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追老鼠

第34章


上官燕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一睜眼就看見五個彪形大漢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看,此時五人已除去蒙面黑布,露出驃悍的長像,有的頷下留鬚,有的蓄了一臉絡腮鬍。室內溫暖,有人熱得脫下氈帽,露出幾乎剃光的頭,只留鬢邊兩撮,大異於中原男子。
上官燕大為驚駭,這種裝束對她而言並不陌生,那是契丹男子特有的髮型!
她將身子往後縮,一下子就貼了牆,這才發現自己被放在一張靠在窗邊的軟褟上,雙手反綁於背後,雙腳也被綁住。
她喜歡騎射,也練過一些基本的吐納和簡單的招式,但是畢竟年紀尚幼,習武時間又晚,練的武功唬唬人還行,急難時半點也使不出來,這下子可是插翅也難飛了。
蓄山羊鬍的精悍男子帶頭逼近,目光灼灼,用生硬的漢語問:「小姑娘,妳叫什麼名字?」
上官燕勉強定住神,回答:「我叫上官燕,是大宋郡主,你們如果對我不利,馬上會被官兵追殺,還不放了我!如果你們現在就放人,我保證不追究,也不報官。」
屋內眾人來中原已經有一段時間,多少都聽得懂一些漢語,聽了她的話,起了一陣騷動,面面相覷,七嘴八舌的用契丹話討論起來。
沒想到這丫頭來頭不小,難道他們這次又找錯人嗎?
那首領沒錯過上官燕眼神中一閃而逝的狡黠,這太不尋常了,這個女孩沒有他們慣見的驚慌失措,似乎對這種情形早有準備。他聽人說過,皇上新封的郡主是雁門關守將的女兒,三年前才從邊境移居中原,這一點倒挺符合蕭觀音消失的時間。而蕭觀音今年十三歲,這女孩雖然看起來有十五六歲,但是北方女孩早熟又身量較高,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也不足為奇,那蕭觀音十歲就能讓太子驚豔,可見當時相貌身材皆已成熟至某種程度,和一般稚齡孩童大不相同。眼前的女孩雖然難掩驚惶之色,頭髮衣服也因為掙扎而凌亂,但是五官挺秀,英氣颯爽,長成之後,必為國色,如此一來,更符合傳說中蕭觀音的形象。
從旁人手中接過一幅圖,一邊看圖,一邊對她上下端詳,看了半天,越看越像,決心試探一下。
突然將圖放在她眼前,「老大」的臉幾乎貼在她冒著冷汗的臉,用契丹話發問,聲音低啞,如砂紙磨過神經:「蕭觀音小姐,這圖,畫的是妳吧!」
上官燕一看,全身劇震,魂飛魄散,一句契丹話脫口而出:「不是!」
全場的空氣突然凝結,窒重得讓人無法呼吸。
突然,冒出一聲歡呼:「找到正主兒啦!」
上官燕(也是蕭觀音)頭腦發脹,心臟狂跳,全身汗出如漿,她當然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也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樣的厄運,冰冷的絕望攫住她的心,她再也無力掙扎了,三年的逃亡生涯就要劃下句點,雖然面臨死亡,她難免恐懼,但是,也許這是終結惡夢的唯一辦法……
認了……
低下頭去,默默的,在心中向所有愛過的人和重視的人道別。
爹、娘,女兒不孝,再也回不到您們的身邊了……
阿保,我對不起你,讓你白白吃了三年苦……
展大哥,你不用再傷腦筋了,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不要忘記我……
白大哥,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你,下輩子,我們一定要做朋友,我要和別人炫耀,我有這麼好看又瀟洒的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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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绝望之际,上官燕突然觉得头顶一阵搔痒,正当她想回头看时,一个极轻极细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别动,是我。」
「白……」她差点失声叫出「白大哥」三字,所幸她还算机警,赶紧收口,瞪了正在看她的几个契丹大汉一个大白眼,怒喝:「白痴啊!看什麽看?你们这些混蛋,还不放了我!」说完又是一阵扭动和乱骂。
几个契丹杀手被她无缘无故骂了,也不以为意,反正现下杀这小姑娘易如反掌,根本没必要和她计较,还是先商量怎麽杀人和怎麽善後要紧,五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
白玉堂听上官燕这麽一骂,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收回戳著她头顶的草杆,一面捂著嘴蹲在窗下窃笑,一面盘算等一下要如何行动。
展昭见他笑得发颤,两个眼睛水亮水亮,滴溜溜的打转,一脸古灵精怪,就知道这白老鼠又有鬼点子。
看见白玉堂活泼健康的模样,展昭担了一夜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直觉告诉他屋里情势甚为凶险,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平和喜乐,踏实美满,就算前方有天罗地网,如果非要携手共闯不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他也会毫无憾恨的前往。
在此刻,他们的心是一体的,命,也是一体的。
白玉堂隔著窗,压低音量,告诉上官燕:「等一下你喊一下救命就赶快往旁边闪,离窗越远越好,听到了没有?」
上官燕用轻微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动作点了一下头。
白玉堂招招手将展昭招来,附在他耳朵边说:「我们破窗而入,你把那些番人制服,我去救燕燕出来。」
展昭觉得耳朵被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得发痒,侧过头,看著他灵活的眸子和含笑的嘴,心中生出一股冲动,想把他搂进怀中。
白玉堂见他目光温柔至极,定定的望著自己,不由得心头狂跳,两腮喷火,连忙别过眼,粗著声音说:「说好了,你杀人,我救人。」心想,哼,要救当然由我救,你想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英雄救美,省省吧!
展昭哪里懂得他那些心思,点点头,挨著他蹲下来,一边留心屋里的动静,一边注意他的动作。
屋里众人讨论完毕,决定将上官燕押到後院杀掉,弃尸山沟,头颅带走。上官燕听了,鼻头眦出汗来。
五人亮出兵刃,「老大」开了口,他用契丹话说:「萧小姐,是时候送你归西了。」
上官燕环顾四周,除了「老大」手中握著一柄长刀之外,另外四人分持钢鞭、利剑、短枪和机关弩,随便一样都能置她於死地,如今手无寸铁,又四肢受缚,只有引颈就戮的份,若要活命,就要拖延时间并出声示警,让展白二人快点出手救人。
她坐直身体,故意高声说话:「你说什麽我听不懂啦!你能不能讲汉人的话?」
「少装蒜!你刚才明明听得懂。」
「我……我从小在边境长大,当然听得懂一点点,你问我认不认识图里的人嘛!我不认识呀!你们干嘛那麽凶巴巴的?」
「死丫头!还狡辩!看我……」
上官燕突然用足以震破人耳膜的音量尖呼:「杀人啦!杀人啦!快救人哪!」一喊完就往旁边一滚,契丹人还没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一红一白两条人影「唰」的一声破窗而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展昭挽起一朵剑花,对准站在最前方的「老大」右手一刺,「老大」手一颤,「当」一声长刀落地,展昭一记手刀将其击昏,一把揪住衣带,向旁边一扔。
白玉堂挡在上官燕前方,顺手捡过「老大」掉落的长刀,一刀劈翻使钢鞭的人,一回身,一刀戳进短枪客的心口。
展昭正举剑削断迎面而来的剑,眼角瞥见,忙说:「玉堂,留活口好问话!」
白玉堂杀得兴起,一听之下,大为扫兴。为了清查案情,只得听从,一脚将使机关弩的人踢了一个大马扒,解下他的衣带,将他绑了个四蹄倒纂。
展昭三两下就把剑客撂倒,绑了个扎实之後,看见地上已经躺了两人,皆是浑身是血,肚破肠流,再无存活的道理,暗自叹息,这下子又少了两个人问话。
白玉堂一见他神情,就知道他的心事,不想再被他叼念,连忙转过身去为上官燕松绑,嘴里说:「猫儿,你赶快去把马牵来,我们把这几个人带回去审问。」
展昭无奈,只好向门口走去。
白玉堂解了上官燕双手的束缚,便去拆她脚上的绳子。
地上,一只沾血的手颤巍巍的伸向落在地上的机关弩。
上官燕一低头,正好看见方才被白玉堂砍得开膛破肚的那个使钢鞭的人竟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她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沿著那人的手,她发现,那把弩竟然正对准白玉堂後心!
击发!
「小心!」她叫著用身体撞开白玉堂。
可是,太迟了!
伴著一声闷哼,箭弩穿透衣服皮肤,没入肌理,白衣上绽出一朵豔丽的血花……
玉山倾颓……
「玉堂!」
巨阙在下一瞬间贯穿行凶者的心脏,却挽不回已经造成的惨剧。
展昭扑了过来,一把扶起白玉堂,那箭弩虽然避过心脏,却插入肩颈之间,此处为血脉汇集之处,鲜血如喷泉般涌了出来,不一会儿,半面白衣已经染成鲜红。
展昭连点数个止血大穴,血流速度虽然减缓,但是未能完全停止,只是从涌泉变成涓涓细流而已。
前一刻还在奋勇杀敌的白玉堂,这一刻已失去知觉,面无血色的躺在展昭怀里。
上官燕手已松绑,脚才松开一半,她挣扎著滚下榻,跪在两人身旁,看著面色灰白的白玉堂,哀哀的哭了起来:「白大哥,白大哥,都是我害了你,我早一点看到就好了,你不要死啊!我不跟你抢展大哥了!你不可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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