由得苦笑,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表现,说出去会笑掉人家大牙。
只要一扯上那只猫,自己就会做出种种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许正如那个讨厌的「厌厌」所言,他白玉堂真的是白痴又荒唐。
浸泡在热水中,全身难得如此暖和松弛,舒服得令他不想睁开眼睛。
「咿呀」一声,门轻轻推开,是白福回来了。
白玉堂仍然闭著眼,懒洋洋的说:「把衣服放在桌上就好。」
白福不作声。
咦,奇怪,白福的脚步声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轻?一个没练过武的人有那麽轻的脚步声,真的很奇怪,听那脚步声,简直轻得像一只猫一样……
猫!
他倏的睁开眼睛,赫然发现,此时张开结舌、站在眼前的人正是那只臭猫!
展昭送上官燕回府後,立刻赶了过来,循著熟悉的途径来到白玉堂房间,看见门半掩著,只留一条缝,心知白玉堂已经回来,推门入内,眼前景象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只见白玉堂赤身躺坐在一个大木桶内,白皙劲瘦的胴体在水中若隐若现,露在水外的肌肤光洁如玉,泛著红霞,更衬得披在肩头的一头湿发漆黑如墨,脸上、肩上水珠盈盈,五官精致如画,看得展昭身体没来由的发热,喉咙也乾渴起来。
白玉堂睁眼看见展昭,羞愤难当,偏偏手边没有遮掩物,只得蹲下身子,躲在木桶里,只露出半张脸,怒瞪展昭。
「看什麽?还不滚?」
展昭见他露出的半张脸红通通的,两只眼睛灼灼发光,显然又羞又气,自知理亏,连忙按捺狂跳的心脏,告了声罪,急急转身掩门而出。
背靠著门,脚竟然有些发软,听到门里哗啦啦的水声,眼前出现一双白皙修长的腿正踏出水的画面,心脏又不受控制的一阵阵狂跳起来。
门里门外,一猫一鼠,一个难堪,一个难受,都不由得呻吟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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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白玉堂一等展昭出了房门,并把房门掩上,赶紧踏出木桶,随手抓过挂在屏风上的外袍裹住身体,将衣带拦腰一束,再抓起桌上的一条乾净巾子,胡乱包住湿淋淋的头发。
心乱如麻。
虽然不是什麽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让人看了身子就得嫁给他,但是,自己一向心高气傲,连让路人多看两眼都会心生嗔怒,如今却让展昭看见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对於一向视展昭为劲敌的白玉堂来说,还真不是普通的耻辱。可是,心里头不知道为什麽,除了羞耻之外,还有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喜悦,彷佛又跨越了一道樊篱,又向他靠近了一点,又增加了一点亲密的记忆。
无意识的拨了拨还在滴水的头发,眼睛不由自主的直盯著窗纸上的人影,虽然刚才叫他滚,这傻子还是呆呆守在门外,想到刚才他面红过耳的模样,白玉堂几几乎要笑了出来。
白福领著两个家丁提著两桶热水,捧著一叠乾净衣物回来,看见展昭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展大人,您怎麽站在这里?少爷正在洗澡,您去花厅坐坐,等小的侍候好少爷,再给您老烹茶。」
展昭一听到「洗澡」两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脸色又瞬间通红,一面努力将刚才见过的美景和各种遐思从脑海中排除,一面支支吾吾的说:「他……不方便的话,展某、展某还是先回去好了。」
说罢,即转身准备离去。
门里白玉堂怒喝:「等一下,不准走!」
话才说完,房门「蓬」一声翻开,白玉堂大踏步走了出来。
众人眼睛一亮,只见他随便裹了一件长袍,足登软鞋,一头乌发用一条巾子随意裹著,耷拉在肩上,雪白的皮肤经过洗浴,透出淡淡的红晕,连脸面都犹如蒸霞,两眼因为怒气而湿润,比平常更为明亮。
展昭见他这副模样,又勾起刚才回忆,尴尬不已,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直挺挺的站著,眼睛却飘来飘去,不敢正视白玉堂。
白玉堂当胸一把揪住展昭,两眼几欲喷火:「你什麽意思?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急著回去见那个狗屁郡主吗?」
展昭转眼过来,见他气得两腮泛红,压倒桃花,突然目眩神迷,一颗心荡悠悠不知去向,口舌也变得不灵便起来,只能「你」、「你」、「我」、「我」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白福见他们二人僵持不下,外面春寒料峭,白玉堂又穿得单薄,唯恐白玉堂著了凉,连忙和两名家丁合力将他们拱入房内,把房间收拾好,点了火盆,服侍白玉堂更衣。
展昭坐在房内,背对屏风,听著屏风後面窸窸窣窣振衣著衣声,免不了有些脸红心跳,但是闻著白玉堂洗浴用的绿豆面子中松脂的清香,听见他和白福低声交谈的声音,心一阵阵骚动,这麽确实的感受到他的存在,竟然有一种感觉,好像是重新掌握长久以来失落的充实和幸福。
正当他沈浸在幸福的光晕中,听见白玉堂低声说:「得了,你下去吧。」
白福问:「晚饭在哪儿用?」
「叫厨房烧几个好菜,送到房里来,向哥哥嫂嫂说我累了,想早点睡,明儿个再向他们请安。」
白福答应,掩门而去。
白玉堂从屏风後走出,此时已换上一身洒了银色竹叶图样的雪白缎袍,舒适閒散,一头黑发半湿不乾,披在肩背上。
展昭怦然心动。打从第一眼看到白玉堂开始,这种悸动几乎从未间断,每当以为可以淡然处之的时候,一见到他,却又不免感到心动和喜悦。
不知不觉中,随手从桌上放置的一叠乾净巾子中取出一条,为他擦拭头发。
白玉堂被展昭扶坐到椅子上,自然而然的,放松而愉悦的,享受展昭温柔而细心的擦拭。
展昭从上方看下去,烛光中,湿亮的头发下,长长的睫毛掩映著一对明眸,薄薄的嘴唇微弯,有如一把细弓,线条美得令人心折。敞开的领口下,露出肩、背、脖颈、胸膛洁白细腻的肌肤。
「好好的叹什麽气?」
展昭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又叹了一口气。
他苦笑:「我在想,你这个人,长得这麽好看,脾气再好一点就好了。」
白玉堂听他夸自己好看,心里高兴,听他说自己脾气不好,又有些不悦,撇撇嘴,挑衅的看著展昭,道:「像那个郡主最好,是不是?牙尖嘴利的,早晚整死你!」
展昭心想,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无所谓的笑笑,看他头发差不多乾了,取过梳子,帮他梳擘整齐,刚刚束好,白福就把酒菜送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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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饮之际,暗自互相打量,发现对方有一些风霜惫瘦之态,心中难免有些酸楚不舍。
白玉堂道:「看来开封府厨子本事没什麽长进,没把你养胖一点,到头来,还是一只瘦皮猫。」心里嘀咕,怎麽搞的,本来就不长肉的身子看起来更清瘦了,这副身子怎麽担负得起那麽重的担子啊?
展昭笑笑:「还说我,你整天跟著太后,吃好穿好,也没多长几两肉。」
白玉堂摸摸下巴,似乎尖削了一点,这几个月在太原,太后没亏待他们,成天赏赐不断,镇日锦衣玉食,连蒋平那个病夫都变得丰润了一点,独独白玉堂越养越瘦,一张秀美的脸看起来更小,更显得稚气。
展昭看得手心发痒,好想两个手掌合上去,搓揉消下去的脸颊和变尖的下巴。
白玉堂嘿嘿直笑:「看来我们分开这麽久,别的不比,就比谁瘦得比较多。」
展昭苦笑,比瘦?这种鬼点子只有他想得出来。
两人心情欢畅,饮酒作乐,东拉西扯说了一堆话,不知不觉,已经是子时。
白玉堂心情好,多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直不起身子,倚在桌上呵呵的笑,展昭喝得少,只是微醺,还能活动,便站起身来,扶他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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