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

第16章


  “可我还没真决定我——”
  “你是什么时候听到了魏南特写信给麦考利这件事?”
  “今天下午,”她答道,“警方来了一个人。”
  “他有没有问起罗斯瓦特什么事?”
  “他问我是否认识他或者听说过他。我说不认识,我认为我说的是实话。”
  “你也许是的,”我说,“而且我现在第一次相信你说的找到了某种对魏南特不利的证据是实话。”
  她瞪大两眼:“我不明白。”
  “您听了会感到厌烦的。”他拿起大衣和帽子,冲我点点头,便走出房间。
  咪咪又摇摇头,说:“我一点也不理解这个孩子。我纳闷他会怎么想我俩刚才那幅画面。”她显得并不特别担心,接着更加认真地问道,“你刚才干吗要说那种话,尼克?”
  “你最终的下场在——?”
  “算了,别说了。”她哆嗦一下,“我不想听。你能留下吃晚饭吗?我可能孤身一人在家。”
  “对不起,不行。现在再谈谈你发现的那个证据吧。”
  “我真没找到什么。那是骗你的。”她一本正经地皱起眉头,“别这样看我。真的是瞎话。”
  “那你把我找来就是为了对我撒谎吗?”我问道,“可是干吗又改变了主意?”
  她格格笑了:“你一定是真喜欢我,尼克,否则你脾气不会那么坏。”
  我没法领会这种推理,就说:“好了,我去看看吉尔伯特有什么事要找我。”
  “我希望你留下。”
  “对不起,不行,”我又说一遍,“我在哪儿能找到他?”
  “那边第二个门——他们真会逮捕克里斯吗?”
  “那要看他怎样回答他们,”我对她说,“他要是想不进去,最好老实交代。”
  “哦,他会——”她顿住,两眼直盯着我,“你别是在跟我耍花招吧?他真是罗斯瓦特吗?”
  “警方肯定了。”
  “可是今天下午那个到这儿来的人一句也没问起克里斯,”她反驳道,“他只问我认不认识——”
  “那当儿他们还不敢肯定,”我解释道,“只是有这个想法。”
  “可现在他们肯定了?”我点点头。
  “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从他认识的一个姑娘那里,”我答道。
  “谁?”她两眼略显阴沉的神情,话音倒控制住了。
  “记不起她的名字了。”随后我又实话实说,“就是提供他不在犯罪现场证据那个姑娘。”
  “不在犯罪现场证据?”她气呼呼地问道,“你是想告诉我警方会相信她那样的女人说的话吗?”
  “什么样的女人?”
  “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你认识那个姑娘吗?”
  “不认识,”她生气地说,仿佛我侮辱了她似的。她眯起两眼。声音压低得几乎像是喃喃耳语,“尼克,你认为是克里斯杀死了朱丽娅吗?"
  “他干吗要那样干呢?”
  “如果说他跟我结婚是为了要报复克莱德,”她说,“而且——你知道他确实怂恿我到这儿来设法从克莱德手里弄点钱。也许这主意是我提出来的——我也闹不清了——反正他确实撺掇我干这事。后来,克里斯如果遇见了朱丽娅,她当然认识他,因为他俩同时给克莱德干过活儿。克里斯知道我那天下午要去看朱丽娅,担心我要是把她激怒了,她就会向我揭穿他的把戏,于是就——会不会是这么一回事?”
  “这一点道理也没有。何况那天下午你和他是一起离开这里的。他想必不会有时间——”
  “可是我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开得慢极了,”她说,“再说我也许在哪儿停留了片刻——我想我确实停留了。我下车到一家药店去买了些阿司匹林。”她一个劲儿点头,“我记得我是去了。”
  “而且他也知道你要在半路上停下车,因为你告诉过他,”我暗示道,“可你不能再这样执迷不悟啦。谋杀是件很严重的事。不能只因为有人耍弄了你就诬陷人。”
  “耍弄?”她瞪视着我,问道,“唉,那个……”她用一切肮脏、下流、甚至侮辱的字眼儿痛骂乔根逊,嗓音越来越响,最后直冲着我的脸尖叫。
  她停下来喘口气,我就说:“骂得不错,可是——”
  “他甚至没有胆量暗示可能是我杀了她,”她对我说,“他没有足够的胆盘问我,却一个劲儿往那个话题上引,最后我明确告诉他——嗯,我没干那事。”
  “这可不是你起先要说的话。你向他明确了什么?”
  她跺着脚:“别刁难我!”
  “好吧,你活该,”我说,“也不是我要来这儿的。”我起身去拿我的帽子和大衣。
  她追过来抓住我的胳臂:“尼克,别走,对不起。这都怪我脾气太坏。我不知道我该——”
  这时,吉尔伯特走进来说:“我陪您走一段路。”
  咪咪瞪眼怒视他:“你一直在偷听。”
  “那有什么办法,您这么大喊大叫,我怎么能听不见呢?”他问道,“能给我点钱吗?”
  “我们还没说完话呐。”她说道。
  我看一下手表:“我得走了,咪咪。有个约会,我已经迟到啦。”
  “约会完了,再回来好吗?”
  “要是不太晚的话,不过别等我。”
  “我会在家等你,”她说,“甭管多晚都行。”我说看情况吧。她给了吉尔伯特点钱,我和他就一起下楼。 
 
第十九章
  “我刚才一直在听你们俩谈话,”我们俩走出大楼时,吉尔伯特告诉我,“我认为你如果有兴趣对人进行研究,又遇到机会能偷听到人家讲话而不听,那才叫蠢呢,因为有些人其实表现得跟你相处时完全不一样。当然人家要是知道有人在偷听,会不高兴的,可是——”——他微笑了——“我想飞禽走兽大概也不喜欢博物学家偷偷观察它们吧。”
  “你听见了多少?”我问道。
  “哦,足以知道没漏掉什么重要部分。”
  “那你认为怎么样?”
  他翘起嘴,皱着眉头,审慎地说:“那倒很难说。妈妈有时善于隐瞒些事,可她却不大会编造谎言。这倒蛮有趣——我想您大概早已注意到——最爱撒谎的人多半是最蠢的家伙,他们自己也往往最容易受骗。你原以为他们会提防谎言,可他们却像是那些几乎什么都会相信的人。您大概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吧,对不对?”
  “对。”
  他说:“我想告诉您的事是,克里斯昨天夜里没回家,所以妈妈心里比往常更加不安。今天早上我取邮件时,发现其中有一封信是写给克里斯的,我心想信里可能会有点内容,就用蒸汽把它熏开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您最好看一下,然后我再封上,跟明天来的邮件放在一起,万一克里斯明天回来就可以收到,可我认为他不会回来啦。”
  “你为何这样认为呢?”我接过那附信,问道。
  “嗯,因为他真是罗斯瓦特……”
  “这事你跟他说过没有??”    
  “还没有机会。自打你告诉我以来还没见到他。”
  我观察手中那封信。从信封上的邮戳看出是1932年12月27日寄自马萨诸塞州波士顿。笔迹出自一个有点幼稚的女人之手,寄给纽约州纽约市克特兰公寓克里斯坦·乔根逊先生。
  “该让我把这事告诉警方。”
  他当即点点头:“您如果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就这么办吧。您愿意的话,还可以把信拿给他们看看。”
  我说声“谢谢”就把信放进.上衣兜里。
  他又说:“还有一件事。我手头有点用来做试验的吗啡,可是让人偷走了大约二十格令【注】。”
  “怎么试验?”
  “服用。我想试验一下服用后的效果。”
  “你认为怎么样,喜欢吗?”
  “哦,我并不喜欢。我只想体验一下什么滋味。我不喜欢那些使我头脑糊涂的玩艺儿,所以我不常喝酒,甚至也不抽烟。可我倒想尝尝可卡因,因为据说那玩艺儿能刺激头脑,是吗?”
  “据说是的。你认为谁偷了点你那玩意儿呢?”
  “我怀疑是多萝西,因为我对她有个看法,因此我要去爱丽丝姑妈家吃晚饭,多萝西眼下还在那里,我要把这事搞清楚。我能叫她坦白。”
  “嗯,要是她还在那边,”我问道,“那怎么会——”
  “昨天晚上她回来了一会儿,”他说,“此外,我也闹不清那是什么时候丢失的。存放在一个盒儿里已经三四天了,我今天才打开看看。”
  “她知道你有那玩意儿吗?”
  “知道。所以这是我怀疑她的一个理由。我想没有别人知道。我也拿她试验过。”
  “她喜欢吗?”
  “哦,还算喜欢吧,不管怎么说,想必是她偷了点。可我想问您的是,她会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上了瘾?”
  “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不——十天。”
  “不会吧,除非她自己认为上了瘾。你给了她很多吗?”
  “没有。”    
  “你如果弄明了真相就告诉我一声,”我说,“我得在这儿叫辆出租车。再见。”
  “今天夜里晚些时候您还会来,是不是?”
  “如果腾得出时间,也许到时候再跟你见面。”
  “好的,”他说,“十分感谢您。”
  一见到头一家杂货店,我就停车下来,给吉尔德打个电话,原本料想他不会在办公室,只想知道怎样跟他的家联系上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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